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位大秦親王也一樣,畢竟他這一生拜過的老師不少,但除了代師收徒的夫子和將整個鬼谷絕學盡數傳授的鬼谷子之外,唯有眼前這位東邪黃藥師是能夠被他認可的老師。
因爲黃藥師交給他的不只是武學,還有在這個江湖上生存和做人所應該遵循的規則和道理。
“黃師,聽聞前幾年郭大俠帶着黃蓉師姐一起遠赴襄陽城抗擊蒙古騎兵”
“按理說以您老的脾氣,現在不也應該在襄陽城嗎?我這裡可是去桃花島的路,您怎麼會又出現在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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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盤膝坐了下來,閒聊了兩句之後嬴不凡便提出了一個讓他感到有些不解的問題。
“少扯了,你之所以會去桃花島不就是想找個機會見到老夫嗎?現在見到了,怎麼反而還有這麼多話要問了呢?”
黃藥師手裡提着一罈剛剛從船艙裡順出來的酒嘴裡灌了一口,孤傲的臉龐上充滿了不以爲然之色。
“這大宋江湖上的人誰不知道您寵黃蓉師姐呢?現在襄陽城那裡的戰事吃緊,您這突然離開一定是有原因的”
嬴不凡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目的被黃藥師揭穿,臉上依舊掛着那抹溫潤如玉的笑容。
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黃藥師心裡其實並不喜歡自己那個和老丈人可謂是毫無共同語言,過於忠厚老實的女婿郭靖,但對於自己唯一的女兒黃蓉卻是關懷備至。
襄陽城位處於蒙古與大宋交戰的第一線,黃蓉又總是跟着自己的丈夫一起帶着江湖人士在戰場上身先士卒,其危險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以這位東邪黃藥師對女兒的寵愛程度,這時候又怎麼可能撇下黃蓉一個人在襄陽城不管,跑到這桃花島上來了呢?
“你師孃的忌日到了,而蓉兒的丫頭現在一顆心都系在郭靖那個傻小子身上,再加上如今襄陽城的局勢不容樂觀,所以這一次我只好一個人來桃花島上了”
一提到那個摯愛的亡妻,黃藥師那張充滿了桀驁不馴之意的俊朗面龐上便多出了幾分罕見的溫柔之意,但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因爲那個傻小子沒有跟自己一起回到桃花島,臉上又浮現出了些許不悅的陰沉之意。
而嬴不凡因爲當年的經歷也早就習慣了黃藥師這個人喜怒無常的性子,所以也就毫不在意他臉上的神色,緊接着開口說道:“那這麼說的話,黃師現在是準備趕回襄陽城了嗎?”
“如果不是在今天晚上遇到你這個小子的話,以我的腳力,再走上那麼一天一夜的話,應該就可以趕回襄陽城了吧”
“不過現在有了你在,有你們書院的無距神通在,我反而就不是很急了”
黃藥師半躺在船面內,側着身子看向了周圍那些清冷如水,莫名透着幾分孤高之氣的月光,那雙眼眸之中浮現出了些許不知從何而來的溫柔之意。
看到自己老師這副明顯在懷念過往人生的樣子,嬴不凡也沒有多言,只是藉此機會將那壇酒從黃藥師手中接了過來,一張紙條也隨之悄無聲息的從他袖口中脫出,如一根離弦的箭一般射入了船艙之中。
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之下,他們一人在月下獨飲,一個人則看着懸掛於頭頂的那處明月,不羈的面龐上莫名浮現出了一抹充斥着別樣溫柔的笑容。
………………
大宋,蘇州城郊外的綠柳山莊之中。
唳!
一隻一般來說只有在蒙古草原上還能看到的白雕緩緩落在了一張古樸的石桌上,臉上笑意盈盈的趙敏從雕兒的腿上解下來一個小巧的卷軸,然後從中抽出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條,開始仔細閱讀了起來。
“這傢伙倒還真是喜歡使喚人,割鹿刀都還沒給我呢,就急着想讓我辦事情,而且辦的還是這種無厘頭的小事情”
這位一向驕傲的汝陽王府小郡主不滿地冷哼了一聲,但在又仔細思考了一番之後,還是叫下人拿來了紙筆,開始提筆書寫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便重新將那個卷軸綁在了白雕的腿上,然後輕聲說道:“去,快一點把消息送到大汗那裡去。”
唰!
在翅膀的一陣撲楞之下,那隻白雕迅速騰空,然後化作了一個小小的黑點,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空中。
“這一回我可是通過個人關係幫你做事,下一次找你幫忙的時候要是再這麼推脫,就不要怪我找你麻煩了哦”
趙敏託着精緻的下巴,一邊吃着桌上的花生米,一邊好像在思考着些什麼。
突然,這位汝陽王府的小郡主似乎想到了什麼讓她非常高興的事情,竟莫名發出了一陣動聽如銀鈴一般,讓周圍那些來來往往的下人不禁爲之側目,開始猜想起郡主今天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
大元大都城,興聖宮。
在處理了一天奏摺之後,成吉思汗突然收到了手下人送來的一封密信,在仔細閱讀了一番之後,這位蒙古之主那威嚴的臉龐上頓時浮現出了難以掩飾的怒火。
“混賬!嬴不凡那個混蛋小子,這是在威脅本汗嗎?”
鏘!
成吉思汗腰間的蒼狼刀在一瞬間出鞘,雄渾的內力也隨之噴涌而出,頓時在空中凝聚出了一頭仰天咆哮的嗜血蒼狼。
轟!
他面前的那張桌子直接被那血紅色的刀光劈成了兩半,在這狂怒的一刀之下,地面上也隨之浮現出了一道足足有百餘米長的裂痕。
那一道道尚未消散的刀氣從他所在的那座寢殿中向外射出,直接震動了整座興聖宮,周圍的虛空之中也因爲成吉思汗鐵木真的這一刀出現了一條久久未能癒合的裂縫。
那剛剛端着銀耳湯緩步走進寢宮的大元皇后孛兒帖也被自己丈夫這憤怒的一刀嚇了一大跳,當即快步走上前開口問道:“大汗,你這是幹什麼呢?是又出了什麼事情嗎?”
“忽必烈那小子有一個手下被抓了,所以他潛伏在中原武林中的身份便被大秦的人發現了”
“這小子現在人尚且還在中原之中,嬴不凡因此便派人送了一封信過來,拿這一點威脅本汗”
成吉思汗揉了揉有些痠痛的眉心,腰間蒼狼刀也隨之回鞘,語氣之中充滿了陰沉之意。
“什麼?”
孛兒帖頓時吃了一驚,然後連忙有些緊張地說道:“大汗,忽必烈可不能有事啊!咱們兩人總有逝去的那一天,未來這個大元,總歸是要交到這些年輕人手上。”
“如果忽必烈不在了,咱們可就要重新物色一個新的人選了”
“你不用緊張,本汗從來沒有說過要放棄忽必烈”
看着身旁那看起來有些驚慌失措的妻子,成吉思汗耐心安撫了兩句,然後緊接着又說道:“只是讓本汗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嬴不凡這個小王八蛋到底想幹什麼?”
“那小子提出了什麼條件?”
自從大元帝國建立之後,成吉思汗鐵木真變成一個優秀的征服者逐漸轉變成了一個雄才偉略的統治者,所以這些年來能讓他動怒的事情並不多,但巧合的是,這些讓這位草原天驕動怒的事情往往都和那位大秦的鎮國武成王分不開關係。
因此,孛兒帖對於這個總是能讓自己丈夫變了臉色的敵國之人除了心中的那份仇恨之外,她有着濃濃的好奇之意。
這一次也不例外,這位大元皇后很想知道嬴不凡向自己丈夫提出的條件是什麼。
“敏敏傳來消息,那小子要我們找辦法把郭靖從襄陽城裡引出來一段時間,時間越長越好”
“雖然這件事情不難辦到,但本汗總覺得其中似乎隱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東西,這個小王八蛋這一次到底又想要幹什麼呢?”
成吉思汗整個人半靠在那張黃金王座之上,粗獷而又不失威嚴的面龐上閃爍着些許如同智者般的思索光芒。
“大汗,這一次不如按他說的去做,反正事情永遠重在結果,過程上咱們也可以動手腳”
孛兒帖緩緩將手中的銀耳湯放在了一旁,那雙美麗的眼眸之中閃爍起了睿智的光芒。
“華箏那個丫頭這麼多年來不一直都是對她那位金刀駙馬念念不忘嗎?”
“前幾年哲別死在那位大秦鎮國武成王手上的事情,這一回正好可以趁着機會讓華箏那個丫頭去告訴郭靖”
“這樣既能圓了咱們那個傻女兒的夢,又能適當程度地激發郭靖對於秦人的仇恨,何樂而不爲呢?”
“這……聽起來倒還真有些道理”
聽到妻子的話之後,成吉思汗雙眸頓地微微一亮,不由得認同地點了點頭。
“那就派人去通知一下華箏,讓她去襄陽城外見一次郭靖,省得她每天說我這個做父汗的不講情面”
草原之上每天都在發生着你死我活的廝殺,那些草原漢子雖然同樣也重情重義,但對於親人好友的逝去也逐漸成了習慣,或許也會因此而悲傷,但卻不會將其過多地放在心上,畢竟這幫草原人早已見慣了死亡。
但中原人卻是不一樣,師徒之誼,父母之恩在重視禮法的中原之地裡被那幫儒家學子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天地君親師,師徒和父子都已經能夠和君王、天地並肩,可見父母和師徒這兩種關係在中原禮法之中的至高地位。
蒙古第一箭神哲別曾經教過郭靖一段時間的箭術,兩人之間有着極深的師徒之誼。
成吉思汗相信,恩師之仇再加上年少時期的青梅竹馬,像郭靖這樣極爲重視禮法道義的人,內心一定會有所觸動的。
如果真的能起到作用的話,或許等到未來自己帶着蒙古鐵騎大舉南下的時候,這位自己曾經無比看重的金刀駙馬,也能夠發揮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
襄陽城,這是蒙古大元和大宋帝國接壤的第一線,在無數年月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無數名臣良將甚至是一國帝王,都曾經在這裡打過許多膾炙人口的戰役。
而且這座城池是大宋境內爲數不多的軍事重鎮之一,並且是抵禦草原蒙古鐵騎南下的唯一防線,如果襄陽城陷落了,那就意味着整個大宋都已經陷入了滅國危機之中。
所以哪怕是重文輕武的大宋帝國,哪怕是昏庸無能如趙佶這樣的帝王,也從來沒有短缺過襄陽城的軍事物資,甚至還把大宋比較精銳的西北禁軍調了一部分過來,歸於襄樊駐防使指揮調派。
如今駐守這襄樊一帶的那位駐防使,乃是由那位統率着整個大宋最精銳的岳家軍的岳飛嶽元帥,和那位身體已經呈現衰老,但依舊帶着自己的兒郎部將奮戰在秦宋邊境第一線的天波府楊無敵楊老令公聯合推舉的一位當世名將—孟珙。
孟珙此人有着極其卓越的軍事指揮素養,將整個襄陽城守得是固若金湯,再加上有郭靖、黃蓉夫婦從旁協助,哪怕是打仗一向兇悍的蒙古騎兵在強攻了數年之後,也未能取得絲毫的戰果。
但就在這一日,擔任着襄樊駐防副使一職的郭靖趁着門外的蒙古騎兵攻勢稍緩的時候,穿着一身樸素的粗布衣裳出了城,準備去城外散一散心。
他本就是當世少有的高手,一手降龍掌力再配上九陰真經這門曠世絕學,即便是一般的天人至境高手也別想在短時間內拿下他。
所以郭靖這一次出行並沒有帶任何護衛和兵馬,只是準備孤身一人好好靜一靜,想一想先接下來襄陽城的出路和自己該做的事情。
漫步在這荒郊野嶺之中,郭靖想起了這些天在襄陽城裡發生的事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然後一掌打在了旁邊一棵碗口粗的樹木上。
嘭!
在那雄渾無比的掌力之下,這棵樹木應聲而斷,並被殘餘掌力直接碾成了些許粉末,在空中隨之飛揚而起。
幾天前,襄陽城裡來了一個由朝廷派來負責分發相關軍餉物資的文官,但最後真正分發到有關人員手上的軍餉物資卻不過只是原來的七成,其餘的三成不翼而飛。
聽聞此事,整個襄陽城的守軍都羣情激憤,但那個文官依舊是振振有詞,哪怕是見到了證據也依舊否認自己貪污軍餉的事實。
事情就到了最後,因爲這個文官品階頗高,而且還是朝堂中那位蔡相爺門下的人,就連駐防使孟珙都沒有權力用軍法處置他。
所以這件事情最後只能夠不了了之,那個文官也是毫髮無傷,並趾高氣揚地離開了襄陽城。
好在關鍵的時候有不少富商大賈願意出手相助,這才補上了那虧空的三成物資軍餉,否則襄陽城接下來的日子就要更加難過了。
“一個只會耍耍嘴皮子,動動筆桿子的文官,憑什麼就敢堂而皇之地吞沒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所應得的軍餉?”
“這大宋,難不成真的已經腐敗到這種地步了嗎?”
郭靖嘆了口氣,那張寬厚的臉龐上浮現着濃濃的失望之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這位郭大俠突然便聽到頭頂上傳來了兩聲清脆的鳥鳴之音。
他當即擡頭望去,便看見家中豢養的那兩隻白雕騰空而起,正揮舞着翅膀,興奮地向遠處飛去。
“怎麼回事?難不成是遇到了蒙古人嗎?”
郭靖微微皺了皺眉頭,那張國字臉上浮現出了些許思考之意。
這兩隻白雕是他從蒙古草原上帶出來的,想來能夠讓它們如此興奮,也只有草原上的人和事了。
在微微思考了片刻之後,郭靖全力運起了輕功身法,迅速追了上去,並緊緊跟在了白雕的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