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遙嘿嘿笑道:“別自欺欺人了,修煉純陽武學,是否領悟天人合一,那實力差距可是天壤之別,別的不說,你擋得住萬世不竭嗎?”
林月如氣息一滯,她雖然沒練成萬世不竭,但她見義父施展過,自然知道萬世不竭的威力有多強。
當下也只能是嘴硬道:“你那不過是以境界壓人,算不得真本事,除非你能憑劍法勝我,否則我纔不會叫你師兄。”
李逍遙施施然道:“我纔不跟你比武呢!贏了也是輸,輸了也是輸,我師父說,好男不跟女鬥。”
說完這句又在心裡暗暗補了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林月如斜睨着他道:“你也算好男?你莫不是怕輸了丟臉吧?”
李逍遙雙臂環胸,扭頭道:“隨你怎麼說。”
“哼,你就是……”
“大小姐,老爺讓你帶李公子去吃飯。”林月如話未說完,一個丫鬟從迴廊拐角走了出來,對林月如道。
“知道了,走吧!”
……
李逍遙跟着林月如到得作爲飯堂的偏廳,先與林天南和雄霸見過禮,隨即便有許多俏麗的丫環服侍着,淨手遞巾,並陳列上山珍海味。
蘇州有名的蟹黃湯包、魚翅、裙邊、斑肝湯、蓴羹,滿桌羅列,光是看就會令人食慾大動,不知道該先吃什麼好。
讓李逍遙詫異的是,偏廳旁邊還擺着一張矮桌,桌上是一個小盤子,裡面盛着些飯菜,那隻漂亮的金毛小狐狸趴在盤子前小口小口的吃着盤子裡的飯菜。
連寵物都養得像個人一樣,果然不愧是大戶人家。
“李賢侄請隨意用,到了伯父這就跟到了家一樣,千萬別客氣。”
“是,多謝伯父。”
此時李逍遙坐在雄霸下首,林月如坐在林天南身側,李逍遙發現,林月如平時雖一副大大咧咧,驕橫跋扈的模樣,可吃飯時姿態舒緩有度,雖因性格之故,跟優雅扯不上邊,卻也顯示出了良好的家教。
林天南見李逍遙暗暗注意林月如,眼中有讚賞之色閃過,心下不由一喜,看樣子這小子就算暫時還不喜歡如兒,可至少不討厭,事情大有可爲啊!
雄霸見狀也是微微一笑,忽然清咳一聲,道:“逍遙,你初至蘇州,得你林伯父招待,是不是該給他敬杯酒,聊表謝意啊?”
正自顧自夾菜吃的李逍遙恍然,知道師叔是在提點自己爲人處事之道,心下感激。
當即雙手端起面前酒杯,對林天南道:“多謝林伯父款待,小侄是從小地方出來的,沒什麼見識,若有失禮怠慢之處,還望伯父多多海涵,小侄敬你一杯。”
“呵呵呵,賢侄客氣了,自家人沒那麼多講究,隨意一些就好。”林天南欣然舉起酒杯,輕笑道。
話是這麼說,但雄霸的話實則是爲順利打開話頭,林天南面帶笑意,不動聲色的看了雄霸一眼,心下暗暗比了個大拇指。
飲下一杯酒後,林天南便順着李逍遙的話頭問道:“賢侄家住何處啊?”
李逍遙道:“小侄是餘杭鎮盛漁村人。”
林天南神態自然的夾了一筷子菜,隨口問道:“哦,離蘇州倒也不遠……不知令尊在何處高就?”
李逍遙道:“家父李三思,是江湖中人,一直與母親在外闖蕩,多年未歸,小侄是嬸嬸帶大的。”
聽了李逍遙的話,林天南驚訝的道:“李三思?莫非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南盜俠’?”
“南盜俠?”李逍遙渾身一震,李大娘從未跟李逍遙說起過他爹在江湖上的名號,是以他也不確定林天南口中的南盜俠是不是他爹。
當即開口詢問道:“伯父口中的南盜俠叫李三思?”
林天南見此,更加詫異,“賢侄不知道自己父親的名號?”
李逍遙搖搖頭,頗有些幽怨的道:“我嬸嬸從不肯跟我多說父親的事,我也不知道那位南盜俠是不是父親。”
林天南道:“那位南盜俠乃是渝州新安當掌櫃景天景大俠的徒弟,成名絕技爲‘飛龍探雲手’。”
一聽到飛龍探雲手幾個字,李逍遙是又驚又喜,激動的道:“那就沒錯了,小侄出門時,嬸嬸給了我一本秘笈,秘笈上記載着飛龍探雲手和冰心決,伯父可知道我爹孃的下落?”
林天南搖頭道:“這個我倒是不知道,雖然南盜俠夫婦在我南方武林鼎鼎有名,但我一直無緣一見,想不到李賢侄竟是南盜俠夫婦之子。”
李逍遙頓時大失所望,從小到大,他很少能得到關於父母的隻言片語,好不容易在這遇到一個知道自己父母的人,卻與父母沒什麼交集。
不過他牢牢記下了一條信息,爹是有師承來歷的,爹的師父,也就是他的師公,是渝州新安當掌櫃景天。
他決定,在上蜀山前一定要先去一趟渝州,一來去拜見一下師公,二來向師公打聽爹孃的下落。
林月如好奇的問道:“爹,南盜俠很厲害嗎?”
李逍遙也精神一振,看向林天南。
林天南看着李逍遙頷首微笑道:“自然是很厲害的,不過南盜俠最令人敬佩的不是他武功高強,而是他行俠仗義,盜富濟貧的作爲。”
“他盜取爲富不仁的富商巨賈家財救濟窮人,自己卻從不留分文,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江湖中,提起南盜俠哪個不豎起大拇指讚一句‘真俠客也’。”
“十幾年前,黃河將氾濫,一名叫姜斯廉的官員受命監修河堤,因不肯與貪官同流合污,而被構陷入獄,滿門抄斬。”
“貪官爲讓姜斯廉頂罪,暫時留了他一命,南盜俠聞訊,當即入京城,殺貪官,救斯廉,震動京城,朝廷通緝南盜俠多年,卻始終連他一根頭髮都沒能撈到。”
“後來姜斯廉沉冤得雪,被免了死罪,他從此做了個說書人,以說書的形式痛斥官場黑暗,宣揚南盜俠之英雄事蹟,不僅是我南武林,便是在北武林南盜俠也是威名赫赫。”
李逍遙聽得是心馳神往,激動萬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起自己父親的事蹟,一時之間,心底被興奮、憧憬、崇拜等等情緒所充斥,忍不住一連喝了好幾杯酒。
林天南口中的南盜俠,符合李逍遙對父母的一切想象,武功高強,行俠仗義,人人稱頌,正是李逍遙最想成爲的那種人。
或者說,正是從小到大對父母的想象,才讓他想要成爲那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