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跡可察，有賬可算。
凱恩在德內斯灣搞的昊神信仰就算是後者。
虧本運作，陷入窘境。因爲太多的信仰借貸。
這他是有預料的，但他還是選擇了放開這個口子。
不這樣怎麼辦？那些人急需奇蹟來拯救。
若沒有奇蹟，三分之一會死，傷殘最終將佔到總倖存人數的一半以上，醫藥品也會在極短時間裡消耗殆盡。
靠着倖存的幾萬人，還有那麼多的累贅，就算德內斯灣物資堆積如山，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有效的利用起來。
結果就是全都死。
人們也正是因爲隱約明白了這一點，才格外虔誠，因爲已經別無他法，只能求神拜佛。
凱恩不願意給人們一個虛假的希望，更不願意給了卻又親手掐滅它。
結果就是，沒人知道凱恩一下子就擔山上肩，類似於資金鍊斷掉的風險，從允許信仰借貸這條規則發佈，就出現了。
當然，信衆虔誠等級高是好事，可借貸這一下，考驗的是儲備神力。
凱恩有麼？
沒有。他還等着信仰之力收上來，轉化成神力，才能賜予神術呢。
然而信民們等不起。
生命垂危，急需救治。災害頻發，時間寶貴。
怎麼辦？
沒有太好的辦法，凱恩也只能賭一把。
賭人們信仰借貸的目的，主要集中在救治傷者，強化體魄上。
因爲如果是這樣，他之前收割的命魂能量，尤其是生命能量，就可以代替治癒神術，派發下去，而收穫的信仰之力轉換的神力，則用於應對少量的其他類別神術需求。
如果賭輸了，昊神信仰或許不會直接破產，但從收支角度看，他卻是虧本的可能性較大。
因爲那意味着拯救沒能按照他預想的那樣完成，仍舊是勞力不足、累贅不少的局面。人們估計會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死亡。他的投資行爲就等於失敗了。
還好，從目前的趨勢看，他賭贏了。
不過超凡力量的儲備仍舊緊張，他都不知道能不能頂住接下來的消耗。
德內斯有十幾萬的倖存者，昊神信仰因爲在關鍵時刻大發神威，而迅猛擴張，在追漲殺跌的人性本能驅動下，越來越多的人完成了自我洗腦，誠心去信昊神。
每天都有大量的信民越過虔誠等級3這條借貸線。
當然並不是是個信民等級一夠就選擇借貸。那幫凍傷治癒潮已經基本過去。可危險期沒有過去。
他通過信仰體系得知，那裡的人們成立了以牧師爲首的自救組織，官方和權貴人士在那裡殘餘的力量已經徹底被掃掉，說了最算的，就是這個名爲信仰會的自救組織。
他們已經開始建立避難所，第一部就是將能量塔修復，並集中使用。
以熱輻射範圍重疊的方式使用能量塔，的確是個硬對氣候災害的好辦法。然而天災不會等人們準備好了再抵達。
因此，在人們建立起起碼的自保體系前，運氣真的很重要。
凱恩知道，一旦天災再臨，就會出現一大波借貸，還會出現很多壞死賬戶。所以他的信仰經營，也是蠻難的。不能不留些底金，防備突發支出啊。
在這樣的背景下，他也是不太敢去冰島浪了。
荷包不鼓腰不挺，這道理適合絕大多數爺們兒。
不入冰島，凱恩選擇了改造一艘被冰封在冰島以南100多海里的海域中的無畏艦-聲望號。
本源世界的無畏艦是1906年才推出的，這個世界因爲有蒸汽黑科技，更早的出現了這無畏艦。
認真的說，這種無畏艦的一些指標和設計，其實只相當於前無畏級、也就是俗稱的鐵甲艦的水準，但另外一些，卻又比超級無畏還犀利，凱恩就折中了一下，稱呼它們無畏艦。
無畏艦是英國當前的主力戰艦，像這艘聲望號，排水22000噸，是個大傢伙，凱恩也正是看上了這一點，改造一下，容納下天國列車沒有問題的。
聲望號遭遇了炸彈氣旋，天線、煙囪、艦橋甚至炮臺，都不同程度的受損，超低溫也徹底卡死了它，使它被困在冰面上，彷彿被焊死了一般。
在這片海域，類似聲望號這種情況的船隻很是有一些，船上的成員自然早就下船徒步逃生了。
以這裡的氣候，破冰前行將是個無比費力的選擇，凱恩決定先讓它沉下去，然後走尚未結冰的海底。
爲了將聲望號無畏艦改造成聲望號潛水艇，凱恩不得不製造更多的魂鋼。
這次就是動用家底了，好在聲望號上有足夠的優質金屬，而他收割的靈魂之力也異常充足。
日夜改造，鐵柱大顯身手，腦插傀儡們則扮演了高級技工的角色，四天五夜，改造完成。
原本的聲望號，最終較爲完整保留的，也就船殼，還不包括頂部。
實際上即便是這船殼，也有相當的變化，比如艦艏，再比如龍骨，就連船壁內側也都蝕刻了魔法陣，畢竟凱恩的要求是深潛1000米，原本聲望號的船壁可不夠看，主要是材質不行。
改造後的聲望號不似早期的潛水艇模樣，跟後世長麪包般的潛艇也有區別，它像是將戰艦的夾板通體改成了鼓起弧度的梭形頂蓋。
它有着翅鰭和背鰭以及尾鰭，但沒有指揮塔或領航室，畢竟是半魔法半科學，潛望什麼的並不需要常規手段來完成。
另外，凱恩隨身帶着的那臺微型核反應爐，夠驅動鐵柱，但不足以應付聲望號的需要。
還有，科技系的設備過於複雜，尤其是高精度的零件，不是現在的鐵柱靠變形能夠製造的，況且一艘潛艇的組件並非全鋼，還有一部分組件的屬性不是鋼鐵所能硬對的。
在凱恩看來，這其實就是技術落後的表現。
爲什麼複雜、高精度的反而是落後呢？因爲真正的高明是化繁爲簡，返璞歸真。
質能轉換機，原子級的解構和全息打印噴槍，超級量子計算機。最高指揮官的世界，只需要攜帶融合了這三樣技術的工程車，就可以走遍宇宙。
魔法之所以神奇，就是因爲以另外一種方式，達成了類似的效果。
因此只要願意支付資源，魔晄爐替代核反應堆，魔法陣替代發動機，聲望號不但有螺旋槳推進，還有噴射式助推以及類空泡技術，這讓潛艇的巡航速度可以達到驚人的45節。
在魔法的作用下，困鎖聲望號船體的堅冰化作冰藍色的火焰燃燒，科學向解釋，魔法將堅冰分解成氫和氧，所以燃燒的其實是氫。
聲望號在火焰中緩緩下沉，等它再度上浮，已經是格陵蘭島的東北部某無名海灣。
海灣無名，港口有名，霍普港，英國人在格陵蘭島北部打造的兩個大型深水港之一。
要說這個時代的英國不愧是日不落帝國，即便沒有來自東亞、南亞的財富，仍舊是國力雄厚。尤其是當掌握着真實財富的權貴們不計代價的投入的情況下，在短時間內實現了不少奇蹟工程，包括這個霍普港。
只不過……
凱恩摸着下巴，疑惑的透過魔法視窗，看着無人機拍攝到的港口景象。
這個港口竟然廢棄了。
港口小鎮，街道、碼頭，以及有序停靠的船隻，都被冰雪掩埋，無人清理，也看不見行人，看樣子已經廢棄了有段時間。
發生了什麼事？
凱恩思索了片刻，決定還是先處理自己的事。
說起來倒也簡單，就是爲聲望號選擇一處合適的錨定點。
凱恩選擇了港口一側的堅冰峭壁。
格陵蘭島的海岸線上，最不缺的就是這種由堅冰構成的懸崖峭壁。
由魂鋼構成的聲望號艦艏進行非常規變形，形成一個巨大的平頭鑽。
凱恩操控腦插傀儡，在平頭鑽上蝕刻魔法陣。
當魔法陣激活後，十二股光芒自鑽頭側面噴出，六股光芒向中心點匯聚。它們共同構築成遠超過船體的能量鑽。
這鑽頭切削堅冰的效果，就彷彿燒紅的烙鐵刺入凝固的黃油塊，完全沒有那種遲滯的感覺，鑽速始終非常快，大量的蒸汽被製造了出來，遠遠的看過去，彷彿那面冰壁都在融化。
三百多米深的巨型冰隧洞，不到一刻鐘就已經掘削完畢。
聲望號退出來，然後倒車開進去。
再然後以魔法催生堅冰，封堵海平面以下的洞口。
緊接着就是向隧洞內注水，利用海水的浮力，將聲望號整體託高。
之後是在船的底部和隧洞底部之間建造冰基。這項工作並不難，只需要在指定位置繪製魔法陣，然後就能通過區域內的強吸熱作用，迅速生成冰柱。
如此一來，當隧洞口的冰閘門重新打通，水位就會退下去，聲望號被冰柱架起來了，並且還帶着7度的傾斜角，這自然是爲了方便下水設計的。
另外，在聲望號的右側，還築造了碼頭。
之所以搞的這般複雜，主要是因爲鐵柱一旦結束聯合狀態，就等於抽走了聲望號的前端後三分之一中上部。
沒了這一個另類的拖車頭，聲望號如果是在水中，是會沉船的。
凱恩琢磨着以後也許還會用到它，所以就沒有任其銷燬。
另外就是船中還載有凱恩搜刮的資源，那可都是使用了魔法而萃取的精華，原本是由天國列車拉着的，光靠鐵柱變形的車頭可拉不走，丟棄則太可惜，於是就有了這番投資。
隧洞入口重新冰封，而在碼頭上開出一條斜向通往冰山峭壁頂部的隧道。
鐵柱隨着隧道出來後，凱恩在入口處製造了冰之門扉，如此一來，一處大型隱秘泊位就算是徹底造就了。
藉着改造聲望號時魂鋼增值而變得更大的鐵柱變形成重卡，裝載部分精華資源的空當，凱恩從冰川頂部下來，遊覽了下霍克港。
整個港口的地形特徵，就像是冰川河流的入海口。
一條長溝，兩邊都是峭壁，從十幾米到幾十米到過百米，次第加高，越是接近港口，峭壁就越高，溝內的地面就越低。
等到了碼頭這邊，呈現出一個突然張開的喇叭口模樣，兩邊都是冰山斷崖，形成一個近似環抱的天然優質深水港。
不算大，跨度也就2.4千米，並且在喇叭口的根部，有着大約1.7平方公里的凍土，霍普鎮的諸多功能建築，就集中在這個區域。
一番探索之後，凱恩發現，這裡連一粒糧食都沒有留下，煤炭等物資也沒有剩下哪怕一丁點。房間裡都空蕩蕩的，家俬什麼的都已搬空。
“這也太狠了！”凱恩心說：“連船上的煤都運走了，真就不打算再用這些船了？要知道距離蒼穹帷幕過來還有些時候，爲什麼不趁機出海多從海洋中獲取點食物呢？”
食物，這就是凱恩最想不通的地方。
北逃500萬人，就算法羅羣島、冰島等地能撇去300萬人，也還有200萬人口。
天寒地凍消耗大，平均每人日消耗且按1斤麪粉半斤菜算，那也是每天1000噸麪粉，500噸蔬菜。
英國有着這個時代世界第一的海運能力，可那又如何？反正他是不相信兩年時間就能運來足夠寬裕的糧食。
畢竟英國人還要在這裡建造避難所，需要運的物資多了去了。
那麼，爲什麼花費工本，在本就自然條件惡劣的東海岸，開闢這個口岸，卻又早早的就封港？
尤其這港口名字直譯是‘希望’，封港是代表着斷絕希望？這也未免太諷刺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