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年坐在車裡,眼睜睜地看着蘇牧婉上了陸子琛的車。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的鞋子怎麼只穿了一隻,剛纔那輛車是陸景年的,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蘇牧婉一直垂着眸,搖頭,“不是,他沒有。陸子琛,你送我去小柯的公寓吧,求求你不要問那麼多,我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陸子琛知道蘇牧婉不願意說,他也沒有再強問,點頭直接開車送蘇牧婉去找沈小柯。
沈小柯接到蘇牧婉的消息說要來找她,便沒有出門,一直在家等。
當門鈴響,她跑去開門,一打開門,看見的便是紅着眼眶的蘇牧婉,沈小柯連忙將蘇牧婉拉進了家裡,擔憂地詢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哭了?”
蘇牧婉心裡害怕,又委屈。
“小柯,我遇見陸景年了,他說三年前和我離婚是假的,其實我和他根本沒有離婚,他說三年來一直沒有忘記愛我,他要重新將我帶回他的身邊。我該怎麼辦?小柯,我害怕,我該怎麼做。”
“你先別哭。”沈小柯也滿是震驚,明明已經離婚了,現在卻忽然說其實根本沒有離婚,陸景年怎麼可以如此耍人,還真是可恨。
蘇牧婉其實害怕陸景年會一直不放過她,這樣就會查出來兩個孩子的事情,她不想孩子受到傷害,對她來說,兩個孩子就是命。
沒有了煦煦和悅悅,她會死的。
“小柯,陸景年他是個瘋子,他什麼事情都會做的出來。”蘇牧婉皺着眉,聲音裡已經帶着哭腔。
她原本以爲終於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不再和陸景年有任何的牽扯,雖然忘記是痛苦而又絕望的過程,可是這三年她都熬過來了。
然而,此時此刻,對於她而言,就彷彿是墜入深淵的人,一步步地往上爬,眼看就能爬上岸瞧見明媚的陽光,卻突然有一個人站在懸崖邊上,狠狠地踩着她的手,碾壓着,最終她還是放手再次墜下。
蘇牧婉終於明白,其實她只是遊戲裡的一個角色而已,而遊戲的過程以及規則都是由陸景年一個人制定的,她就算再怎麼的掙扎都沒有用,最後還不是照樣要向陸景年妥協,還真是悲哀。
陸景年其實早就已經算計好了所有的事情,所以纔會願意答應離婚,雖然只是假離婚,這三年,是她最自由的時光了,蘇牧婉只覺得自己有些蠢,既然已經離開了,爲什麼三年後還要回來,明明知道在鹽城一定會碰見陸景年,爲什麼她卻依舊回來了。
或者,她的心裡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心底最深處的是不是還存着懷念,是不是依舊想要見到他……
蘇牧婉一直在欺騙自己,告訴自己早已經將陸景年給忘記了,可是當再次見到陸景年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疼。
陸景年的眼神,陸景年的呼吸,就連他緊拽着她手的溫度,都是那麼的熟悉,是曾經的溫度,是沒有改變過的。
三年了,蘇牧婉以爲自己會把所有都忘記,可是都是自欺欺人,深入骨血的人,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忘記,說什麼不再對男女之事動心,說什麼只想和孩子在一起,不過是爲了說服她自己也爲了說服其他人而已。
她不想告訴別人,就連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其實她依舊在心底藏着陸景年。
即便陸景年帶給她傷痛,帶給她無止盡的疼,可她這一生怕是再也不會花十年,十一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去愛上另外一個人。
陸景年幾乎佔據了她此刻生命的一大半,她要怎麼樣做才能夠將他從生命中徹底的剔除呢。
三年時間,她只是製造了一個自己已經忘記陸景年的假象,不過是虛幻的而已,再次遇見之後,那些存封的記憶全都翻涌而出,打得她措手不及。
驚恐,害怕,哭泣,迷惘。
“小柯,你說我該怎麼辦?陸景年不肯放手,如果他查到了孩子的身上,便會知道真相,他一定會把孩子從我的身邊奪走的,你知道的,兩個孩子是我的命,沒有他們,我根本活不下去了。”
蘇牧婉哽咽着,整個人頹喪的很,她一直在恐懼陸景年知道真相,如果蘇煦和蘇悅被陸景年查到,其實他們根本和顧景初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陸景年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放手。
沈小柯明白蘇牧婉的擔心和害怕,她沒有想到陸景年竟然可以如此無恥,就連答應離婚都是假的,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欺騙。
可是她和蘇牧婉兩個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陸景年呢,在鹽城,幾乎沒有人敢動陸景年,所以即便陸景年真的知道了真相,那麼無論採取什麼行動,都是無濟於事。
眼下,沈小柯只能好好的安慰蘇牧婉,“你先別慌,陸景年現在還不知情,所以你只要保護好孩子,不要讓陸景年接觸到兩個孩子,那麼陸景年便不會輕易查到真相,更何況他始終都認爲孩子是你和顧醫生的,所以你不要擔心。一時半會兒,陸景年根本不可能查到孩子身上的,按照你說的,他現在最首要的目的就是要將你重新困在他的身邊。”
蘇牧婉連連點頭。
“小柯,我只想和我的孩子們生活在一起,不想和陸景年有牽扯,雖然徹底忘記他是很難的事情,可是我願意去嘗試,我不想再將自己和孩子陷入一個困境。陸景年愛不愛我,其實根本沒有多大意義,從前我也以爲我和他可以走一輩子,但是最後我錯了,陸景年之所以會格外想要和我在一起,無非是因爲我一直在拒絕,這也許只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沈小柯沉默,雖然她不怎麼喜歡陸景年這個人,甚至是有些討厭,但是這三年,陸景年如何尋找蘇牧婉,她是知道的。
顧涼舟總是三更半夜被陸景年一個電話喊走,甚至有時候她都要覺得陸景年是不是和顧涼舟有什麼,可是顧涼舟每次見完陸景年回來都是嘆氣的,她問顧涼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顧涼舟便很感傷的說陸景年爲了找蘇牧婉已經要瘋了。
“牧婉,陸景年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清楚,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就放棄的,如果你想要他放棄,那太難了。”沈小柯出聲說道。
沈小柯說的話,蘇牧婉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是她能怎麼辦呢,要怎麼做才能夠擺脫陸景年呢,當初她是藉助了陸子琛和顧景初才讓陸景年找不到的,可是如今,又怎麼可能輕易擺脫。
“我知道的,可是我沒有辦法,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我只想保護我的孩子不受傷害。”
沈小柯思慮了一下,出聲說道,“如果陸景年知道真相的話,也許他並不會對孩子們做出什麼呢,更何況孩子們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你也說了,煦煦和悅悅都想知道自己的爸爸在哪裡,我們雖然可以隱瞞一時,又怎麼可能一直瞞着呢,等孩子大了,懂事了也許會怨你。”
蘇牧婉當然知道,可是她害怕的是陸景年把孩子從她的身邊奪走,陸景年那麼喜歡孩子,如果他知道孩子是他的,他一定會要走她的孩子的。
只要想到這一點,蘇牧婉便忍不住發顫害怕,她不想要這樣的結局。
“好了,先不要想那麼多,牧婉,你先在我家裡好好歇一下,後天就是牧晨的婚禮了,你得氣色佳的出現在婚禮上,而不是愁容滿面。陸景年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的,既然他說還未放下你,說要重新追求你,那麼便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來,相信我。”沈小柯抱了抱她。
蘇牧婉愣愣地看着沈小柯,出聲說道,“真的嗎?”
沈小柯點頭,輕笑,“當然是真的。”
許是真的累了吧,和陸景年見上一面好像打了一場硬戰般,累得筋疲力盡,蘇牧婉靠着沙發,不覺睡着了。
沈小柯見狀,微微搖頭,從臥室拿了一條毛毯來幫蘇牧婉蓋上。
……
另一邊,陸景年自從見到了蘇牧婉以後,滿腦子都是如何將蘇牧婉重新追回來。雖然有夫妻婚姻這層關係在,但是要蘇牧婉心甘情願地回到他的身邊,走進他的生活,卻是難得很。
“我說你都在想什麼,不是和你說了蘇牧婉已經回來了嗎?你找了她三年,人家現在好好的,你不是該放心了,然後重新過自己的生活了嗎?”寧澤天見陸景年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沒好氣地開口說道。
陸景年回了神,瞥了眼寧澤天,出聲問,“你當初是怎麼把陳灼追到手的?如果我說,我想讓蘇牧婉重新回到我的身邊,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聞言,寧澤天眉頭直接緊蹙,他原以爲陸景年知道蘇牧婉還好好的便罷休了,可是誰會知道陸景年會想着要將蘇牧婉重新追回來,他實在是不懂陸景年,蘇牧婉幾乎是陸景年的劫難,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解脫了,這人又要重新跳進去。
果然,陸景年這輩子都不可能逃開蘇牧婉了,註定是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