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衆所周知,獨孤峰並非閥內第一高手,修爲屈居於其母親尤楚紅之下。但假如有人膽敢因此而對他心生輕視,則最終必將因此而付出慘痛代價。今日他既然帶兵親身到來。那麼維護陳勝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再要強行蠻幹下去,到頭來吃虧的只會是曲傲自己。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客死異鄉了。
曲傲並非不知變通之人。眼見情況不妙,當即仰天哈哈長笑,沉聲道:“好。既然獨孤閥主說是誤會,那就算是誤會吧。陳勝,跋鋒寒,今日算你們運氣好。殺子殺徒之仇,他日我們再好好算個清楚。”隨即向花翎子一揮手,吩咐道:“我們走。”
哪怕花翎子滿腔悲憤,縱然下屬那些鐵勒武士都有拼死之心,卻也知道形勢比人強,胳膊終究拗不過大腿。事已至此,不走也不成了。當下花翎子抱起長叔謀的屍體,那些鐵勒武士則把庚哥呼兒的屍體收拾好,衆人面色鐵青地牽過馬匹,策騎離開了。
曲傲雖曾敗在畢玄手下,但在塞外草原上仍是縱橫東西,無人敢惹的超級高手。突厥衆武士也絕不敢低估這頭鐵勒飛鷹。但如今連曲傲也鬧得灰頭土臉,拓拔玉心內自然是暗暗吃驚。他強笑着向陳勝一抱拳,道:“太子修爲精進如斯,拓拔玉佩服,佩服。太子初入洛陽,想必遠來辛苦。我等暫且告退,來日再與太子敘舊,請了。”拉上淳于薇,率領突厥驃騎,也轉身離開了。
那邊廂,玲瓏嬌是王世充的下屬,董淑妮是王世充的侄女。現在朝廷中王世充和獨孤閥正是勢如水火,鬥得你死我活。獨孤峰既然親身到來,那麼她們也不便留下了。董淑妮和榮姣姣同樣依依不捨地把迷戀的目光從陳勝身上收起,轉身和白清兒一起轉身進入馬車,關上了門扉。玲瓏嬌一聲吆喝,馬鞭空甩,驅馬緩緩馳入白馬寺。
衆人皆安然離開,倒讓獨孤峰鬆了一口氣。事實上,曲傲兇名在外,獨孤峰對上他,心裡也難免有些惴惴不安。但即使再不安,硬着頭皮也非得頂上不可。誰讓和曲傲起衝突的人,竟然是陳勝呢?
現在這個形勢,獨孤閥面對着王世充手頭那十幾萬大軍,感覺壓力越來越大。假如沒有外援的話,即使獨孤閥掌握了皇城和宮廷,卻也遲早都非得被王世充發動兵變給滅了不可。而可以被獨孤閥抓住依靠的外援,卻實在不多。無非是李閥以及瓦崗軍兩家而已。
前者是獨孤閥的姻親,按道理來說,雙方關係還是比較親近的。所以獨孤峰也曾經派人去和自己那位表兄李淵接洽。李淵倒也同意加以援手,但條件卻是要迎娶獨孤鳳爲妃子。獨孤峰收到這麼一個回覆之後,也禁不住半天說不出話來。要知道,獨孤鳳今年才雙十年華,李淵的長子李建成年紀都比她大。再加上論起親戚關係來的話,獨孤鳳還是李淵的表侄女呢。李淵居然這也下得去手。雖說獨孤峰一向知道自己這位表兄好色,但也想不到他居然好色到這種程度。簡直可以稱呼爲無恥。
其實這也無所謂。生在世家門閥之中,婚姻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拿來做交易用的。無論男女都一樣了。但即使獨孤峰同意這樁親事,也過不了自己老孃尤楚紅那一關啊。要知道,獨孤鳳可是尤楚紅最痛愛的孫女。而尤楚紅作爲閥內第一高手,又是獨孤峰的老孃,其影響力之大,直是不言而喻。
朝廷廟堂上的事情,獨孤峰可以自己做主。但回到了家裡,則他怎敢不聽自家老孃的吩咐?尤楚紅對李淵這名從年輕起就好色成性的表侄兒,從來沒有什麼好感。聽說他竟敢要娶自己最痛愛的乖孫女,自然是一萬個不樂意,還沒口子地痛罵了李淵半天。無可奈何之下,獨孤峰只好派人過去,向李淵婉言謝絕這門婚事了。
相比之下,尤楚紅倒是比較屬意招攬陳勝當孫女婿。首先,陳勝的“南陳太子”這個身份足夠高貴,在尤楚紅看來,和獨孤閥正是門當戶對——對於獨孤閥這種世家大族來說,門當戶對乃第一要緊之事。其次,瓦崗軍和洛陽距離更近,一旦有事,則瓦崗軍發兵支援獨孤閥,比其遠在關中的李閥方便無數倍。第三,陳勝年紀還未過三十,正當壯盛。比起李淵這五十多歲的老頭子,那是強上至少十倍了。
尤楚紅作爲獨孤閥的大家長,見識自非一般婦人可比。她這幾點意見,可說不無道理。故此左右權衡之後,獨孤峰最終接受了。但他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陳勝竟然會甩下大隊軍兵,私底下率先入了洛陽城。入城也就算了,居然還一來就和曲傲這種高手打了起來。
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難道陳勝就不知道這個道理麼?知道了他還這麼做,那可真是……唉~獨孤峰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故此一接收到消息,他急匆匆地就帶上士兵過來白馬寺,唯恐陳勝已經被曲傲所殺。好再事情總算沒有演變成那種最惡劣的結果,他也因此鬆了一口大氣。
縱使已是隆冬,獨孤峰依舊覺得額頭滿是汗水。他隨手抹了一把,踏步上前,表現出一個爽朗笑容,道:“哈哈,上柱國,久仰久仰。難得……”洛陽朝廷冊封陳勝爲“陳王、上柱國、兼東南道大行臺行軍元帥”,故此獨孤峰也以官銜相稱呼。
獨孤峰等人一來,陳勝就知道今天打不成了。這樣也好。就把這頭鐵勒飛鷹留給跋鋒寒去收拾吧如今當務之急,還是趕快帶跋鋒寒去找個清靜地方療傷。故此眼看獨孤峰過來,他明知道這時候只要突然一刀劈過去,立刻就能完成自己的主線任務之一“擊殺四大門閥之中的兩名閥主”了,卻終究還是忍耐了下來。
也不等獨孤峰把話說完,陳勝立刻開口,打斷他這些無意義的客套說話,凝聲道:“多謝獨孤閥主援手。不過陳某這兄弟受傷不輕,眼下一切以救人爲先。請見諒。我想借白馬寺的地方,來替我這兄弟療傷。獨孤閥主可以幫忙安排一下嗎?”
獨孤峰被打斷了說話,心中遠本不太高興。的按見陳勝開口請自己幫忙,卻又高興起來了。自己幫了陳勝,那他就欠自己一個人情了。人情欠多了,關係可不就親近起來了嗎?當下獨孤峰用力點點頭,爽朗笑道:“沒問題。這個包在我身上。”當即叫來名心腹,教他立刻入寺通知方丈,。另有人把先前掉落在地的虎嘯寶刀以及破天鐗撿回來,恭恭敬敬地交還給陳勝。更有人跑到旁邊的吃食店裡去,把人家的門板給拆了,當作擔架把跋鋒寒擡上去。一行人浩浩蕩蕩,就往白馬寺裡面走。
白馬寺在佛門之內地位尊崇,但畢竟還是位於洛陽城內,對於獨孤峰這種地頭蛇的的面子,那是必須得賣的。當下寺內連忙收拾出一處清靜院落,以供陳勝和跋鋒寒入住。此外,佛家僧人行走世間,總不能只懂念阿彌陀佛,還得幫助信徒解決實際需要才成。故此佛門之內,醫術精湛者着實不少。這時候聽說有傷者需要治療,寺內便派出了藥師堂的幾名僧侶,帶上藥物過來察看傷勢。
跋鋒寒在黃河邊上和曲傲激戰,大腿、肩膀、胸膛三處分別中了一招鷹爪。中招處固然皮開肉綻,體內經脈也受了傷。再加上長途奔波,失血嚴重,故此傷勢着實不輕。當時強行支撐,還能勉力保持一份清醒意識。這時候見危機過去,那口氣鬆了,當即暈迷過去,不省人事。白馬寺的醫僧燒了熱水替他清洗傷口,又敷上寺內秘製的金創藥。陳勝則以真氣替他疏通堵塞的經脈,逼出體內瘀血,再拿了白雲熊膽丸出來讓他服下。忙活半天,好不容易方纔治理完畢。走出禪房一看,天色已經全黑了。
陳勝忙着替跋鋒寒療傷,難得獨孤峰居然也站在外面等了這麼許久。其實他也早就不耐煩了。但做事總需要善始善終纔好,否則的話,如何能讓陳勝覺得是欠了自家人情?眼見陳勝和那些醫僧們忙活完了出來,獨孤峰連忙上前,極力邀請陳勝來獨孤府邸作客,要設宴替他接風洗塵。陳勝則以目前還需要照顧跋鋒寒爲理由謝絕了。卻也答應得到有空閒的時候,必定上門作客。
獨孤峰得了承諾,總算率領衆士兵離開。這時候先前散往洛陽各處打探消息的瓦崗軍衆頭領,也都分別收到了消息,於是紛紛前來白馬寺匯合。看過跋鋒寒之後,都是既唏噓又慶幸。眼見天色已晚,衆人也不回去先前那家投宿的客棧了,直接就在白馬寺內住下。反正寺內地方寬敞,也不怕多他們這幾個。
這個月第二個星期了,月票只有一張,悽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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