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放等人往山下而去,沒過多久便來到了戰場中。
此時雙方正在半山腰一個地勢平坦的坡地上相對峙,其中一方是明教衆人,以楊逍、青衣蝠王韋一笑和五散人爲首,另一方是武當和少林,武當派自是以武當五俠爲首,少林派以三位“見”字輩的高僧爲首。
雙方並沒有發生激烈的撕殺,目前只有兩人中間打鬥,似乎是要以比武定勝負。
齊放來到坡地上,便看到宋遠橋和布袋和尚說不得正在比鬥,看樣子兩人已經打了一段時間,只見宋遠橋手持長劍向說不得連刺十三劍,劍光冷冽,疾如閃電,招式如羚羊掛角,每一劍都指向說不得手腕的神門穴。
說不得將內力灌注於乾坤一氣袋中,把一口看起來毫無用處的布袋當成了盾牌、長鞭、木棍、錦旗來使用,指使如臂,變化由心,一連擋住宋遠橋十劍。
但宋遠橋出極快,劍勢極爲巧妙,最後三劍卻逼得說不得不得不撒手,鬆開了布袋。
“刷!”
宋遠橋一劍將乾坤一氣袋挑飛,猿臂一伸地抄在手裡,接着又將布袋拋給說不得,道:“這一場宋某佔了兵刃的便宜,勝之不武,咱們再來比比拳腳功法。”
說着,將長劍向後一甩,飛入了一名武當弟子手中。
說不得模樣長得像彌勒佛一樣,笑聲也十分相似,哈哈地笑了兩聲,道:“神門十三劍果然名不虛傳,宋大俠光明磊落,處事謙和,說不得萬分佩服,今日就讓和尚再領教一下武當掌法。”
他將布袋往腰上一纏,“嘭”的一拳打出,拳勁卻是異常剛猛,直如炸雷一般。
宋遠橋擺出一個青松迎客的起手式,以武當綿掌應敵,手掌在他的拳頭上一搭,一拉,一引,便將說不得的拳勁泄去,同時反掌拍去。
這兩人,一人使得是一套剛猛有力的拳法,每一拳都能打出爆烈的氣勁,另人一使得是四兩撥千斤的綿掌,以柔克剛,於無聲處聽驚雷。
兩人鬥了二十餘招,宋遠橋抓處對手一處破綻,手臂像是長鞭般“啪”地一甩,抽在說不得腰側,口中輕喝道:“倒下!”
說不得“噔噔噔”地後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踩出一個寸許深的腳印,三步之後,他的身體雙像不倒翁一樣在原地左右搖晃了兩下,每一下似乎都要躺在地上,但偏偏沒有倒下。
宋遠橋不由輕‘咦’了一聲,道:“大師好高明的內功。”
說不得長長吐口氣,道:“武當劍法、拳法冠絕古今,說不得佩服,輸得心服口服。”
宋遠橋抱拳道:“承讓,承讓。”
這時少林寺的和尚堆裡走出一人,正是少林寺當代主持空聞大師,他道:“這第一場是你們輸了,第二場由老衲出戰,不知貴教派哪一位來指教?”
只見青影一閃,一個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便出現在場中,道:“第二場就由韋某來領教一下少林的神功絕技。”
空聞道:“原來是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之一的青衣蝠王,蝠王的輕功冠絕武林,老衲自是不及,但今日比的是拳腳功夫,卻不知蝠王的拳腳功夫如何。”
韋一笑道:“勝過老和尚已是綽綽有餘。”
話音未落,韋一笑已經繞到空聞身後,手臂向他肩頭抓去。
空聞頭也沒回,手掌翻轉,“嘭”的一掌向後打去。
韋一笑還沒抓到空聞,便感覺到一股沛然之力向自己面碾壓而來,急忙止住身形,瞬間由進變退,身法轉化間沒有停頓,如行雲流水,眨眼間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好像從來沒有移動過一般,若是眼力稍差之人,怕是根本看不到其中的變化。
韋一笑臉色一沉,凝聲吐道:“般若掌!”
空聞合什雙手,道:“不錯,正是少林般若掌。”
般若掌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在諸多掌法絕學中也可排名前列,這門掌法最大的特點是中正平和,學無止境。總的來說,這是一門可以練一輩子的掌法,不論練到什麼時候,都不會達到盡頭,越練越強,沒有極限。
韋一笑道:“和尚好厲害的掌法。”
空聞道:“蝠王的輕功也不錯。”
韋一笑道:“再來。”
話音未落,韋一笑再次欺身上前,身法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變化莫測,來去如電,時而在前,時而在後,讓人眼花繚亂。
一時間,滿場都是青色的人影,簡真像是有七八個韋一笑在同時韋攻空聞。
空聞卻是穩如泰山,以不變應萬變,一掌又一掌地緩緩打出,“嘭嘭”的氣爆聲連綿不絕,頭頂上有一團白霧升起,顯然已經用上了全力。
周芷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場中,小聲問道:“前輩,你看他們誰會取勝?”
齊放道:“難說,青衣蝠王的輕功冠絕江湖,可進可退,但他的拳腳明顯要比空聞弱上一疇,根本不敢上前近身纏鬥。空聞的般若掌爐火純青,以一雙肉掌護住了全身,但他也不敢移動,只要移動一步,就會露出破綻,只能以守代攻。現在比的就是誰的功力更深,誰能堅持的更久。不過……”
周芷若忙問道:“不過什麼?”
齊放道:“不過韋一笑的身體有恙,據說他年輕時練功出了差錯,經脈中鬱積了至寒陰毒,一用內力寒毒就會發作,恐怕未必能堅持太久。現在就要看他在寒毒發作前,能不能抓住空聞的破綻。”
周芷若聞言,不再說話,繼續盯着場中。
變化就在下一刻發生!
旁人根本沒有看清場上的變化,只聽到“嘭”的一聲,韋一笑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發青,渾身打顫,好像身處在冰天雪地裡一樣,嘴脣都凍成了青紫色,不停地哆嗦,頭髮和衣衫上都覆上了一層白霜。
五散人中的周顛和彭瑩玉見狀,急忙來到他的身後,一人一掌抵在他的後背,運功替他趨除寒毒。
韋一笑體內的寒毒積蓄已久,以周顛和彭瑩玉的功力竟然壓制不住,陰氣逆襲,順着兩人的手臂攀延過去。從外面看去,兩人的手掌和手臂也變成了青色,白霜也覆蓋到了他們身上。
彭瑩玉叫道:“這回老蝙蝠可真是拼了命,我們壓不住了,快來幫忙。”
周顛哆哆嗦嗦地道:“不錯不錯,老蝙蝠拼命也就算了,還要連累我們。”
鐵冠道人張中和冷麪先生冷謙也急忙盤坐到二人身後,手掌按在彭瑩玉和周顛後背,合四人之力一起運功,才勉強將寒毒制住。
場中,一位少林和尚站出來,大聲道:“結果已經很明顯,這一場是我們贏了。”
另一個和尚道:“不錯,還是我們方丈仁慈,沒有下殺手,否則最後那一掌早把姓韋的打死了。”
這時,空聞方丈道了聲佛號,合什道:“阿彌陀佛,不用爭辯,這一場卻是老衲敗了。最後一掌,老衲雖然打到了韋施主,但蝠王以用絕頂輕功化去了大半勁力,並無大礙,仍有再戰之力,只是寒毒發作,纔不了了之。而且……”
說到此處,便聽到“咔嚓”一聲脆響,空聞胸前的一顆佛珠突然裂成四五瓣,從珠串上脫落,墜落在他腳前。
空聞繼續說道:“最後一刻,蝠王以指勁捏碎了老衲身上的佛珠,若這一指不是捏在佛珠上,老衲恐怕已無再戰之力。”
此時韋一笑已經不再哆嗦,雖然臉色仍然發青,但已經能夠說話,顫聲道:“方丈不用……不用謙讓……那一掌只用了三……三成力道……要不然老蝙蝠已……已經死了。”
這時楊逍開口道:“兩位不用再爭,這一場就以平手而論,如何?”
宋遠橋道:“楊左使說的不錯,蝠王的輕功世所罕見,空聞大師的掌法也是精妙絕倫。兩位的實力難分輊,這一場便作和吧。”
“阿彌陀佛。”空聞宣聲佛號,也無異議。
楊逍道:“既然大家都無異議,那這一場就算作平手。第三場由楊某出戰,不知武當和少林的高手,哪位前來賜教。”
武當和少林兩派之人聞言,臉色全都凝重下來。
明教之中,地位和實力最高的自然是教主,往下便是左、右二使和四大法王,其中左、右二使的排名仍在四大法王之上。
空聞方丈已經是少林和武當兩派中功力最深的一位,就算是宋遠橋,也未必能強過空聞,但他也只與四大法王中排名最後一位的青衣蝠王打了個平手。
現在光明左使楊逍出戰,兩派之中誰能與敵?
宋遠橋輕笑一聲,道:“就讓宋某來領教一下光明左使的……”
武當七俠中排名第二的俞貸巖道:“大師兄,你已和說不得大師戰過一場,功力有些消耗,這一場就讓我來吧。”
宋遠橋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道:“那好吧,師弟你盡力而爲便是。”
這時,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大師伯,二師伯,這一場不如讓無忌來吧。”
衆人心中不由想道,這是哪個小輩,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與光明左使放對,簡直是出來找死。
下一刻,便見一位青年從武當弟子中走出,此人正是張無忌。
“無忌,你……”宋遠橋神色有些驚疑不定,因爲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張無忌的功力有多深。
“大師伯,請放心,無忌不會逞強的。”張無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那……好吧,無忌你小心一些。”宋遠橋道。
“是,小侄明白。”
張無忌應了一聲,走到場中,向楊逍抱拳,道:“在下張無忌,前來領教楊左使的神功。”
楊逍定定地看着他,道:“你叫張無忌,張翠山的兒子?”
張無忌點頭道:“正是。”
楊逍擺擺手,道:“這一場不用打了,楊某認輸。”
“什麼!?”
許多人不由驚呼出聲。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個青年真是一個高手,讓楊左使也不戰而降。
楊逍解釋道:“六年前,張小兄弟千里迢迢的護送小女不悔來到崑崙山,楊逍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這一場也不用比了,楊某認輸。”
“原來如此。”
“並不是楊左使打不過這個少年,而是欠了這少年一個人情。”
“楊左使欠他一個人情,就相當於明教欠他一個人情,這一場認輸也無妨。”
“大家約戰三場,若明教贏了,則武當派和少林寺封山閉寺。若武當和少林贏了,明教則放他們下山。現在三場一勝一負一平,該如何決定?”
衆人小聲議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