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聽到這話,語氣頓時變得極爲焦急,連忙吩咐道:“快,快點帶朕過去。”
“是,皇上”
從感情角度來說,朱厚照其實也並不喜歡曹正淳這個人,畢竟這是一個太監,而且還是個野心勃勃的太監。
自己如果和他太過親近,朝野上下一定會傳出皇帝親信閹人的傳聞。
但對朱厚照來說,曹正淳絕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因爲他是這大明朝堂上爲數不多的,可以直接對抗鐵膽神侯朱無視的人。
一旦曹正淳出了事情,朱無視在這個朝堂上所受到的阻礙一定會大大減少。
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那朱厚照這個皇帝也幾乎是形同虛設了,跟個傀儡皇帝也就不會有什麼兩樣了。
所以一聽到曹正淳出了事情,朱厚照便顧不上其他事情,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向了曹正淳的府邸。
等朱厚照到了曹正淳的府邸之後,那往日裡趾高氣昂,囂張跋扈的東廠督主曹正淳,已經變成一具屍體。
屍體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那張蒼老的臉龐上,還殘留着些許恐懼之色。
一些被曹正淳招攬的高手在聽聞消息之後,也陸陸續續地趕到了這裡。
他們見到皇帝之後,便立刻跪倒在地上,異口同聲地說道:“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別說這些廢話了,告訴朕,曹公公到底是怎麼死的?”
朱厚照站在曹正淳的房外,只看了屍體一眼,便看出曹正淳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啓奏皇上,奴才剛剛過來找叔父,就發現叔父被人給殺了”
跪在一旁的曹少欽低着頭,恭敬地回答道。
他一邊說,一邊還有些抽泣,似乎對曹正淳的死感到極爲悲傷。
“好了,不要哭了,人都已經沒了,你這樣又能有什麼用呢?先退下吧,什麼時候把情緒調整好了,就什麼時候再來見朕”
朱厚照看到曹少欽的樣子,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喜,揮揮手便讓他退下了。
“謝皇上隆恩,奴才告退了”
曹少欽有些抽泣地走了出去,臉上還掛着些許眼淚的痕跡。
但可惜的是,在他眼底閃爍着的那份戲謔與寒芒,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察覺的到。
“能殺了曹公公的人並不多,都給朕好好查查,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殺朕的東廠督主”
在最初的震怒過去之後,朱厚照逐漸恢復了平靜,對身旁那些東廠豢養的高手開口吩咐道。
“是,皇上”
周圍的東廠高手聽到這句話之後,紛紛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知道,有了皇帝的這一句話,他們的小命就算是都保住了。
千面郎君、醉必紅、鐵爪飛鷹等高手頓時一擁而入,紛紛走進了曹正淳的房裡,開始尋找起有價值的線索。
醉必紅不斷擺弄着曹正淳的屍體,檢查了片刻之後,很快就發現了一些問題。
鐵爪飛鷹一言不發,臉上似乎在思考些什麼,瞳孔也緊縮着。
千面郎君則是在不斷地翻牆倒櫃,看起來是想找找曹正淳生前是否留下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咣噹!
一個青花瓷瓶突然從桌上掉了下來,摔成了粉碎。
周圍的下人正準備上前收拾碎片的時候,曹正淳的牀突然開始搖晃了起來。
一個抽屜從牀角自動地探了出來,裡面盛放着一封封書信。
“皇上,請您過目”
千面郎君看到這些,立馬將這堆書信拿了起來,然後遞給了朱厚照。
此時,醉心紅也驗屍完畢,站起來向朱厚照稟告道:“皇上,曹公公是死於一種可以吸收他人功力爲己用的功法。”
“你的意思是說,曹公公是死在十三皇叔的吸功大法之下的?”
朱厚照先是一愣,隨後立刻明白了過來。
醉必紅點了點頭,他很清楚,在曹正淳死了之後,他們這些東廠的高手除了投靠皇帝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因爲如果他們不投靠皇帝,那以東廠和護龍山莊這麼多年來的恩怨,鐵膽神侯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所以他們如果想要活命,那就必須投身於皇帝的麾下。
旁邊的鐵爪飛鷹見狀,也開口說道:“皇上,據微臣所知,在如今的大明江湖裡,修煉有以能化他人功力爲己用的強大功法之人,除了早已失蹤的任我行以外,便只有護龍山莊的那位鐵膽神侯了。”
“任我行已經很多年沒有過消息了,再說他和曹督主並沒有什麼恩怨,而且以他的武功,根本就殺不了曹督主”
說到這裡,鐵爪飛鷹便沒有在繼續說下去了,因爲對於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人來說,有些事情,不是他們有資格議論的。
但朱厚照能夠坐上這個皇位,也不會什麼無能之輩,又豈能猜不到後面的話呢?
除了鐵膽神侯以外,這大明朝中還有誰會吸收他人功力爲己用的功法?
除了他以外,又有誰會冒着這麼大的風險來擊殺曹正淳呢?
“十三皇叔,就連你也已經忍不住了嗎?”
朱厚照嘆了口氣,面色變得有些許蒼白。
一直以來,他都以爲自己這個皇叔還是疼愛自己的,因爲這麼多年以來,朱無視都是堅持站在他這邊的。
但從現在看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這個皇叔的障眼法而已。
從一開始,這個鐵膽神侯朱無視所盯上的,恐怕就是自己坐着的這張龍椅。
朱厚照的神情不斷變幻,一把撕開了手中的信件封口,開始飛快閱讀起了這些信件的內容。
這些信上所寫的東西,徹底震撼了這個小皇帝。
這裡面非但有朱無視在十幾年前殺死了一百零八名高手,製造了太湖慘案,並嫁禍給古三通的的切實證據。
還有他在暗地裡培養自己的勢力,訓練組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爲自己賣命以及在暗地裡蒐集大明十大將軍那些見不得光的隱私的證據。
在這一霎那間,所有的證據都在朱厚照的腦海裡串聯了起來。
曹正淳通過東廠的情報機構,收集到了朱無視想要謀反的罪證,正準備彙報與他的時候,卻被護龍山莊提前獲悉。
然後朱無視便先下手爲強,搶先剷除了曹正淳,以杜絕自己東窗事發的可能。
在殺死了曹正淳之後,朱無視沒有找到證據,便自行離開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曹正淳早就把一切證據藏在了暗格之中。
待朱厚照自己趕到之後,便找到了這所有的罪證。
“對,如果是這樣的話,朕之前的預感就有着落了,這位十三皇叔倒還真是包藏禍心,看來有些東西可以提前動用了”
朱厚照眼中閃過了一道殺機。
十大將軍的隱私!
看着這信件上的字跡,朱厚照幾乎有些難以控制內心的憤怒。
整個大明朝的所有兵馬,有十之七八都掌握在大明的十位將軍手裡。
如果鐵膽神侯真的掌握這十大將軍的所有隱私,那就意味着大明朝大部分的兵馬都落入了他手中。
這樣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了,那這位十三皇叔一旦發難,朱厚照除了退位以求自保之外,就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你還真是狠心啊,皇叔,不過半個月之後的那個月圓之夜,究竟是誰勝誰負,還猶未可知呢?”
朱厚照眼中閃過一絲凌厲,龍袍一甩,對身旁的人命令道:“此事朕已知曉,速速回宮吧。”
“是,皇上”
隨着皇帝一聲令下,衆人便準備護衛朱厚照回皇宮。
“等等”
朱厚照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環視了一圈四周這些看起來驚慌失措,已經失去主心骨的的東廠精銳。
最終,他將目光放在了身旁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孫姓太監的身上。
“孫公公,從今以後,你接替曹公公的職位,擔任東廠新一任的督主”
曹正淳已死,朝堂上的平衡已經被打破,爲了不當傀儡皇帝,朱厚照唯一的選擇便是重新扶起一個人,爲他繼續牽制住那位野心勃勃的鐵膽神侯。
其實最好的選擇並非是身旁這個孫公公,而是曹正淳的親侄子,也就是東廠的大檔頭曹少欽。
但朱厚照害怕他會成爲第二個曹正淳,到時候如果脫離了控制,那又會是一件難以處理的事情。
結合這些條件之後,無論是從資歷、忠誠,還是地位上來看,他身旁的這位孫公公,應該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奴才謝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孫公公大喜過望,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被曹正淳壓着,頂多只能在一些小宮女、小太監面前抖一抖威風。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成了東廠的新任督主,等完全接收了曹正淳遺留下的勢力之後,說不定他就是下一個曹正淳。
能達到這樣的程度,他自然覺得非常高興了。
“回宮吧,朕有些累了”
在任命孫公公爲新任東廠督主之後,因爲想要臨時調整計劃,朱厚照又立刻馬不停蹄,急急忙忙地趕回了皇宮。
“諸位,日後咱家就靠你們多多扶持”
送走了皇帝之後,孫公公那張褶皺的老臉笑得跟花一樣。
最機靈的千面郎君立馬跪了下來,表忠心一般地說道:“督主言重了,屬下願爲您赴湯蹈火。”
其餘的東廠高手也連忙反應了過來,紛紛跪下表示忠心。
唯有東廠的二檔頭鐵爪飛鷹依舊是一言不發,沉默不語。
衆人散去之後,黑暗處又走出了兩道身影,他們緩緩走到了剛纔衆人站立的位置。
“叔父,這場戲終於演完了,咱們也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在其中一道身影的口中傳出,顯得有些激動和興奮。
“不急,咱們等大明的事情處理完了,再回去也不遲”
一個有些蒼老而又沙啞的聲音從另外一道聲音的口中傳出。
如果有東廠的高手在場,一定會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因爲這個聲音對他們來說無比熟悉,正是他們剛剛死去的東廠上任督主,曹正淳的聲音。
“爲什麼?叔父,連王爺都答應咱們,可以先讓咱們回家看看了”
另一道身影,自然也就是曹正淳的親侄子,之前被朱厚照趕出去的東廠大檔頭曹少欽了。
聽到曹正淳的回答之後,他用一種有些疑惑和激動的語氣地開口說道:“咱們在這大明已經呆了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好呆的?能早點回去不好嗎?”
“你是想就這樣回去,然後從此之後都呆在黑暗之中,還是想過段時間回去,以功臣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回到家族呢?”
曹正淳的聲音猶如當頭一棒,讓曹少欽瞬間恢復了平靜。
曹少欽能成爲曹正淳的左膀右臂,幫助他在大明臥底這麼多年,自然也是一個聰明人。
他們兩叔侄在這大明朝臥底之事,屬於黑冰臺的機密,他們的家族都以爲他們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如果就這麼回去,他們不但什麼都得不到,還得隱姓埋名,從此生活在黑暗之中,就連想見一見家裡人都得偷偷摸摸的。
畢竟派遣特務和間諜到別的國家潛伏,這並不是一件那麼光彩的事情。
哪怕霸道強勢如大秦,也不會把這件事情公開,從而對自己國家的聲譽造成影響。
曹正淳和曹少欽兩叔侄如果想光明正大地生活在大秦朝裡,那就必須在大秦覆滅大明的這一系列事情中,完成他們的身份轉變。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堂堂正正地迴歸自己的家族,如果這一次還能立下功勞的話,他們甚至還能以功臣的身份衣錦還鄉。
“侄兒明白了,多謝叔父教誨”
曹少欽強壓下了心中對家鄉的思念之情,臉上再次變爲了之前的平靜和從容。
“老夫沒有兒子,最親的也就是你這樣一個侄子,以後老夫的一切都是你的,所以沒什麼謝不謝的”
曹正淳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緩緩地移向了遠方。
“這張明人的皮,咱們披了幾十年,雖然感覺噁心,但也不能就這麼白披了”
“最後的這段時間,就讓這張咱人的皮,爲咱們發揮出那最後的作用,也好讓我們叔侄倆能夠平平安安,光明正大地回去”
“侄兒全聽叔父安排”
曹少欽恭敬地開口說道。
“這大明皇宮裡的水可深着,咱們要做的,便是爲王爺把水弄得淺一點,好讓他自由發揮”
“所以你不用緊張,乖乖等着衣錦還鄉的那一天吧”
曹正淳拍了拍侄兒的肩膀,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曹少欽點了點頭,隨後兩人步伐輕移,再次走回了黑暗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