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非魚的哭訴中透露了一些訊息, 簡潔很敏銳的抓住。
“什麼叫一個人?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簡非魚點頭,“我答應簡澈,跟他留在這裡, 放你們回去。”
“爲什麼?”
“好像說如果我聯邦, 身份會很尷尬。不如留在這裡。”
簡潔鬱悶了, “你的身份到底有多複雜啊……不過你不告訴羅林醫生嗎?我們再想想辦法, 總不能真的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啊。”
“還是算了, 我也是考慮過的。醫生和萊文作爲監護人的責任也知道我成年而已,你和簡持本應該在首都大學繼續上學的,卡爾先就更無辜了, 我總不能讓你們因爲我的事情打亂人生吧。”
“你這麼一說……倒讓我覺得扔下你非常有罪惡感。”
簡非魚抹乾淨眼淚,抽了抽鼻子, “你就當我自我滿足好了。而且我又不是真的放棄, 你們回去之後, 看看能不能通過外交的手段接我回去,光明正大的來或許比較容易成功。”
簡潔想了想, 點頭:“這也是個辦法。不過最好還是先和羅林醫生他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吧。”
“算了吧,醫生要是知道我的決定,會想揍我也說不定。”
“……你還真瞭解啊。”
最後再簡非魚的強勢要求下,簡潔決定還是幫她保守秘密。
少女們從洗漱室裡出來,情緒多少有些低落, 簡持看着簡非魚還沒褪去的紅眼圈, 問到:“剛纔你們吵什麼?聲音大的外面都聽到了。怎麼還哭了?”
簡潔揚眉:“既然聲音大到外面都聽到了, 你還不知道我們吵什麼?”
“地平線號的隔音效果又不是說着好聽的, 只能聽到聲音。”
“哦……那就好, 女孩子的秘密你最好不要打聽。”
簡持語塞,悻悻的轉頭。
溫馨愉快的時間過的總是比較快, 地平線號一干人等又回到了起點瓦里亞星。地平線號失蹤了一個多月,又奇妙的平安返航,這讓在瓦里亞的空間站接站的人空前的多。當人們看到那艘原本如冰山美人般優雅的宇宙船便成了打滿棕色和綠色補丁的乞丐,都發出了嘆息。
最先從地平線號上下來的是卡塔爾博士,這艘船可以說是他精心設計製造出的,可是衆人沒有從他臉上看到任何惋惜或者憤怒,事實上卡塔爾博士相當興奮,急着找人幫他一起分析新到手的動力核心。
然後下來的是一批船員,緊接着就是被槍頂着的羅林等人,除了簡非魚。
當簡非魚離開而一批帶着槍支的船員進來時,大家才知道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簡澈站在荷槍實彈的船員身後對他們說,等飛船降落後就會安排他們離開,已經聯繫了尼爾•克拉瑪尼,他會安排人手在空間跳躍點接他們,不用擔心。
對於羅林質問簡非魚在哪,簡澈笑了笑,直接走人。
簡非魚趴在地平線號的窗口看這羅林他們被押送走,心裡很不是滋味。還真被簡潔說中了,自己就是個二百五,明明難過的要死,還非得逞強一個人全攬下來,又期望着他們能夠再回來救自己,並且還腦補的很開心。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精神——病。
“捨不得?”簡澈又回到地平線號上,就看到簡非魚這幅依依不捨的樣子。
簡非魚橫了一個白眼過去:“廢話。”
“非魚,你何必總將我當作敵人呢?”
“反正不是友人。你打算把我怎麼辦?”
“我聽說你想過普通人的生活?”簡澈沒有直接回答簡非魚的問題,“現在正好有個機會。”
簡非魚有些莫名的看着簡澈:“啊?”
“我們會轉移到基地去,那裡沒人認識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那我要你離我遠遠的最好有生之年都不會看到你行嗎?”
簡澈微微一愣,隨後垂下眼瞼,嘴角向上揚起,露出優雅的微笑。只是這笑容太完美,完美的虛僞。
“如果你堅持。”
簡非魚別過臉,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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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後,簡非魚已經踏上了距離瓦里亞星大約三十光年遠的土地。
這裡是自由聯盟的基地戈羅,據說是最核心的地方。自由聯盟許多超前的武器裝備都是從這裡出來的。
簡非魚依舊按照千年前的思維幻想戈羅基地是個全面軍事化,如同堡壘一般嚴密的地方,可是到了之後才發現,這裡看上去和一般的大都市竟沒有什麼區別。
當然真正的研發機關肯定是防衛嚴密的,但是畢竟還有生活區不是嗎?簡非魚顯然是忘記了這一點,一開始就把戈羅基地想的太嚴肅了。不過戈羅基地還是和簡非魚所見過的大多數星球不同。
戈羅行星的環境並不算特別好,三分之二的地表都是沙漠,恆星輻射也很強烈,並不適合人類的居住。所以戈羅基地是由巨大的防護罩籠罩着的小塊區域,最大的區域有二十萬平方公里,最小的也有五千平方公里左右。整個戈羅行星分佈着五十四個生活區,前十號的生活區非常富裕,排名越靠後則生活越困難,幾乎所有的科學家和優秀的技術工作者都集中在前十號的生活區,一般工人和他們的家屬則在中間,最後幾號生活區幾乎都是犯人。
在戈羅基地,聯邦流通的貨幣是沒用的,一般等價物是信用點,有各種途徑可以換取。這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人員的流出,基本上戈羅基地是個許進不許出的地方,想要出去必需由特殊的許可。不過戈羅基地的生活水平比一般都市都要高出一大截,信用點兌換流通貨幣之後得到的報酬也很高,不少爲生活所迫的人也願意到這裡來打工,只不過失去了一定的自由罷了。
簡非魚是以簡澈親屬的身份去的,一來戈羅基地就被安排在了一號生活區,這裡集中了戈羅基地最優質的物質生活品質,和最有身份的人。大街上隨便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億萬富翁或者著名科學家。
所有簡非魚不滿意這裡。
“我討厭精英和有錢人,給我換個生活區。”
“不要保鏢、不要信用卡、不要你多管閒事,你不是答應讓我過普通人的生活嗎?”
“十五平方夠住了,沒傢俱無所謂,有牀就行!”
“學費我自己交!我打工不行嗎!”
簡澈被拒絕的很乾淨,無奈之下,只好給簡非魚在十五區找了一所大學,安排她入校,住在學生公寓,這算是簡非魚的最低底線,因爲沒簡澈的幫忙,這些事也確實辦不成。
最好簡澈離開時,仍舊留下了一張信用卡,卡上的信用點足夠簡非魚揮霍的,不過這張信用卡在簡澈離開後就被簡非魚扔到了角落。
簡非魚的普通人生活是和簡潔吵架之後得到啓發。或許她真的需要了解一下簡潔所說的那種沒錢的困境才能體會到現在是多麼幸福。簡非魚相信羅林他們不會扔下她一個人,少則幾個月多則幾年肯定會來救她的,所以乾脆趁此機會鍛鍊一下。
公寓的牆壁是一種類似塑料一樣的材質,但是要堅硬很多,可以根據居住者的喜好調整顏色。屋裡的傢俱還是很全的,壁櫃、桌椅、牀和書架,還有衛生間,以及小小的廚房。到底還是排名靠前的十五號生活區,再怎麼都不會寒酸到哪裡去。
簡非魚躺在牀上,環視着這隻有十五平方的學生公寓,她還真沒在這麼小的地方住過……除了醫院。以前在地球上住院時候,病房也差不多這麼大小吧。
等再見到羅林醫生,一定會讓他們吃驚於自己的改變……吧?簡非魚不太確定,但這是個不錯的契機,沒人可以依靠,自己總要長大的。
*
尼爾在邊境接到了羅林一行人,卻沒有看到簡非魚的身影。
“你們這一趟出去就是一年多,回來還把人弄丟了,怎麼回事!”
羅林搖頭,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憔悴,“事情的經過你去問萊文,我得整理一下思路。”
簡潔之前找羅林談過,將自己的通訊器交給羅林:“我偷拍了崔斯特那裡的資料,關於地下城的,究竟有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是簡澈他們很看重薩維人的技術,如果這裡面的東西有用,可以作爲籌碼把非魚交換回來。”
羅林有些遲疑,如果真的是地下城相關的科技,那麼其中的含金量很難估算價值,如果交給簡澈,那麼自由聯盟的實力會壯大多少雖然不清楚,但是一定會打破現在的平衡。這是關係到全人類的大事,並不是輕易就能下決定的。
不過這個通訊器中究竟拍到了什麼,還要等翻譯之後才能知道,先把這個“拯救全人類”的煩惱放一邊,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少年組的三人,羅林把他們送回了首都,該上學的繼續上學,不能因爲這個事情耽誤學業。
等少年們都不甘心的離去之後,尼爾纔對羅林和萊文說:“之前投資的開發星球,我已經全部買下來了,地域很集中,又都在邊境,好好經營一段時間,我們也能弄個武裝集團出來,聯邦和自由同盟勝負還很難說,誰知道這戰爭會持續幾百年?我看不要參與到其中,反正聯邦目前的狀況也管不到那麼遠。”
作爲長遠的打算來說,尼爾的提議很有吸引力,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怎麼把簡非魚弄回來。
“先去翻譯資料吧,希望能有些用得上的東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