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閱梵和屠悠悠熬過十五年,終於還是走到了一起,整整兩個七年之癢,屠悠悠的長情可見一般。韓閱梵整理着西裝,看着身邊也在系領帶的楊小志,笑笑地道:“你也快有這天了吧,這麼多女人,你準備先跟誰結婚?”
楊小志無奈道:“你又要幫你姐說什麼好話?”
韓閱梵訕訕地一笑,但跟楊小志呆在一起久了,其他沒學到什麼,但臉皮是真的厚了,嘴角勾起:“誰讓我就這麼一個姐姐,要是不幫襯着,將來外甥不認我這個舅舅,可有些麻煩……”
“你現在的外甥不也是不認你這個舅舅?”楊小志翻了個白眼。
韓閱梵搖頭失笑,寒家和韓家當然已經臨近撕破臉皮的程度,韓閱梵的外甥寒胤,卻成了韓閱梵掌控首府大閣的最大阻力,這種沒什麼意義的內耗,寒家卻樂此不疲,實在讓人無可奈何。如今的首府大閣,儼然一分爲二,一派以寒生胄爲首,另一派則是韓老爺子留下的家底。
韓閱梵嘆了一口氣:“都是吃飽了撐的,爭權奪利這種事,也就寒生胄有那個興致。”
“人心不足,蛇欲吞象。”楊小志淡然說了一句,貪婪,永遠是人類無法擺脫的原罪。
韓閱梵打好了領帶,笑道:“算了,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談這些。”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跟那條領帶作鬥爭的楊小志,一時啞然。
最後還是韓妙音進來幫楊小志打好了領帶,纔不至於讓伴郎衣衫不整地參加這場婚禮。
婚禮的儀式很簡單,因爲有婚慶公司安排,所以大致不過是走個流程,從新郎新娘入場,交換戒指也好,宣讀婚禮誓言也罷,其實都沒伴郎太多的事,反而是伴娘要幫新娘端茶捧花束提裙子,比伴郎忙活了許多。
不過最後敬茶的時候,臺上僅有新娘的父親屠人王一個人,敬茶便顯得有些古怪。本來韓閱梵這邊,韓妙音可以作爲長輩入席,但韓妙音要是上去,那就更古怪了,新郎的長輩……是伴郎的情人。大概是韓妙音也感覺到有些尷尬,就推掉了這一項,畢竟關係到顏面,雖然她跟了楊小志的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但臉面還是要保留一些的。
說起來,龍主是韓閱梵的岳父,而屠人王喝了敬茶後,也就跟龍主一樣了……有兩個岳丈的韓閱梵自然意氣風發,當婚禮主持人宣佈新郎吻新娘時,韓閱梵笑着將屠悠悠擁入懷中,擁吻着一身潔白婚紗的新娘。
來往的賓客,自然有不少首府大閣的大人物,婚禮的午宴,才終於體現出了伴郎的作用。如今的婚禮,到了酒席上,新郎當然要把衆賓客都輪番敬一遍,但喝酒這種事,你再牛,也不可能喝得過一堆人吧?
所以,伴郎大多數時候,要替新郎擋酒,楊小志現在當然能喝,雖然是靠着作弊的方法,但他的的確確能喝趴一堆人。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這一場婚禮,出乎意料的十分順利,不過也是,在北京誰敢明目張膽地來跟韓家過不去?而且
,屠悠悠的父親,是震懾了兩代人的中南海龍王,估計也沒人敢捋其龍鬚。
除了龍組的人,徐墨林和張嵬名的關係很好,當然也到了場,陳家來了幾個人,陳詩月也在。至於李家那邊,也來來許多楊小志只聞其名的大人物,像是和韓閱梵齊名的前京城四少之一的李鍾民,以及宰政行會的現任主會李鍾國,副會李鍾盛,這三個屹立政界的李家兄弟,都是‘四絕老人’李雲舟的愛子。
至於之前死在了王玄應手裡的趙遺孤,也是李雲舟的兒子。
楊小志當初在聽到這個隱秘後,也是十分吃驚,趙遺孤是李雲舟的私生子,卻成了鎮龍頭的殺手,委實是件怪事。李雲舟雖然半隱退了,但暗中扶持的勢力卻依舊不小,許家雙姝的義父丁兆成,就是李雲舟一手推出的棋子。
這老人和龍主同歲,卻有一個比楊小志還小几歲的私生子,着實讓人瞠目結舌。
李雲舟有四門絕藝,刀槍劍棒,使得出神入化,趙遺孤也是得傳了一門‘梨花槍’,在弱冠年歲,就有了問鼎天下一流的實力。在唐松鶴這個國術大師之後,尚有李雲舟堪稱兵器宗師!
而李雲舟今天也恰好露了面,雖然老態龍鍾,但一雙手老繭遍佈,雙目炯炯,自可謂宗師氣度。他身邊,還跟着李幼時這個李家少爺。
屠人王嫁女兒,出席的自然都是這些大人物。
四家齊聚,雖說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暗裡的洶涌,也令人頗有提心吊膽的感覺。
寒胤雖然也來了,但臉色不太好看,尤其是當他看見韓妙音和楊小志同座,差點壓抑不住兇戾的怒火,而另外一個臉色不太好的,還有張曖曖。自從聽聞韓妙音袒述寒胤的種種後,張曖曖就像是天塌了一樣,而今天所見,無疑更證實了韓妙音所言。張曖曖穿着一件白色的禮服,作爲伴娘出場的她,在穿上了這一身低胸禮服後,也是美豔得不可方物,她就是這麼一個女人,不管走到哪兒,都是最耀眼的。
楊小志在替新郎輪番敬過酒後,坐在了韓妙音身邊,和韓妙音有些小互動,雖然不是那種動手動腳的行爲,但親暱的表現自然不用提了,寒胤臉上像是要殺人一樣,跟他一桌的人無不側目退避。
張曖曖沒有坐在寒胤身邊,有點故意疏遠的意思,落在楊小志眼裡,自然有些玩味地笑了笑。
楊小志雖然是個肥宅,但卻很愛熱鬧,而且他到現在纔算瞭解,爲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勸人喝酒了,這是男人又一項虛榮心作祟的表現,愛不愛酒是一回事,但如果聽到別人稱讚他太能喝了,只要是個男的,就會有一種奇怪的自豪感。
他現在就正被這種奇怪的自豪感所包圍。
從開席到此刻,他已經喝趴了三四個,無疑是‘戰功彪炳’,而且實在湊巧,這幾個人都和寒胤走得比較近。雖然報過了名字,但楊小志卻不太記得住,反正就是一通喝,把那幾個人灌得暈頭轉向。很多人在一邊數着,楊小志一共喝
了十五杯白的,外加七杯紅的,讓人咋舌不已。
酒桌子,永遠是男人的第二戰場。
寒胤很難受,尤其是在被勸了兩杯後,他也不好不喝,這種主動認慫的事,不是他的風格,硬撐着和楊小志拼起了酒量。這實在是何苦來哉,楊小志哪裡是什麼酒量好,玄功一運,吞入口中的酒便被蒸發一空。但寒胤不知道,只覺得楊小志這混蛋,實在太能喝了!最後寒胤被寒生胄奪過了杯子,纔沒有繼續幹這種傻頭傻腦的事。
奪下寒胤杯子的寒生胄,目光緊盯着楊小志,面無表情道:“這麼看來,你就是那個楊小志?”
“這裡應該沒有第二個叫楊小志的了吧?”楊小志攤手道。
寒生胄瞥了一眼已經有七八分醉意的寒胤,又看了一眼楊小志身邊坐着的韓妙音,開口道:“很好……”
“好你大爺!”楊小志沒好氣道,“要喝酒我奉陪,少跟我這兒陰陽怪氣的。”
寒生胄陰惻惻地一笑,點了點頭,卻放下了手裡的杯子,帶着已經有些站立不穩的寒胤離開了。張嵬名目睹了這邊的情況,湊了上來,對楊小志道:“嗨呀,你居然敢這麼跟寒生胄說話,厲害了我的哥!”
楊小志無所謂地一聳肩,卻端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張嵬名。
張嵬名立刻搖着頭,開口道:“我很久沒喝過酒了。”
楊小志也沒強灌,放下了手裡的酒杯,無奈地道:“也罷,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有沒有興趣去看一場好戲?”
“好戲嗎?”張嵬名臉上露出了些笑意,但還是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
張嵬名最後笑問道:“讓曖曖跟你去?”
楊小志想了想,點了一下頭:“也行。”
帶着韓妙音和張曖曖一起,離開了婚宴,楊小志雖然喝了不少酒,但卻不像原來那樣酒力不支,頭腦依舊十分清醒,開着那輛瑪莎拉蒂。
張曖曖問着韓妙音:“妙音姑姑,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格格行宮。”
張曖曖有些失神地問道:“去那兒……幹什麼?”
韓妙音也沒有隱瞞,緩緩道:“你也應該看看這個世界上的黑暗了……”
楊小志只是聽着,並沒有說話,一邊開着車,但心中還是嘆息着,張曖曖是龍主的孫女,卻從來不知道那些背地裡流淌着的鮮血。人就是這樣,還是那句話,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而這一次,寒家這個舊朝遺留的毒瘤,終於要迎來一場公正的審判。審判人,正是他楊小志!今天是韓家大喜的日子,卻同時也是寒家大悲的日子。
所謂的時運時局便是這般,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張曖曖看着楊小志開車的背影,一時說不出來話,只是靜默地坐着,她從來沒想過,最能體現一個男人風采的,居然是背影……背對蒼生,讓人只能望其項背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