五十

西餐廳裡的格調像趙菲菲一樣優雅,時而由琴師彈奏兩曲鋼琴曲,時而吹奏幾段薩克斯。這裡的燈光,分外挑逗人們的眼睛。一走進西餐廳裡,不知不覺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而變得慵懶。甚至陷入無邊際的遐想,會在這樣浪漫的地方,遇上心儀的白馬王子。

若是以前,趙菲菲也會這樣幻想,即使張南已經來到她身邊。她也會像少女般,在腦海裡勾勒着她和張南初次見面時的不同場景。可是現在,她高度警惕。她要會見的不是別人,正是吳老闆,那個用麝香害死她孩子的混蛋。

不多時,吳老闆走了過來,坐在趙菲菲的對面。他春風滿面地說:“菲菲,最近還不錯嘛。瞧你臉色也比以前紅潤多了。”趙菲菲知道,他口中的前段時間,就是她人流的時候,虧他還有臉講出來。

趙菲菲頭也不擡,玩弄着咖啡杯。嘴角微微揚起,本來就精緻的臉蛋更顯一分嫵媚。她淡淡地說:“怎麼吳老闆,那兩個跟班沒跟你來?”吳老闆打算去握住她的手,她極自然地將手縮回來,讓吳老闆得了個空。他的手停留在趙菲菲的咖啡杯上方,依舊能不慌不忙地說:“我今兒來,談的是我倆的家事。他們來了,不好。都在樓下等着。”

一聽說“家事”這兩個字,趙菲菲手上的青筋似乎都要撐破皮膚。她儘量剋制着情緒,隨後,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了句:“吳老闆,你應該不是畜生吧。處處都有家,你記着,今後說話客氣點。否則,我就把我們的事告訴母老虎,看吳老闆你到時候會有什麼後果。喲,我還沒看見過,一向在外面作威作福的吳老闆,會被自個兒家裡的母貓嚇成這樣?”她得意地笑了,對這種人無論多麼尖酸刻薄,都是他自找的。

吳老闆把手放了回去,趕緊勸道:“都怪我嘴快,你可不要介意,你都不知道,這兩天我是有多麼想你。在我腦子裡,你就是我的,我們就是一家人…”他還沒說完,趙菲菲衝他喊道:“姓吳的,你給我閉嘴!說這些話

,你也配嗎?別以爲我不知道枕頭裡的麝香是你放進去的。”吳老闆猛地一驚,她怎麼知道是他乾的?他急忙乞求道:“原諒我,好嗎?我知道錯了…我也不想啊,可是母老虎又管得嚴,我非得斬草除根啊。”

“什麼,斬草除根?”趙菲菲哭笑不得,“原來我在你眼裡,纔不過是一根草,任你蹂躪踐踏。待我被你踩成一灘爛泥後,就把我扔了,絕情絕義地扔了?包括你的孩子,也不要了?”這該多諷刺,妻管嚴的後果竟然是逼得對方對方弄死自己的孩子。也許還算不上妻管嚴,至少妻管嚴還證明愛着自己的老婆。而吳老闆,只是懼怕她的勢力。

吳老闆急忙解釋:“瞧,我這人嘴笨,總是說錯話。菲菲…”趙菲菲已經厭惡了他這副嬉皮笑臉的德行,她再次打斷吳老闆的話,冷冷地說:“我們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也不想聽。別浪費時間,有事就說,沒事我就先走了。”她的面部表情和說話語氣都冷得像冰一樣,讓人不寒而慄。

吳老闆勉強地笑笑,依舊不緊不慢地說:“菲菲的性格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爽快。行,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能借我一百萬嗎?”聽到他說借錢,趙菲菲剛嚥到喉嚨的咖啡猛地全噴了出來,差點噴到他臉上。趙菲菲疑惑地說:“你向我借錢?沒聽錯吧!堂堂的一個吳大老闆,竟向一個小職員借這麼多錢,都沒聽說過。”她無法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纔沒多久,他就遭報應了。

“也不知道爲什麼,母老虎把我所有的資金都凍結了。你應該瞭解,男人在外面沒錢,這日子不好混啊。上次,我給了你兩百萬,借我一半,先用用。等過段時間,我全部還你,再加上10%的利息。”吳老闆似乎在乞求。雖然趙菲菲從沒想過要用這筆錢,而且還打算換給他,可是,她改變主意了。她想看看他的笑話,打趣道:“喲,吳老闆,你這可是在向我借高利貸呀!可是呢,我趙菲菲,做事一向正派,

從沒想過放印子錢。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至於那兩百萬,其實不是給我的,是給我那還沒生下來的孩子的。那是孩子的存款,我這當媽媽的,怎能去動用。而且,還是爲了他那不負責任的爸爸…”說到這裡,她心裡一陣難過。一提起孩子,她總覺得悲哀。姓吳的讓她和孩子陰陽兩隔,她日日夜夜夢的,除了孩子,就是看他的下場。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又怎會輕易放過。

“算我求你了…菲菲,先借我一百萬吧。沒錢支付工資,我那兩個跟班都走了,現在跟着母老虎在做事。”吳老闆的神情就像是被馴得服服帖帖的哈巴狗一樣。然而,越是這種奴隸的表情,趙菲菲越果斷,說什麼也不會幫他。就讓他做一輩子的錢奴。

“別…吳老闆別這樣,我都過意不去了。你怎麼不去找你那些朋友借呢?平日裡,你們的關係可鐵了。”趙菲菲裝起一副關心的模樣,說。

“哎…我這才知道,都是些酒肉朋友。你有好酒好肉,他們聞着味兒一個個排着隊來;你若只剩些餿菜餿飯,都離你遠遠的。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全是些鬼話!菲菲,現在我只有你了,就把錢借給我吧你”吳老闆滿是滄桑的臉,突然間覺得,他老了好多。

趙菲菲主意已決,別人怎麼對待她,她就怎樣對待別人。她淡淡地說:“對不起,我不能幫你。我無法原諒你奪走了我的孩子,謝謝你給我講了個這麼悽慘的故事,我聽着很滿意。吳老闆,時候也不早,我得先走了。“說完,她提起皮包,踩着高跟鞋優雅地朝門外走去。留下吳老闆一個人癱在那裡。

他想:完了,一切都完了。沒有人會來拯救他,難道只有在街頭餓死?肯定是母老虎發現他在外面有貓膩,才把所有的錢給凍結了。身上沒有一點錢,他這幾天都縮在家裡,不敢出門。怕遇上人,別人一見他那副寒磣樣,更不願意搭理他。此時,他突然想起了吳爲。

對,去把吳爲找回來,興許自己就有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