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有夠混亂的。
當簡非魚被簡涵宇拎走後,會場就處在一片混亂中,所有人都不明情況,只知道那位“簡家的公主”突然和簡涵宇發生爭執,然後就被……家暴了。
簡澈在簡涵宇拎着簡非魚離開後,愣了幾秒鐘,便立刻追了上去,可是他被簡家的保安攔下,於是回頭去找簡政。簡政也知道似乎發生了點矛盾,但不大清楚,他是活了兩個世紀的老人,就算不說心胸,城府也足夠深,何況對方只是個小孩子?於是認爲,就算簡涵宇脾氣很差,易怒,也不至於和一個孩子認真。
但是他錯了,簡涵宇不但認真,還被簡非魚徹底惹怒了。
在簡澈說明情況後,簡政就立刻帶着他兩個兒子前去阻止簡涵宇對簡非魚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可是晚了一步,簡非魚已經被簡涵宇關在地下室。
說起簡家主宅的地下室,那是個傳統。幾乎所有不聽話的孩子都會被扔到裡面去反省,什麼時候聽話了,什麼時候出來。簡涵宇自己就受過這個待遇,所以認爲把簡非魚扔到裡面反省,是最合適不過的。
但是簡非魚身份特殊,對嫡系的他們來說,目前最不能得罪就是簡非魚。
“涵宇!快放了她!”簡政用柺杖敲着地面,對簡涵宇疾言厲色。
簡涵宇往沙發上一靠,“不。”
“涵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
“你不知道!如果你真的知道利害,怎麼連這點小事都這麼大反應?”
“小事?當衆侮辱簡氏當家算小事?”簡涵宇在簡政面前還算收斂,但是想起簡非魚的那番話,心頭火又冒起來。
簡政看着孫子怒火中燒的樣子,感到一陣煩躁,他在大兒子簡浙的摻扶下坐在簡涵宇對面,連連搖頭。
自己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性格太溫和,沒有魄力,小兒子則太浮躁,都不是合適的繼承人。簡涵宇從小就顯露出驚人的經商天分,所以簡政一直很看重他,並親自培養。簡氏財團的董事長兼總裁,身份太高,能給他難堪的人屈指可數;而且簡涵宇的商業才能也讓他在商場上無往不利,他用不着太多的客套和圓滑。
相比之下,逐氏分家的簡澈,無論是在商業才能和人際交往方面,都出類拔萃,比起簡涵宇更適合做簡氏的當家。簡政一直覺得可惜,可惜簡澈不是嫡系。
如果是在以往,嫡系牢牢的控制51%的股份,那麼一切都好說。但是現在不同,簡非魚醒了,她的甦醒還帶來簡氏內部控股的巨大變化。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怎麼不懂呢!”
簡涵宇冷哼一聲,“我當然知道。但是爺爺,就算簡非魚手中有35%的股份,可是她根本不懂經商。如果她不想讓手中的股價下跌,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和我們合作,就算她蠢的跟帕拉克沙獸一樣,不至於她身邊的那幾個人也跟她一樣蠢。”
“只有商人才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簡政疲憊的閉上眼睛,沉聲說。
“我知道。”
“簡非魚不是商人,也不是你的下屬和對手,她不會考慮你的身份和地位。她只是個孩子,還會是個女人,你或許知道小孩子和女人想做什麼,但你永遠料不到他們會做什麼。”
簡涵宇沉默不出聲,但卻不屑一顧。
簡政嘆氣,從沙發上站起來,“涵宇,你這一路太順利,或許我的培養方法錯了,從明天開始,你暫時不用管簡氏的事情,從部門經理開始做起吧。”
簡涵宇被削權下放,簡政以老年之身再度執政,其間不過十分鐘。
重新收回權利的簡政立刻下令放了簡非魚,希望能在事情鬧大前收場,但沒有料到,簡非魚的三位騎士已經得到消息過來,別院距離主屋並不遠。
簡政只能讓簡浙和簡淵安撫會場衆人,自己帶着三人去地下室,穿過那條陰暗的長廊。打開門之後,就看到簡非魚異常的摸樣。
羅林黑着臉抱着簡非魚上車,簡澈一直守在大門處,想跟着一起去,被拒絕,羅林只讓萊文和尼爾跟着。簡涵宇沒露面,只有簡政拄着柺杖過來,緊皺眉頭,不管說什麼,都被萊文擋着,說一切等簡非魚清醒之後再說,並且他們最好有被起訴的準備。
其實簡非魚被關的時間不久,總共不到一個小時。
*
羅林以簡非魚“患有某種心理障礙,需要治療”爲由,拒絕簡家一干人等的探視,面對簡家人的質疑和抗議,羅林收斂了一貫溫和的笑容。
“我不知道非魚究竟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但她只是個孩子,你們就能那麼殘忍的對待她,將她關在一個沒有聲音和光線的地方。這是非法拘禁,是精神虐待!作爲非魚的主治醫師和監護人,我拒絕讓她再和你們呆在一起!”
簡政知道目前不是起爭執的時候,忍下這口怨氣,只說已經懲罰了簡涵宇,將他下放到子公司做部門經理;不管怎麼說,他們真的很抱歉,希望非魚能儘快好起來。
等將一干人等全部趕走,羅林揉揉額角,轉身進了非魚的病房,鎖上門。
病房中唯一的窗上,簡非魚正一臉幸福的表情享受着美餐,她一晚上都沒吃到東西,快餓死了。食物是尼爾偷偷帶進來的,爲瞞過門外的一羣人,他還翻了窗戶。
羅林長嘆了一口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你剛纔真的嚇死我了,那副樣子簡直就像是失去靈魂的人偶。”
簡非魚一愣,恍然狀,用叉子指了指羅林:“這個比喻好。”
“告訴我怎麼回事。”
“我吃完再說。”
簡非魚加快吃東西的速度,被羅林阻止:“慢慢吃,你的消化系統還沒完全恢復。”
最後,簡非魚吃完東西,喝了果汁,擦了嘴,滿足的摸摸肚子,“啊,活過來了~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騎士們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副畫面,黑暗閉塞的空間和人偶狀的少女,臉色齊暗。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當着很多人的面罵了簡涵宇,他生氣了,把我關了起來。”簡非魚聳聳肩,事情就這麼簡單。
“你罵他幹什麼?”這纔是重點。
說起這個,簡非魚氣鼓鼓的,“我討厭他。”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羅林突然想到這句很古老的話。“……那之後你裝成那副失神的樣子,是爲了讓簡家人感到內疚?”
“不是,是想看看他們到底有多看重我……”簡非魚坐在牀上,禮服已經換成醫院的病號服,有些寬大,衣袖和褲子都長了一截,使簡非魚看起來更加瘦弱。
騎士們明白了,同情心氾濫了,公主在尋求關愛啊!
“……這樣就能推測出我在他們眼中的價值,然後伺機奪回我的財產。”公主露出黑化的笑容。
=_=……騎士們遠目了。
公主繼續說:“千年前有句話說的好,大丈夫不能一日無權,小女子不能一日無錢。”
“好!”尼爾騎士最先打破沉默,“這事交給我來辦,雖然根據法律文件,非魚的錢目前都由簡氏存管着,但是等你成年那一天,我會讓他們乖乖的吐出來!”
非魚嚴肅點頭:“交給你了,財政大臣!”
尼爾行了一箇中世紀的騎士禮,“遵命,公主。”
羅林黑線,“喂,玩夠了吧你們。”
萊文則說:“由尼爾負責投資那筆錢,拿回來沒有問題,畢竟都是在你名下,通過法律手段索回並不難,不過那些投資中有相當一部分和簡氏的產業有關,完全脫離不可能。”
尼爾很有信心:“非魚成年之前我儘量轉移,但是簡家畢竟是聯邦商業巨頭之一,不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但這不會構成問題,因爲錢最終還是要進非魚的賬戶。難題就在那些股權上……”
羅林擡手,“打住,你們的話題越來越偏了,再繼續下去就討論到讓非魚和簡家反目的層面了,尼爾你收斂點。”
因爲羅林的提醒,尼爾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誤,立刻道歉:“非魚,我剛纔的話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單純的討厭簡家所以希望你不要和他們扯上關係而言。”
羅林扶額,萊文用枕頭砸在尼爾的腦袋上:“蠢貨。”
簡非魚捶牀狂笑。
公主想要離家出走,做騎士的當然要陪同。
公主不但要離家出走還要帶着財寶,那麼騎士不但要陪同還得負責搬運。
搬運工很難做,體力是小事,關鍵是謹慎的安排和嚴密的計劃,這一點從千年前的掌機遊戲“搬運工”中就能看出來,錯一步都得從頭再來。
尼爾•騎士兼財務大臣•克拉瑪尼先生說:我走在荊棘的道路上,一往直前,道路的盡頭有美麗的玫瑰,我爲玫瑰奉獻忠誠,玫瑰賜予我榮耀。
非魚•公主兼玫瑰•簡說:尼爾你文藝了。
法非爾•御醫兼監護人•羅林說:夠了你們兩個。
萊文•壁畫兼御用律師•卡萊法特說:……
話是這麼說,但簡非魚在簡家家宴上罵人是一時衝動所爲,後續的比如裝人偶少女和騙人則是靈光一現。總得來說,簡非魚所做的事情只不過是她的任性,至於之後說什麼要回財產、收稅權利,不過是爲了讓自己的任性看起來具有目的性,好顯示自己其實是很聰明很有腦子的。
至於騎士們是否看穿這一點,很難說啊,沒人表態。但他們一致認爲,簡家不是好地方,乖孩子要遠離。
三天後,簡澈帶着一束漂亮的鮮花來到醫院,看望“有所好轉”的簡非魚。
那花是狄拉特星球上出產的稀有而珍貴的礦石花,據說代表幸福,一般求婚時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