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言奸奇智計無雙，恐虐總是被算計。
實則不然。
這事其實細細一想，便能明白。
畢竟如果真是那樣，就不會是恐虐一系一直最爲人多勢壯了。
恐虐喜怒無常的瘋名雖然在外，但圈裡人卻知道，恐虐也是四邪神中最爲慷慨的那個。
在四位邪神的體系裡混，只有混恐虐系的，有可能一步登天。
今天，這樣的幸運就降臨在惡魔納克扎哈的頭上。
而在這之前，它本以爲今天是它的倒黴日。
先是被人整而延誤了出兵時間，然後是傳送出了問題，被卡在地底某處，進退不得，在它想來，這下不但好處撈不上，在一衆有功者的襯托下，過失愈發顯眼，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當然，事實上，納克扎哈差不多一次性把一生的人品都在今天用完了。如果不是因爲這一系列的問題，那麼它不但無法得到恐虐的賜福，反而會死於凱恩衛隊的第一波打擊。
畢竟因它遲到而頂替它空位的那支魔誓勁旅，正是最先被凱恩衛隊殲滅的那支，包括惡魔引擎。
所以理論上納克扎哈的戰團單位中也應該有惡魔引擎，但也只是理論上。具體原因，會牽扯出一大堆有關奸奇體系內部爾虞我詐、互相坑害的破爛事，且又臭又長，關聯複雜，三言五語很難掰扯明白。
總而言之，納克扎哈算得上是某一輪鬥爭的失敗者，而今日的倒黴，不過是失敗後品嚐苦果的一個開始。
如果按照正常情況，納克扎哈接下來會事事不順遂，牆倒衆人推的態勢也會越來越明晰，等各方面都跌到低點，真正的難關就來了，鬼門關，過不去就消亡，過得去則開始又一輪鬥爭的前置準備，什麼時候攢夠資本，什麼時候上桌開鬥。
奸奇系的社會生態下，中高層的生活差不多就是這樣，循環往復。
納克扎哈知道這些，因此當恐虐的恩賜降臨時，它沒怎麼猶豫就變節了。算是在魔誓軍團中開了先例，但恐虐賜予它的，足夠它償還背叛的代價，於是它安慰自己說：“未來跟一羣莽指的同僚打交道，日子或許能過得相對簡單輕鬆些。”
然而恐虐的賜予也不是完全無條件的，眼前就有一道難關需要納克扎哈過，過不去，也就無須談什麼以後了。
恐虐並沒有刻意隱瞞信息，這對納克扎哈來說算是好事，否則懵懂的它一頭撞上凱恩，結局不會有任何懸念。
又，恐虐給的這個任務，有點玄妙，就看執行者如何理解。
而納克扎哈顯然仍舊處於運旺的狀態，傳說中奸奇系惡魔單飛時格外強的特質算是被它給發揮出來了。
它充分理解了這次任務的核心精神，將隊伍化整爲零、放權給麾下頭目的同時，以恐虐的賜予做獎勵，調動起了各戰隊的積極性。
而它自己也沒有獨貪大頭，而是將大筆的力量，分潤給了它的嫡系衛隊。
到了納克扎哈這個級別，除了正常招募能幹的頭目，撐起體系，統御領地，也開始了有意識的培養強大而又忠心的打手。
畢竟越是高端的統治者，越是會被非戰事務分走精力，個人武力漸漸鬆懈，很正常。
當然，混沌勢力奉行的是強者爲尊，任何一個有野心且智商在線的成員，都懂得提升自身的實力纔是王道，主弱僕強，太阿倒持，是蠢貨纔會幹出的行爲。
但，這裡也存在一個性價比的問題。
真正的強大，跟單純堆力量帶來的數據上的強大，明顯是有差別的。
混沌勢力內部的殘酷內戰也一次次證明，那些只會把資源死死摟在自己手中的統治者，等於是自養肥豬，或者說，開始時這麼做還成，但上升到一定高度，這種類型的，就成了別人眼中的肥豬。
因爲這樣堆砌上來的力量，是虛的。
看數據很強大，但真要剛起來，並不能將之全部發揮，有的甚至十成只能發揮出兩三成的力量。
高端惡魔們，對‘強大而又智慧的兵器人’的需求，由此而來。
兵器人不必太智慧，但專業能力一定要強，而且要鑽，最好還是有天賦的那種，比如說武癡什麼的。
納克扎哈這次就狠狠的幫麾下的武器人強化了一波，這樣一來，它的團隊從整體上將，算是高比例的（拋開用於懸賞的、和它自己吃掉的部分）將恐虐賜予的力量轉化爲硬實力了。
這便算是好鋼用在了刀刃上，或者說成功的玩了一把臨陣磨槍。
恐虐對於納克扎哈的表現比較滿意，然後就隱去了幕後，只保持着神念關注。
祂留在物質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巨大的消耗，隨時間推移累疊的情況下，數字相當可觀。目前已經幾十倍於祂賜予掠魂軍團和納克扎哈戰團的力量了。
當納克扎哈統御它的戰團，從地下開始了對這個地區的探索的時候，凱恩正在跟寂靜修女們互動。
對於有恩於己方的真正強者，寂靜修女顯得比較正常，她們甚至是先簡單的梳洗整理了一番，才整團來見禮的。
反倒是凱恩，顯得有點苛責，他很直白的道：
“我對貴組織，是有一定的瞭解的。說實話，我不喜歡你們，尤其是近千年來的行事風格。一句話點評：因極端而扭曲，時至今日，你們的組織內部已經積納了太多黑暗。這本就令你們處在岌岌可危的邊緣，第一秩序的出現，又動搖了你們存在的意義。”
凱恩簡單的解釋道：“不涉及亞空間的躍遷航行，已經處於試航階段。按照目前的推進速度，最多十年後，主要航線就能開通，百年後，裝有非亞空間躍遷引擎的星艦將成爲主流。”
寂靜修女們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她們這個組織存在的最大意義，其實就是爲帝皇星炬收集靈魂燃料。而不是爲帝國培養靈能者。
因爲帝國的性質，是凡世統治，而不是超凡統治。這就使得官方對待靈能者的態度，從某種角度講，跟漫威宇宙地球人類官方對變種人的看法差不多。
忌憚，同時想要控制利用。
寂靜修女們的工作，其實就是這種態度的具象。
而靈能者們沒能搞出大動靜，主要原因有三。
一，環境。星際廣褒，殖民地衆多。靈能者們單憑異能，很難媲美類似亞空間躍遷之類的技術，這導致他們無法抱團，更談不上強力的組織。
二，外壓。絕望世界，戰火連綿，哪怕是靈能者，也不過是強壯些的螻蟻，本能的有抱團取暖，依靠種羣生存的意願。
可以說，整個人類社會的大氣氛，對包括靈能者在內的所有人，形成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三，天命。這個聽着有些唯心。卻又是不可或缺的。
具體些說，正因爲戰錘40K的靈能者，沒有出現X教授、萬磁王那樣，領導能力、個人魅力皆出色，同時還佔着足夠運道的人物，因此靈能者從未有過一個宇宙級的組織，一盤散沙，自然難成大業。
本來是有一個最有可能成爲領袖人物的，帝皇，他的大巫精神凝聚體決定了他能做到。
但經過數萬年幕後考察，他最終選擇了屁股坐在凡人一邊，算是背叛了自己的陣營。
有這麼位技術方面算是矬子裡邊的大個兒，同時又佔據了大氣運的人物背叛，靈能者們可以說是被業界大佬坑了，到現在還在坑裡，星炬體系就是最好的佐證。
然而，隨着第一秩序與帝國在多領域的合作加深，非亞空間躍遷，已經成爲近乎必然的趨勢。
能安全的在實體宇宙躍遷，誰會選亞空間捷徑？
亞空間不光有各種可怕的、將實體宇宙生命當獵物的超凡生命，其本身就對實體宇宙的生命非常不友好。
常年在星船工作的人，哪怕是幸運眷顧，總能逢凶化吉，也不可避免的會得職業病。具體分兩類，肉體畸變以及精神疾病。
用凱恩的那一套解釋，其實就是超凡能量的類輻射感染。
對凡人而言，超凡能量侵蝕，可比核輻射要坑許多，基本上是無解的。
因此，非亞空間躍遷，真的就是不可逆的大勢。
尤其現在第一秩序跟格雷迪厄斯星的太空死靈處於同盟蜜月期，雙方也有技術互動，太空死靈的無慣性躍遷技術，第一秩序已經通過正常途徑獲得，這使得非亞空間躍遷技術方面又了更厚實的底蘊。
論及技術，太空死靈雖然不及第一秩序，但勝在它是本土勢力，它的技術，基本不存在水土不服的問題。
而第一秩序卻因爲信息收集不夠全面，一直微調不斷。
發現錯誤，改正錯誤，說起來輕鬆，做起來就很有難度。尤其技術這玩意，越是高端，容錯率就越低。
再加上超凡特性，可以說，若不是第一秩序有強大的產能頂着，現在的日子過的絕不會像世人所認知的那般風光。
因此，太空死靈的相關類別技術的數據庫，纔是第一秩序真正看中的，也確實起到了補足的作用。
既然非亞空間躍遷技術的運用，推進的卓有成效，那麼星炬廳失業，就基本進入倒計時了。
相應的，不需要那麼多靈魂燃料的情況下，寂靜修女們的工作，也變得沒那麼繁重，或者說重要了。
有人會說，寂靜修女爲星炬廳收集燃料固然重要，但搜尋靈能者，儘可能的使之納入官方掌控，同樣是件非常重要的工作。
沒錯，但凱恩在這次對話中，同樣提到了這個點。哪怕同樣是一句話，仍舊是直戳要害。
凱恩是這樣說的：“通過聖光之道，讓靈能者成爲聖光教派的修士，同樣是一個與帝國多機構合作的重要項目，並且進展更爲神速。這覺得你們大約是知曉這個情況的。”
寂靜修女們確實知曉。
畢竟她們的任務流程都因之改變。
如果說這個項目還有什麼問題，那麼就是聖光教派做大後，會不會成爲一次帝國權力機構爲他人做嫁衣的事件。
然而時至今日，這個問題就算真的是問題，也沒辦法阻止了。
聖光如果是道菜，那麼它就是迄今爲止最香的那道，一吃便上癮，無法割捨。
索性以凱恩爲代表的聖光教派，始終對王權，乃至教權都沒有表現出覬覦之心。
名義上，聖光教派是國教的分支，凱恩是國教封的聖者。
實質上，聖光教派基本只保有培訓體系，具體的工作分派，則基本聽從國教安排。
國教認爲哪個殖民星，哪個地區，需要聖光教派的人去解決問題，那麼聖光教派就去。
他們的專業素養飽受稱讚，已然成爲國教乃至帝國手中最好用的一柄利刃。很多棘手問題，陳年舊案，都在他們的參與下，得以解決，並且基本都是完滿解決，沒有後患。
在這樣的背景下，如今的帝國，這的就是哪怕知道聖光教派是毒藥，也得繼續去吃了。
當然，哪怕是無濟於事，有些程序，該走也得走。
無論是審判庭，還是國教，又或刺客庭，軍部，都有着專門的研究機構，研究聖光對於一個人的影響。從而判斷聖光究竟能將一個人左右到什麼程度，是不是顛倒黑白都沒問題。
事實證明，並不行。信仰是強迫不來的，虔誠，又或變節，都源於人心，源於自我認知。
也就是說，聖光教派可以通過儀式、宣傳等手段影響人，改變人的認知，但聖光本身，並不能沒有限制的抹掉一個人的舊有認知，然後換套新的。
這個結論，對於帝國的一干大佬們而言，至少算是個安慰獎。說難聽點，大家都是靠套路忽悠人，對方就算有掛，也不是那種完全不給別人機會的，如果最終真的被聖光教派推翻現在的執政體系，理論上只能說技不如人，認賭服輸。
大佬們都妥協了，這個項目的推進自然也是迅猛異常。
多年的衰敗，使得帝國對於聖光這副救命湯劑格外渴望，生成多少就能消化多少。
於是乎，靈能者變得緊俏。畢竟他們的超凡天賦，能夠讓他們一下子就成爲能施展大量神聖術法的神職人員，從而爲帝國大業更好的做出貢獻。
那麼，‘聖光教派培訓’這塊兒金字招牌，真的就一點污點都沒有麼？
事實上，有的。
以奸奇爲首的邪神，以及其他混沌勢力成員，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腐化聖光教派的神職人員，成功過，而且不止一例兩例。
但卻意義不大。
因爲聖光教派的神職人員監管體系格外的給力。
信仰核心，說白了就是一個超級信息處理器。
而信仰又做不得假。
所以一旦有神職人員變節，有數據佐證，再會演戲也無濟於事。
惡魔們也不是沒有嘗過禁忌級的手段。
比如說讓一個變節的神職人員，發自內心的深信，他現在的種種作爲，其實是爲了聖光好。
也就是自我欺騙到假變真的級別。
思路是沒毛病，技術不行，靈魂、信仰方面，凱恩是爸爸，邪神親自出手都贏不了，這就意味着過不了刷新頻率很高的檢測鑑定關。
信仰體系還能解決那些僞裝冒充者，很簡單的聖物，僞裝者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激活，因爲他們拿不出合格的信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