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嗷嗚……嗚……”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草原上,羅長風揮舞着無堅不摧的純鈞劍,與狼羣搏殺着。
寒光在周身瘋狂閃耀,鮮血在空氣中肆意揮灑。
不過這也許稱不上是搏殺,而是屠殺,一個人對一羣狼的屠殺。
他的身形在狼羣中倏忽往來,沒有任何一匹狼,能夠碰到他一片衣角。
而純鈞劍劃出的一道道寒芒,卻始終貫串着一朵又一朵,盛開的鮮血之花。
狼這種畜生,不僅比其他猛獸更加聰明狡猾,還擁有着兇狠、勇猛的天性,與百折不撓的堅韌。
但是當遇到完全無法匹敵的對手時,它們同樣會怕,狼屍躺了一地,五十餘匹狼片刻之間便已只剩小半。
狼王那充滿了智慧的眼中,終於出現了懼意,它仰起頭顱,長嘴對天,發出了一陣急促而悲悽的嗥叫。
“嗷嗷嗷……嗷嗚……”
圍攻羅長風的狼羣終於退了,它們進攻時毫不猶豫,撤退時也同樣不拖泥帶水。
羅長風沒有追殺,三十幾匹狼屍,夠他吃很久了,他現在需要考慮的,只是怎樣攜帶更多的狼肉。
純鈞劍果然不愧神劍之稱,屠戮了三十幾匹狼,但劍身之上依舊紫芒氤氳,卻沒沾上哪怕一滴血。
羅長風還劍入鞘,面無表情的目視着狼羣跟在狼王身後,奔下山丘,消失在他視線中。
“噗”
“嗷嗚……”
便在羅長風準備去處理狼屍時,一道利刃入肉聲,與狼王那淒厲的哀嚎聲同時傳來。
羅長風雙目一凝,霍然轉頭看向山丘,身形一動,一串殘影掠過數丈距離,羅長風瞬息之間,已站在之前狼王所立山丘上。
看着山丘下的情景,羅長風臉上的冷漠淡了不少,原本寂寞孤獨的眼中,有一絲喜意閃過。
什麼樣的情況,能讓一個人在極端孤獨之時露出喜意?那自然是可以讓自己不再孤獨的情況。
人,終究是羣居動物,哪怕只有兩個人,也遠比獨自一人,行走在這寂寞的天地之間要好。
山丘下出現的,是一個看上去年紀跟他差不多的少年,那頭體形健碩的狼王已倒在他身邊,咽喉處還有鮮血在潺潺流出。
那少年身上只穿件很單薄的衣服,頭髮隨意綁在腦後,溶化了的冰雪,沿着他的臉流到他脖子裡。
他的眉很濃,眼睛很大,薄薄的嘴脣緊緊抿成了一條線,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臉看上去十分瘦削。
這張臉使人很容易就會聯想到花岡石,倔強,堅定,冷漠,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甚至對他自己。
但是他的臉很英俊,雖然因爲年輕了些,還不夠成熟,但已有了足夠吸引人的魅力。
他的手已凍得比魚的肉還白,但他手中卻握着一柄劍,一柄沒有劍鞘的劍,甚至嚴格說來,那實在不能算是一柄劍。
那只是一條三尺多長,兩指寬的鐵片,既沒有劍鋒,也沒有劍鄂,甚至連劍柄都沒有,只用兩片軟木釘在上面,就算是劍柄了。
唯一能勉強讓這條鐵片稱之爲劍的地方,恐怕也就是那銳利的尖端了,而這,也是這把劍唯一能產生傷害的地方。
正因此,那少年出手時,沒有任何其他招式,就只得一個刺,因爲這把劍,也只能用刺這一招,才能對目標造成傷害。
那少年在狼羣圍攻羅長風時,正好出現在狼羣的身後,而他也正是被那此起彼伏的狼嗥聲吸引過來。
在狼王帶着狼羣撤退時,正好與他撞個正着,少年沒有絲毫猶豫,拔劍便刺,劍尖直入狼王咽喉。
狼王被殺,去路被阻,狼羣頓時瘋狂,紛紛拼死向着少年撲去。
少年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從容出劍,而他出劍的速度,便是連羅長風都心生佩服。
單以這一刺來說,這少年出劍的速度,幾乎不比他慢多少,若是在他學會越女劍法前,他未必能比得上這少年。
只見那少年刺死一匹狼後,腳下倏然一變,身子即換了個方向,再度一劍刺出,又一匹狼被貫穿了咽喉。
再看了一會兒後,羅長風眼中忽然浮起了一絲明悟,他基本上已經猜出這少年是誰,只因他那手令人哪怕只見過文字描述,也能印象深刻的劍法。
少年運劍的法門十分奇特,完全和任何一家門派的劍法都不同,他的劍法沒有削,沒有截,沒有點……只有刺。
刺,本來是一個向前的動詞。
但這少年無論往哪個方向都能刺,無論往哪個部位都能刺。
他能往肋下刺,往胯下刺,往耳邊刺。
他能向前刺,向後刺,向左右刺。
用原著中少年自己的話來說,他根本不懂什麼劍法,他只懂用劍刺入對方的咽喉。
與這少年相比,羅長風曾經那引以爲傲的一刺,簡直就像小兒過家家。
便如此時,三匹狼同時撲上,一匹自右側撲咬他脖子,一匹從身前飛撲他雙肩,還有一匹在他身後,準備咬他小腿。
只見少年腳步不動,一劍刺向右側那匹狼,劍尖沒入其咽喉後,一刻不停,身子向下一躬,劍已自胯下反手向後刺出,正中身後那匹狼右眼。
而此時身前的狼已經撲到他面前,閃避已是來不及,他只能向後躍,羅長風手中已夾上一把飛刀。
但是偏偏那少年並沒有退,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少年的劍已自胯下挑起,呈七十度斜斜向上刺出。
“噗”
撲下的狼便如自己撞上了他的劍尖一般,短短不到一息時間,他出劍三次,每一劍都妙到毫巔,時機與角度把握得分毫不差,簡直無懈可擊。
羅長風都幾乎要忍不住喝一聲彩,但因爲性格使然,使他這一聲喝彩並未出口。
從羅長風出現在山丘上起,不過數息時間,逃竄的殘餘狼羣又死了一半,只剩七八匹繞過那少年,竄逃而去。
少年周身,包括狼王在內,躺了九匹狼屍,少年在狼屍上拭淨劍上血跡,將無鋒無鞘的長劍插回了腰帶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扭頭看向山丘上,神色不由微微一怔,因爲剛剛還站在山丘上的人,已不見蹤影。
少年目光閃了閃,擡步往山丘上行去,待上到山丘,不由又是一愣,連瞳孔都微微縮了縮。
山丘後的地上,竟躺了數十匹狼屍,而那個似乎與他一樣孤獨的少年,正蹲在一匹狼屍前,用一把小刀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