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鈴聲不斷地響着,吳爲躺在沙灘上,閉着眼睛。他不知道大哥現在還要打電話給他幹什麼,是要解釋嗎?那爲什麼不早早地解釋,一定是其他的。但他的心已經累了,不想再多管。鈴聲就像催眠曲一樣,幫助吳爲更快地進入睡眠。

在睡夢中,吳爲一直在苦苦思索一個問題。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更何況是同父異母弟弟的女朋友,怎能這樣?兩人雖然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但至少名義上,還是兄弟啊。一想到那些畫面,他覺得好惡心,這個世界真骯髒。

現在的社會關係,真混亂。兩個人,無論說過多少知心話,之間仍然會有距離,只是距離有遠近之分。不過,一旦發生了那種關係,即使沒說過幾句話,之間似乎都不會存在所謂的距離。他無法明白這些,他太單純了。自以爲一味地付出,就是愛。愛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它需要雙方像唱雙簧那樣,默契地配合,讓感情逐漸升溫,最終,纔有可能孕育出婚姻。

當他從夢中醒來,太陽已漸漸落下海平面。晚霞潑灑在大海中,大海的藍色和落日的楓葉紅交織在一起,渲染出一幅潑墨畫,甚是美麗。手機依舊在響起,他的心情緩和了些,接通電話。他沒有聽吳老闆在說什麼,自顧自地說:“大哥,你看到晚霞了嗎?真美,它讓我想到一個人。如果此時她在這裡,一定更美…不過,現在不可能了。她不會來我這裡,她懷了大哥的孩子,你們一家三口,不,加上原配大嫂,一家四口,應該很幸福吧。”說到後面,他有些哽咽。落日漸漸沉入海中,彷彿在跟人告別。這是趙菲菲在和他道別,以後,兩人再也沒有機會了。他的心一陣陣抽搐,愛她已經愛到了骨子裡,怎麼捨得?

“大哥錯了,原諒我,好嗎?”手機那頭的聲音低落深沉,“她的孩子被我弄死了,不,我唯一的孩子被我弄死了…我真傻。她現在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因爲,她結婚了。”

吳爲喃喃道:“孩子死了好,不會生下來就沒有爸爸。”然而

,不久他像被電穿心一樣,心痛地問:“結婚了?和誰?”

“在你走了之後,她和張南結婚了。”那頭慢慢說。

吳爲沒再說話,他默默地想:菲菲,恭喜你,總算和他在一起,如願以償了。你在上海,我在新加坡。相距這麼遠,你應該還是能收到我的祝福吧。

“吳爲…弟弟,還在聽我說話嗎?“那頭焦急地問。

此時,他已經平靜。吳爲淡淡地說:“我在聽,大哥,有什麼事你就說吧。“那頭吁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大哥希望你回上海來,幫我一個忙。你知道嫂子一直懷疑我在外面有事兒,把我的錢全給凍結了。現在,大哥身上沒有一分錢,這日子不好過啊,你幫我勸勸趙菲菲,讓她借我一百萬…““一百萬!她哪來這麼多錢?沒開玩笑吧。“吳爲疑惑地問。

吳老闆只得把整個事情又說了遍,他的希望只有寄託在吳爲身上。吳爲是個善良的人,自己又是他的哥哥,沒有理由不幫忙。

誰知,吳爲冷笑道:“大哥,這錢是你給菲菲的,怎麼又要借走一半?這也太不像個男人了吧,大哥以前的魄力跑哪兒去了?再說了,爲什麼不讓我對嫂子說說,勸她把賬戶給你解開…看來,這回嫂子是來真的。我不想介入你們的家事,況且,嫂子我也惹不起。對了,大哥,新加坡的風景可真好,我還想在這兒呆一段時間,或許十年八年都不會回來。着這樣說定了,我先掛了啊。“吳爲把手機扔進海里,總算了了樁心事。他只要確定趙菲菲生活得幸福,也就放了心。

巴拉灣海灘的夜景分外迷人,海面上幽藍的光,閃閃的。盪漾的不僅是波浪,還有吳爲的心臟。他閉上眼睛,感受着波浪的躍動。上海載滿了他傷心的回憶,他不想回去,就在新加坡生活吧。因爲,不清楚會在哪天,遇上深愛着的她。他擔心自己再看見趙菲菲時,會忍不住抱住她,想方設法和她在一起。他不是吳老闆,他只是那個單純的吳爲,不能對好朋友的老婆心存念想。他在

心底默默祈禱,但願在新加坡,能遇上屬於自己的那位穿着玻璃鞋的灰姑娘。

吳爲從容地坐在沙灘上,享受着暖暖的海風從他的皮膚上輕輕滑過的感覺。漸漸地,他哼起了最喜歡的那首歌《梧桐深秋》:落葉的秋天,你出現在我面前。我時常思念,你嬌美的容顏。時間,或許會將你我改變。可對你無休止的想念,卻無法漸行漸遠。梧桐進入了我的眼,你是否還會在我眼前出現…

在他唱歌的時候,身旁悄悄坐下一名女孩。還是一身學生裝,估計還在上高中。她微笑地聽着,腦後的馬尾隨風擺動。

“哥哥,這首歌真好聽。“女孩轉過頭來。看着吳爲說。

她的笑容,真甜。吳爲感嘆着:“是啊,真好聽。每次唱起,都會想起許多事…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家嗎?”女孩衝他做了個鬼臉,笑笑說:“放學後,媽媽接我來散散心。我這就回去,很高興認識你。”她友好地伸出手,側着頭朝吳爲燦爛地笑着。吳爲也伸出手,他淡淡地說:“我也是,很高興認識你。你真是個快樂的女孩。”

女孩想想,認真地說:“那就把我的快樂傳給你吧!你要快樂地生活下去,別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加油!”她握着拳頭,朝吳爲加油打氣。

吳爲被她的快樂情緒感染了,他也握着拳頭,用力地說:“加油!”

女孩微笑着離去,跳動的馬尾在月光下若隱若現。是的,他要快樂地面對未來。過去的都只是回憶,現在和未來才需要繼續參與。在新加坡,換個新環境生活,換上一羣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人生本來就不是一成不變,要勇敢面對各種挑戰。

大學四年的英語沒有白學,在這裡可以用上。從明天開始,就去找份工作,然後在這兒安家,娶媳,養孩子。過個平凡的生活,平凡的纔是最真實的,任何的繁華最終都將歸於平凡。

吳爲盡情地呼吸着大海的氣息,鹹鹹的,暖暖的。對,就是這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