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
黑影低聲吐出一個字兒，白玉樓體內，像是春雷乍響一樣，發出咚咚的聲音，身體毛孔中噴出一陣血霧。
血霧甫一溢出，就化爲漫天冰屑。
“是你，葉休！”白玉樓怒吼一聲，身體外圍的罡氣轟然爆開，將背後的葉休衝開。
再是反手一拳，掀起一陣真氣風暴，然而拳至半途，一抹青光從袖中飛出，劍氣嘶吼，恍若蛟龍。
一袖青蛇化蛟龍。
“噗……”
葉休的胸膛，直接被劍氣蛟龍破開一個血洞，恐怖至極。
“咳咳，魔尊好眼力，正是晚輩。”
葉休輕笑一聲，彷彿身上的血洞並不是自己的一樣，不退反進，再是一招仙人擂鼓式轟下。
白玉樓不敢大意，先前葉休那一拳，他至今仍心有餘悸，那一拳勁力凝實至極，有一種碎滅萬物的破壞之力，侵入他體內的一瞬，直接將他數條經脈、筋骨崩毀、擊碎，若非他用僅存的一點真氣護住臟腑，這一拳，甚至能直接擊碎他的五臟六腑。
“砰……”
白玉樓雙臂交疊，橫擋在胸前，擋住葉休一拳。
但不等他反擊，葉休呼了口氣，氣體嗡嗡作響，喝氣成雷，毫不停歇，一拳接着一拳轟下。
白玉樓一時失了先機，再加上他先後幾次重傷，以及封神針作祟，體內的真氣早已不足一二，所以只能被動防守。
一時間，竟是步了無方的後塵，身子抵着河堤，不斷後退，生生在堅硬的河堤上，犁開一條猙獰的裂痕。
“轟隆……”
九拳之後，白玉樓的兩條手臂，已經徹底骨折，失去了知覺。
但他一點也不擔心，他能感覺到，葉休的拳勁，一拳比一拳弱。
不過，這也正常，對方畢竟只是一個二流武者，連一流都算不上，中了他一劍，又打了這麼多拳，還能剩下多少力氣，強弩之末而已。
而他則一點點積蓄着力量，等葉休力竭之際，就是他反守爲攻之時。
當最後一拳落下，葉休手臂一垂，頭顱微揚，彷彿用盡了氣力一樣。
白玉樓眼睛一亮，身軀微躬，正欲反擊。
但就在此時，微揚頭顱的葉休，嘴角上翹，猛吸了一口氣，狂風化龍，一瞬天龍入我腹。
“轟……”
一股恐怖的氣息從葉休身上爆發開來，凜然無雙，帶着一股厚重鐵血的殺伐之意。
“一流，你不是二流武者，你是一流武者？！”白玉樓驚呼一聲，一直鎮靜自若，彷彿萬事萬物都在掌控之中的臉上，終於罕見露出一絲驚慌。
更恐怖的是，這還不是普通的一流武者，而是氣息凝實，真氣厚實，只差臨門一腳，就能晉級半步宗師才應有的氣息。
“該死，該死！”
白玉樓大怒，但也沒有辦法，只能調運剛剛恢復的一點氣力，擋在胸前。
“碎……”
葉休低吼一聲，雙拳一高一低、一前一後擂出，彷彿有仙人，雙臂爲槌，天地爲鼓，舉槌落拳， 巍巍天庭懸九霄，見我也需墜凡塵。
一拳擂下，砸在白玉樓身上，拳勁無一絲逸散，竟是全部沒入白玉樓的體內。
“嗡嗡……”
拳勁甫一進入白玉樓的體內，像是一顆石子掉進了湖裡，盪開一層層漣漪，偏偏漣漪所過之處，血肉、筋骨、經脈、竅穴齊齊崩碎。
不等白玉樓反應，稍稍落後的一拳，再是落下，捶在先前的拳頭上。
“咚嚨……”
這一拳，不似先前那樣敗絮其外，金玉其中，拳擂拳，竟是發出一聲洪鐘大呂之音，以白玉樓爲中心，方圓十數丈的地面直接皸裂、塌陷，沉陷下去數寸，彷彿一個大坑。
至於雙拳之下的白玉樓，更是悽慘無比，胸腔塌陷，身體碎裂，奄奄一息。
“咳咳……沒、沒想到，我白玉樓聰明一世，竟……竟然栽到了你們幾個螻蟻手中，可悲，可笑，哈哈……咳咳……”
白玉樓眼神迷惘，每笑一聲，嘴裡就吐出一抹血沫，進氣多，出氣少，受傷極重。
事實也是如此，他先前本就受傷極重，但只是外傷，並未傷及武道根本，只需修養一段時間，就能痊癒。
但葉休剛剛那一拳，第一拳由內而外，震斷了他體內不少經脈竅穴，第二拳由外而內，生生崩裂了他的血肉，內外兩方勁氣相互衝撞，轟碎了他的丹田和五臟六腑，生生斷絕了他的武道之途。
就算他此番能撿回一條命，但日後也會成爲一個廢人。
廢人，於他而言，雖生，若死。
“嘿嘿，在魔尊眼中，我們的確都是螻蟻，但別忘了，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事之成敗，必由小生，千萬別瞧不起螻蟻。”
葉休撫着胸口，半跪在地上，笑道：“另外，多疑者自傷，自負者自亡，魔尊，你太自負了。”
“是啊，我太自負了。”白玉樓頹然一嘆，若非太過自負，受傷後立即退走，也不會落到此步田地？
若非他太過自負，能多安排一些後手，多帶一些人，也不至於爲人所趁，陰溝裡翻船？
一切的一切，都歸咎於他太過自負，自負自己萬人可敵，自負自己手段通天，自負自己可以以一人之力，殺掉所有人。
他的自負，成就了他的江湖霸業，一世梟雄；
但他的自負，也讓他淪到這步田地，雖生，若死。
“不過，你以爲你們贏了嗎？”忽然，白玉樓詭異一笑。
“什麼意思？”葉休不解，心中生出一抹不安。
白玉樓吐出一口鮮血，笑道：“你們似乎忘了一個人。”
“如意僧？”葉休脫口而出道。
“呵呵，你倒不傻。”白玉樓虛弱道：“如意僧，看似心若如意，趨於佛家的不爭清淨，但實則卻是心若淵海，城府極深，野心極大。”
“咳咳，若非我是宗師之境，武力壓他一籌，你以爲，他會乖乖爲我所用？如果沒有我，如意僧，將會是另一個魔尊。”
“現在你們傷的傷，死的死，你覺得，如意僧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哈哈，知我者，魔尊也。”
一聲溫潤清雅的聲音遠遠傳來，當聲音傳出的一瞬間，十八名圍攻他的少林銅人身前，皆出現一個如意僧的身影。
十八虛影，食指蜷縮，如似拈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