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飄渺仙道(二)

“哈哈,要問我是誰,河陽呂洞賓是也!”聲音入耳,鍾韙頓覺全身巨震。一瞬間,鍾韙的腦海裡出現一大堆紛亂繁雜的故事來,八仙之首呂洞賓,狗咬呂洞賓,點石成金……到得最後,所有的信息都歸結爲一條,呂洞賓,仙人也!

仙人,逍遙自在,神通廣大!

仙人,超脫生死,天地同壽!

仙人,想到仙人,鍾韙的心開始不受抑制的激動起來,飄飄乎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昔秦始皇爲求長生,派遣徐福帶領三千童男童女出海求仙丹,後嘉靖帝選十歲以下者一百六十人,蓋從陶仲文(方士)言,供煉仙藥用也。成仙,是一個飄渺的傳說,但是又是一個誘人之極的心念。試想,誰不想長生不老呢?誰不想與天地同壽呢?

鍾韙奮力扒開人叢,拼命的擠了進去。憑藉着矮小的身材,很快鑽進了人羣中。頓時,站在最中間的一個年輕男子將鍾韙的心神完全吸引。

男子玉面朱脣,手舞輕扇,一身輕便長衣,端的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

只見男子大笑道,“哈哈,我爲什麼管不得,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管的!這位大娘不過是拾起你丟掉的梨子,你憑什麼跟這位大娘要錢,而且一個梨子三文錢,你居然和大娘要十文,你這心未免也黑了吧?”

“什麼叫我丟掉的梨子,那是我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說話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男子扯着一張破鑼嗓子大叫着。

“哈哈,真是笑話,這梨子分明已經爛掉,你且看看擺在攤位上的梨子哪個是壞掉的?”玉面男子笑道。

“胡說,那梨子是好好的,如果爛掉了,那她們怎麼能吃下去呢?”小商販狡辯道,手指着躲在男子身後的兩母女,順着小商販的指引,一個小女孩怯怯的站在一位滿身打着補丁的年老女子身上,小女孩神色恐慌,一手拉着老母親的衣角,另一隻手拿着一個削去大半的梨子。

“哈哈,你還真是牙尖嘴利啊!”男子說道這裡,頓了頓。

賣梨的小商販頓時露出得意的表情,大叫道,“沒話說了吧,快給錢!”

男子忽然笑了笑,道,“好,你說這梨子十文錢一個,是的話我就替這位大娘把錢出了。”

“對,就是十文錢一個。”小商販不疑有他,大聲叫道,臉上出現一絲喜色。

“挪,這是十文錢,你收好了。”玉面男子從錢袋裡取出十文錢,遞給了小商販。

小商販接過錢,數了數,得意一笑,隨即將十文錢收入口袋中。

“十文錢一分不少吧?”玉面男子笑道。

“不少。”小商販疑惑的看了玉面男子一眼,不知道對方打得是什麼主意。

玉面男子在小商販,也在衆人疑惑的眼神中轉過身來,對着圍觀的衆人大喊起來,“大家聽好了,這些梨子十文錢一個,錢多的花不完的快來買啊!”

聽見玉面男子搞怪的大叫,鍾韙頓時笑了出來。這個呂洞賓和傳說中一模一樣啊,爲人古道熱腸,詼諧幽默,行事卻天馬行空。懲惡揚善,不愧爲後世人人稱道的八仙之首。

頓時,被吸引過來看熱鬧的閒人嘈嘈雜雜的議論起來。本來人們就對小商販欺凌兩個可憐的母女大感氣憤,此時看見有人出頭,頓時大聲叫嚷着,配合起來。

“十文錢一個,天啊,太貴了。”

“太黑了吧,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真不是個東西!”

“真黑啊,不能買他的東西!”

一時間,人們紛紛怒罵起來。

玉面男子十分滿意的看着周圍衆人的反應,爲小商販宣傳的聲音卻愈發的大了起來。

小商販頓時傻眼了,抓住玉面男子的衣袖,大聲求饒道,“爺爺啊,我的祖宗唉,您別叫了,別叫了,我錯了還不行嗎?這錢我不收您的了,梨子我給你,我再送這對母女兩個行嗎?”小商販一張黑瘦的臉努力的綻放出一張賠笑的臉來。

“哈哈,真的不要了,還要免費送這對母女兩個?”玉面男子停止呼叫,對着小商販笑道。

“不了,不了,免費,免費。”小商販大聲的叫着。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哈哈!”玉面男子哈哈一笑,從攤位上挑了兩個個成色頗好的梨子遞給兩母女。又將小商販退出來的十文錢放在母親的手上。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兩母女連忙躬身道謝起來。

“不必客氣。”玉面男子扶着兩母女,不讓對方拜下去,哈哈一笑道,“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他吧,這梨子可是他送給你們的,哈哈!”

小商販聽見玉面男子的話,潮紅臉漲的愈發厲害,羞愧的低下頭去。

兩母女聽了玉面男子的話,看了小商販一眼,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玉面男子哈哈一下,對着圍觀的衆人拱了拱手,“多謝大家捧場!後會有期!”隨即,分開衆人,瀟灑離去。

很快,衆人紛紛散去,口中依舊議論着剛纔發生的事,很快,剛纔發生的事蹟,玉面男子的英姿化作閒人們喝茶,飲酒時的談資而傳播開來。

鍾韙發現男子離去,連忙追了上去,說不出爲什麼要追,但是心裡就是有那麼一股衝動,似乎不跟上去,會錯過什麼?

跟着跟着,鍾韙也不知道跟着男子的背影走了多久,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相差五六米,趕上幾步就可以追到,但鍾韙加快速度,對方也加快了速度,距離始終保持在五六米的樣子。

終於,鍾韙停下了追逐的腳步,鍾韙感覺好累,兩條腿彷彿灌了鉛水,每邁動一步都需要花費極大的力量,此時,鍾韙卻是怎麼也走不動了,僅能保持着勉強站立在地上,此時的他只怕是一陣風吹來都可能摔倒。

鍾韙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兩手支在膝蓋上。

忽的,一個柔和的聲音在鍾韙耳畔響起。“小弟弟,爲什麼要追我呢?”

聽到聲音,鍾韙激動地擡起頭來,映入眼簾的一張春風般和煦的俊臉。

“因爲,因爲你是呂洞賓。”鍾韙大喘了一口氣後說道。

“我是呂洞賓又怎麼了?”男子奇怪的看着鍾韙,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驚奇。顯然他看出鍾韙心中有些沒有說完。

“因爲你是呂洞賓,呂洞賓是仙人!”鍾韙調勻了呼吸,大聲說道。

仙人!仙人!這兩個字從鍾韙幼小的身軀中發出,頓時將玉面男子震住。男子愣愣的看着鍾韙,眼神中飽含着不可思議。雖然知道鍾韙心中有話沒有說出,但是沒有想到竟然能點出自己的身份來。自己是哪裡露出了仙人的痕跡了嗎?

男子雖然沒有承認他的仙人身份,但是震驚的表情,狐疑的眼神已經爲鍾韙做了回答。一時間,鍾韙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天啊,他真的就是傳說中的呂洞賓,八仙之首呂洞賓!鍾韙恨不得大聲的吼出來,“我看見仙人了,我看見仙人了……

鍾韙臉上露出的狂喜表情自然逃不過男子的雙眼。半晌後,玉面男子遲疑的將疑惑問了出來,“你怎麼知道我仙人的身份的?”

好半晌,鍾韙終於將內心的興奮抑制下來,卻見呂洞賓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在仙人面前大大的失態了,臉上瞬間出現一絲殷紅。

“小兄弟,你怎麼了,你臉紅做什麼?”呂洞賓看鐘韙半晌不說話,臉上還潮紅不斷,忍不住出聲問道。

呂洞賓的話讓鍾韙的羞赧不已,聽到對方一聲小兄弟,纔想起自己現在是小孩子,一個僅僅十歲的小孩子,現在自己這樣豐富的表情是不是過了。壓抑住心中的興奮,鍾韙大聲道,“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呂洞賓是八仙之首啊?”

“八仙?八仙是誰?”聽到鍾韙的話,呂洞賓更加的疑惑了,眼前的這個小孩子似乎知道很多東西,一點都不像一個小孩子,但是說起話來卻和小孩子一樣,顛三倒四的。

“藍采和,漢鍾離,鐵柺李,韓湘子,曹國舅……”鍾韙將八仙一個個的說了出來,卻發現呂洞賓的神色愈發的疑惑起來,頓時傻了,難道這個呂洞賓不是八仙中的那個呂洞賓?頓時,鍾韙想起這個世界不是中國的古代,而且即便是在中國的古代也未必真的有什麼神仙?鍾韙頓時苦笑一聲,怎麼會這麼巧合啊?

“你在說什麼?”呂洞賓被鍾韙搞糊塗了,看着鍾韙的眼神慢慢的由疑惑變成了憐憫。哎,小小年紀,看似很機靈的一個孩子,沒想到腦子卻又問題?

呂洞賓眼神中的憐憫是那樣的明顯,鍾韙頓時有些抓狂。這難道自己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傻子嗎?鍾韙有點無語。有心想要解釋,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然後前世有個神仙就叫呂洞賓,這樣說的話,恐怕他更加會將自己當成是傻子了。

無奈下,鍾韙只得“呃,沒什麼,沒什麼!哈哈哈哈!”自我解嘲的,學習櫻木花道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呂洞賓也哈哈大笑起來,被鍾韙搞怪的言語,動作逗樂了。“也許是小兄弟看到過些什麼奇聞怪事了吧,哈哈!”

鍾韙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是啊,是啊!呵呵,呵呵!”鍾韙感覺自己笑的好難受。

尷尬的氣氛頓時被呂洞賓的大笑化解,接着只聽呂洞賓笑道,“小兄弟,今日你我能在這裡結識,也算是緣分一場,就此別過,若是有緣,你我他日再見。”呂洞賓說罷,就欲離開。

“等等!”見呂洞賓要走,鍾韙連忙大叫起來。

“哦?小兄弟還有什麼事情嗎?”呂洞賓輕笑道。

“我,我……”一瞬間,鍾韙倒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嘴巴張了張,始終想不到一句可以表達出自己心中想法的話來。

等了半晌,呂洞賓見鍾韙依然支支吾吾的,輕笑一聲道,“小兄弟若是無事,我就先走了。”說罷,呂洞賓轉身欲走。

“不要,我想和你學習修仙!”終於,鍾韙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一經說出,鍾韙才意識原來是這股衝動在激勵着他,修仙,成爲與天地同壽的仙人!

“你想和我學習修仙?”呂洞賓仔細的看了看鐘韙,半晌後,搖了搖頭,道,“我不收徒弟的!”

“我不收徒弟的!”“我不收徒弟的!”“我不收徒弟的!”呂洞賓的話像是千斤重錘一般砸在鍾韙的心扉,心神仿瞬間遭到重創,鍾韙忍不住捂着心口,踉蹌着退後了一步。這麼的決絕嗎?

“您能破例一次嗎?是我的資質不行,還是?”鍾韙努力着叫了起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遇豈能因爲個人的氣餒而擦肩而過!

卻見呂洞賓緩緩的搖了搖頭。“不是你資質的原因,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百年內不收徒弟!”

鍾韙頹然了,這是什麼約定?百年內不收徒弟,可知道這樣一個約定會讓多少人遺憾一生;鍾韙憤怒了,是什麼人讓呂洞賓一個仙人發下這樣在鍾韙看來極爲惡毒的誓言,鍾韙恨不能將對方五馬分屍,鍾韙無奈了,那樣的人豈是自己一個渺小的凡人可以抗衡的,鍾韙默然了,遇到一個仙人我容易嗎?(嘎嘎,有點搞了,呵呵,大家笑一個)低着頭,眼神淡了下去。不是因爲你自身的原因,而是因爲別人,對於這樣的情況還能說什麼呢?你想考進一所大學,學習好,體育好,各種榮譽都有,甚至可以交贊助費,但是對方學校已經招夠學生了,不招生了,你有什麼辦法呢?

呂洞賓看着這一瞬間鍾韙的神情變化,暗暗吃驚,一個孩童怎麼可能擁有如此成熟的心境,一個孩童又怎麼可能擁有這樣堅忍不拔的心志,對於修仙,難道不是這個孩童一時間的心血來潮?這個孩子不一般啊!想着,想着,呂洞賓也嘆息起來,良師固然難求,但一個好的徒弟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可惜了!

忽的,鍾韙擡起頭來,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期盼,“這一百年截止到什麼時候?”

呂洞賓卻是嘆息一聲,“五年前立下的誓約!”

鍾韙眼神中那一絲期盼在聽到呂洞賓的話後徹底的消失,一瞬間鍾韙整個人竟然令呂洞賓生出一種哀毀骨立的感覺。彷彿眼前站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枯骨!

忽然,鍾韙哈哈大笑起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轉身,緩緩而去。

這是一個十歲小孩擁有的心境嗎?呂洞賓再次被鍾韙的與衆不同震住,或許這真的是一個良才美質啊?失去了豈不可惜?“你等等!”呂洞賓輕喝道。

“什麼?”鍾韙慢慢的轉過身來。兩眼無神的看了過來。

卻發現一本書懸浮在他身後,四個鎏金大字“紫緣仙法”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呂洞賓已經消失不見,一句話飄蕩在空中,“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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