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王,你不要太過分了”
“你們大秦皇族要真的是想撕破臉皮,老夫拼了這條老骨頭,也要崩碎你們幾顆牙”
顏瑟眼中燃燒着名爲憤怒的火焰,身上的氣息開始起伏不定,周身的天地元氣也微微有些運轉了起來。
“你大可以試一試,這裡是咸陽城,是我大秦的帝都,沒有人能在這裡撒野”
嬴不凡喝了口茶,說話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卻有着一抹寒徹人心的冷意。
“那爲何當年衛光明能在這咸陽城大開殺戒呢?”
顏瑟冷笑了一聲,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所以他現在死了,屍骨無存,徹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間,連一個給他收屍的人都沒有”
嬴不凡平靜而又冰冷地說道。
“不過衛光明也算一個有本事的人,只是太過偏執了,始終都不願意回頭”
“聽說顏師曾經做過他的師弟,還希望不要重蹈師兄的覆轍纔好”
他輕抿了一口茶水,冷漠地說道。
“非要如此嗎?凡事退一線,給彼此之間留一點情分,不好嗎?”
顏瑟咬了咬牙,硬着頭皮開口說道。
“沒有了昊天道門,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和本王談條件,而且孤也並不缺一個神符師的人情”
嬴不凡微微搖頭,語氣還是那般淡漠和無情。
“既然如此,希望你們大秦皇族日後不要後悔”
顏瑟聽到這話,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甩下了一句狠話,便準備轉身離開。
“曾經雄踞天下的昊天道,如今也沒有幾個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本來衛光明算一個,可惜他被本王殺了”
“顏師你也同樣算一個,希望你能夠認清楚現實,不要做一些讓大家都感到爲難的事情”
嬴不凡那看似真誠實則暗藏殺機的聲音在顏瑟耳邊響了起來。
“哼”
這位神符師冷哼了一聲,隨即便甩手離去了。
“送送你師兄吧,順便好好跟他聊聊,讓他不要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
嬴不凡瞥了一眼前方那道離去的背影,對旁邊的李青山說道。
“多謝王爺”
李青山面色一喜,拱手行了一禮後,便立刻走了出去,向自己師兄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都這麼大把年紀了,收個徒弟確實不容易”
嬴不凡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輕嘆了口氣,臉上多了那麼幾分悵然之色。
“看來抽時間的確得進宮看看寧缺那個小子,省得他真的惹出了什麼大禍,屆時也不好收拾”
在他自言自語的話音剛剛落下之後,一道籠罩在黑霧中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屋子裡。
“王爺,大明那邊傳來的密報”
那有些陰冷的聲音剛剛落下,一封用火漆密封好的信件便緩緩落在了書桌之上。
“大明?朱家人又想搞什麼,還嫌自己家裡不夠亂嗎?”
嬴不凡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眼中閃過了一道不屑的嘲諷之色。
他打開信件,隨意地瀏覽了一下,眼神發生了些許變化。
“本王之前倒是還真小看了這個鐵膽神侯,這傢伙居然還會有釜底抽薪,火中取栗的膽魄”
“有意思,孤倒是很想看看他們這對叔侄,究竟誰勝誰負?”
嬴不凡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詭譎的笑容。
“讓大明那邊的人盯緊點,正好趁這一次動亂,把名單上那幾個人給本王都幹掉”
“是”
那道被黑霧籠罩的身影恭敬地答了一句,隨後便消失在了屋裡。
“就讓本王好好看看,大明朝究竟會是在這次動亂中浴火重生,還是會被直接摧毀最後一分根基”
“哈哈哈”
一陣低沉的笑聲在屋裡緩緩迴盪着,而這位大秦親王的身影也早已消失不見。
…………
大明,京都應天。
東廠督主曹正淳被殺之後,皇帝朱厚照臨危授命,以身邊親信孫公公接掌東廠,負責進一步牽制鐵膽神侯的護龍山莊。
無奈孫公公的資歷固然夠了,但無論是威望,還是武功,都遠遠不能與曹正淳相比。
尤其在護龍山莊成立的這麼多年來,鐵膽神侯早已暗中侵蝕了東廠與錦衣衛的職能,不知蒐集了多少文武百官見不得光的隱私。
曹正淳在時,或許還能憑藉自己高超的手腕,與鐵膽神侯兩相對峙。
自那位東廠的老督主死後,鐵膽神侯朱無視開始大肆拉攏文武百官,將東廠打壓得日益衰敗。
而西廠的劉瑾和雨化田二人,和鐵膽神侯之間素來存在着合作關係。
甚至連西廠督公劉瑾所修煉的吸功大法,也是從這位鐵膽神侯手上拿得到的。
對於朱無視這種明目張膽的拉攏黨羽,結黨營私的行爲,西廠衆人沒有給予多少幫助,但也沒有出手打壓。
如果不是朝中還有一幫以宰輔張居正爲首的忠臣在,估計整個朝野上下都要對鐵膽神侯朱無視俯首稱臣了。
而在整個護龍山莊中,在天地玄黃四大密探之下,更是還多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這一百零八位高手。
其中隨便哪個,那都是百裡挑一的強者,彼此之間更是配合得非常默契,堪稱少有能及。
在護龍山莊的力量急劇膨脹和鐵膽神侯手中的權柄一日重過一日的情況下,朝堂上的局勢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
只要是個懂政治的人物都可以知道,這位鐵膽神侯隨時都會有造反的可能,並且很可能會成功。
小皇帝朱厚照一天之內,連下十幾道聖旨,命十大將軍率軍回京勤王。
哪知,除了戚繼光派了部分人馬趕往京城之外,其餘九位將軍不是一推四五六,宣稱自己駐地之內抽不開身,便是態度曖昧。
即便是那位忠心耿耿的大明第一戰將,也並未全力相助,只是派出了部分兵馬。
這種態度,也頗有些耐人尋味的感覺。
其實這十位將軍都有見不得人的隱私掌握在那位鐵膽神侯手裡,再加上朱無視同樣是大明皇族成員之一。
這些將軍,能選擇置身事外,任憑叔侄二人爭鬥,已然是很給皇帝面子了。
像戚繼光這樣還派人相助,那更是冒着身敗名裂的風險了,絕對能稱得上是忠心耿耿。
並且因爲大明朝廷勢力的逐漸衰弱,在應天城內外都佈滿了各方勢力的探子。
大明朝內外的許多方勢力,都想要在這次大明的內亂中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最起碼也得撈些好處回去。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一場皇室內部,決定最高皇權歸屬的血腥廝殺,隨時都可能爆發。
只是目前沒有人能夠知道,究竟何人才能笑到最後。
………
豔陽高照,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天地間,將偌大的護龍山莊籠罩其中。
護龍山莊幽林內,一處石亭裡。
三道身影齊聚在幽靜的樹林裡,靜靜地坐在石亭之中。
那頭頂那看起來非常炙熱的陽光,似乎無法帶給他們半點溫暖。
在一側的石桌上,擺放着幾個酒壺,還有幾個已經開封了的酒罈。
身形略顯落寞的歸海一刀舉起一個酒壺,將清澈的酒水往自己嘴裡拼命倒着。
段天涯剛倚靠在一根石柱上,一言不發,神情凝重。
上官海棠再無往日裡的風流瀟灑公子哥氣質,而是不停地在亭中來回走動,發出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
“天涯,一刀”
上官海棠出言打破了這份沉悶而又凝滯的氣氛。
“你們說,該怎麼辦?”
“義父和皇上劍拔弩張,隨時都可能開戰,究竟是選擇忠誠,還是選擇孝道”
“這樣的答案,天底下估計也沒什麼人能告訴我們吧?”
段天涯自嘲地笑了笑,臉色顯得非常苦澀。
“兩不相幫即可,想太多也只是徒增煩惱”
歸海一刀將手中酒壺內的酒水喝完後,反手便一把將酒壺摔了個粉碎,然後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段天涯臉上的苦澀更加濃郁了幾分。
“一刀說的的確有道理,就算以往那個忠義無雙的義父,都只是演給我們看的假象”
“他也終究是撫養我們長大,對我們恩重如山的義父”
“在這種時候,或許置身事外才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這位天字第一號密探,鐵膽神侯最喜歡的義子,此刻頗爲無奈並且帶着些許悲傷地嘆了口氣。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還認爲他們的義父是一個守護國家的忠臣,以爲那些傳言都只是污衊。
那這幾日所發生的一切,便徹底粉碎了段天涯三人心中鐵膽神侯那高大的形象。
上官海棠見自己的兩名義兄都選了這條路,不甘心地一拳打在了石柱上,發出一聲悶響。
“大哥,一刀,我也是這麼想的”
“不如,由大哥你去找義父,告訴義父,我們的決定”
思考了片刻之後,這位玄字第一號密探終於長嘆一聲,沉聲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在這三大密探中,段天涯與鐵膽神侯的感情最爲深厚,由他出面解釋,最合適不過了。
段天涯點了頭,神色略顯悲傷和痛楚。
“那就這樣吧,你們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找義父”
說完,段天涯挺起腰桿,向遠處走去。
雖然他的腳步依然沉穩,可歸海一刀與上官海棠都能看得出,自家這位永遠自信的兄長,此刻已經失去了生氣。
護龍山莊大殿。
“柳生鬼哭拜見神侯”
穿着一身暗紅武士服的柳生鬼哭帶着自己的兒子柳生旦馬守,恭敬地向朱無視行了一禮。
“不必拘禮,本侯此次找先生過來,是有要事相商”
鐵膽神侯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說道。
“莫不是侯爺的計劃,要開始實施了嗎?”
聽到這話,柳生鬼哭的眼眸頓時一亮,說話的語氣也重了一分。
“不錯,本侯和那位坐在龍椅上的侄兒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候,算算日子,也的確該動手了”
“不知道你們東瀛那邊的人,是否到齊了呢?”
朱無視雙眸之中閃過了一道精光,開口問道。
在這種皇室內部的爭鬥中,最簡單有效,造成破壞最低的便是斬首行動。
無論鐵膽神侯殺了皇帝,還是皇帝殺了鐵膽神侯,都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還請侯爺放心,我家主上這一次派了大量高手前來”
“哪怕是您的父親夜帝想要親自出手,我們也有人能應對”
柳生鬼哭眼中閃過了一絲自傲之色,看起來信心十足的樣子。
“哦?”
朱無視眼眸深處閃過了一絲濃濃的震驚之色。
“既然如此的話,那本侯便期待各位大展身手了”
雖然心裡很震驚,但這位鐵膽神侯城府極深,臉上的表情依舊平淡無比,絲毫不起波瀾。
作爲夜帝的兒子,朱無視很明白自己父親究竟有着何等的實力。
單論武力而言,在歷代大明朝的國君之中,恐怕也只有先祖朱元璋才能壓過夜帝一頭了。
能夠跟夜帝放對的人物,放眼東瀛那種彈丸之地,恐怕還不到五指之數。
能把這樣一位大人物派出來,看來和自己合作的那位,的確是頗有誠意。
想到這裡,這位鐵膽神侯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然後準備繼續開口說話。
但就在這個時候,殿外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
“義父,天涯求見”
這位天字第一號密探的聲音依舊堅定而又洪亮。
可極爲了解這個義子的鐵膽神侯朱無視,卻從中聽出了幾分絕望和悲傷。
聽得鐵膽神侯有客人了,柳生鬼哭便立刻站在一側,至於他身後的兒子柳生旦馬守,則面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
昔年,段天涯前往東瀛進行拜師學藝,與他柳生新陰派,產生了不少恩怨。
若非時機不對,柳生旦馬守恨不得現在就將段天涯殺死,用以一雪當年之恥。
“參見義父”
段天涯大踏步地走入大殿,拜倒在鐵膽神侯腳下,恭敬地開口說道。
他的眼角餘光注意到站在一側的柳生旦馬守,同樣面色變得有些許不對勁。
四目交錯,柳生旦馬守的雙眸中充斥着殺機,而段天涯則是無限震驚。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莫非他也是義父的人嗎?
一時之間,這位天字第一號密探心裡出現了諸多的疑惑,腦海裡頓時思緒繁雜。
而作爲上一代柳生新陰派掌門人的柳生鬼哭卻是一言不發。
這個中年人的神色極爲平靜,彷彿眼前的青年,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天涯,你怎麼來了?”
鐵膽神侯目光灼灼地看着段天涯,開口問道。
段天涯跪在地上,沒有擡頭,但身軀卻略顯得有些顫抖。
“義父,我和一刀,海棠,想要退出”
聽到自面前這個最喜歡的義子口中說出的話,鐵膽神侯神色瞬間大變,一下子變得極爲陰沉。
“天涯,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
段天涯依舊沒有擡頭,因爲他覺得此時的他,並沒有臉來面對面前這位撫養他長大的義父。
“義父,我說,我和海棠、一刀三人,想要在這件事中保持中立”
“選擇皇上,是對義父您不孝”
“可選擇義父,卻是對皇上的不忠,唯有兩不相幫,對我們三人來說纔是最好的選擇”
段天涯垂下了眉眼,眼眸深處閃爍着深深的痛楚。
他自己知道,相對於那個連見都沒見過幾次的小皇帝,他們三個如今做出的選擇,是對撫養他們長大的義父的一種莫大的傷害。
可他們自小受到的教育,卻讓他們心裡無法接受,也無法選擇相助自己的義父謀朝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