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君,乃是整個陰陽家中僅次於東皇太一的二號人物。
這一代的東君焱妃,也就是緋煙,一般很少插手陰陽家內務上的管理事宜。
東皇太一不理俗事,陰陽家的大小事情,大多都是由月神一手操持的。
但即便是這樣,只要這個東君一日還在,哪怕她在五部長老之中沒有多少威望,他們也必須聽從這位東君的調遣。
在這樣的場合下,只要東皇太一不在,即便是月神和星魂兩位護法,也必須無條件服從於東君的命令。
所以這五部長老很痛快地給了迴應:“是,東君大人。”
隨着緋煙一聲令下,五部長老盡數領命,這六大高手腳下步伐瞬間變化,接成了一個圓圈,開始演化五行。
月神與星魂縱身一躍,跳入五部長老所演化出的五行陣中,牢牢站在了陰陽方位上。
緋煙也輕移蓮步,站到了月神與星魂前方,形成了一個三角形般的站位,看起來頗爲玄妙。
日月爲陽,星辰爲陰,星月的光輝來源於太陽,最終又反哺回太陽。
這,便是陰陽家的最高陣法—陰陽五行陣。
轟隆!
在日月星三大護法與五部長老聯手之下,這座陣法展現出了極爲強大的力量。
陣法運轉之下,彷彿窮盡了世間萬物的精華一般,玄妙得讓人根本無法理解。
傳說,天地萬物其實都起源於混沌,在那位上古大神盤古開天之後,天地之中有了陰陽變化。
隨後在陰陽不斷演變之下,又誕生出了五行,世間萬物都在五行之中,幾乎沒有能夠跳出五行之外的事物。
陰陽家的這座陰陽五行陣,正是將陰陽五行融合爲一,將先天與後天融爲一體。
陰陽幻滅,五行輪轉,在這座幾乎融合了陰陽家大半力量的絕世陣法之下,這片天地好像都要重歸於混沌一般。
噗!
許多位農家弟子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之下,頓時紛紛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身形有些搖搖欲墜。
一時間,這座原本非常強勢的地澤二十四陣法,竟有了逐漸衰弱的趨勢。
“你們以爲,這地澤二十四陣法能夠被我農家列爲至高陣法,靠的只是防禦力嗎?”
兵主長老見到這個情況,不但面色沒有任何變化,並且嘴角還浮現了一抹冷笑。
“弟兄們,動手”
一聲大喝之下,農家六大長老身上的氣勢再度上漲了一個檔次,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和修爲都紛紛融入到了這座陣法之中。
轟隆!
地澤二十四陣法再次發生了變化,四季輪轉的氣息越發濃重,二十四節氣的變化也越來越快。
一時之間,這片看似平靜的世界,變幻出了無窮的殺機,似乎稍有不慎,就會在其中丟了性命。
春季盛開的鮮花,實則是由一道道劍氣所化;夏季天穹上劈落的雷霆,更是有着毀天滅地的巨大威力。
秋季豐收的果實,也許就是那致命的毒藥;冬季飄下來的朵朵雪花,在無聲無息之間,便能夠收割了一條又一條的生命。
立春、雨水、驚蟄、春分、清明、穀雨、立夏、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大暑、立秋、處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在這二十四節氣的不斷輪迴變化之下,無數種自然奇景浮現了出來,每一種都有着無窮的威能。
哪怕是那座欲爲天地重開混沌演變的陰陽五行陣,一時之間居然也難以奏效,甚至還被壓制在了下風。
“這六個老不死,手段還真是挺多的,老而不死是爲賊,說的就是這樣的人了吧”
星魂憤恨地罵了一句,身邊的東君和月神面色也越來越難看,眼中的凝重之色也越來越濃。
農家六大長老各司其職,在農家聖地—炎帝六賢冢中閉關隱修了許多個年月。
除了他們本身的修爲變得不斷深厚之外,這六位長老還創出了六種絕學。
歷師長老通過推算曆法,觀察星象變化所創出的絕妙步法;兵主長老演練兵道殺伐之術而得出的霸道劍術。
藥王長老嚐遍天下百草,通曉藥理而創出的萬毒不侵之體;穀神長老用鐮刀收割莊稼時,感悟而出的迅猛刀法。
禹徒長老從水滴石穿,無孔不入的場景所悟得的不周斷掌,還有那弦宗長老從那五絃琴中練出的點穴絕技。
這數十載的歲月裡,農家六大長老一直在參悟着地澤二十四陣法的變化,併成功將這六種絕學融入到了這門陣法之中。
在這六位長老的不斷努力下,這門地澤二十四陣法的威力已經被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除非東皇太一親至,否則就憑你們幾人,還沒有資格破我農家的地澤二十四陣法”
兵主長老無比驕傲地笑着,看向陰陽家衆人的眼神中也多出了一絲嘲諷。
“是嗎?不過是個老掉牙的地澤二十四,就算再怎麼變,威力也就只能這樣了”
一個驕傲而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旁響了起來。
陰陽家衆人先是一愣,隨後日星三大護法,以及那五部長老中的大、少司命臉上都閃過了一絲狂喜之色。
而農家六大長老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疑惑和凝重,轉而又變得有些許憤怒。
其餘的農家衆人聽到這個聲音之後,眼中都紛紛閃爍着怒火,身上的氣息比起之前都更加凌厲了幾分。
“誰在裝神弄鬼?給你田虎爺爺滾出來”
田虎睜大了那顆顯得十分猙獰的獨眼,語氣極爲不善地大喝道。
“這麼不懂禮數之人,居然也能成爲農家六大堂主之一,我看你農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只不過這一次卻多了那麼幾分怒火。
隨後,在這地澤二十四陣法之中,憑空出現了一道微小的劍氣。
轟隆!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縷劍氣在飛快地膨脹,幾個呼吸之後,洋洋灑灑的劍氣便幾乎遍佈了整個陣法空間。
農家六大長老以及各大堂主和那些精英弟子們,頓時都有了一種如芒在背的危險感。
就好像有着一柄無形的劍器,頂在了他們的周身要穴之上。
世人皆說,農家的地澤二十四陣法,是世界上少有的,極爲接近完美的陣法。
但實際上,原本的地澤二十四陣法有兩個致命的弱點。
一個是攻擊力太弱,而另外的一個,則是需要順應天時。
天下的陣法,都是困陣詭異,幻陣惑心,殺陣滅敵。
只要是陣法,基本上就逃不出這三類。
農家的這座至高陣法,從殺陣的角度來說,少了幾分殺機。
而從困陣的角度來看,它又只是利用二十四節氣的變化來對付敵人。
所以它既算不上正統的殺陣,也沒有那些困陣來得那般詭異。
修爲相當倒還好說,可若是遇到了修爲比較深厚的人,這座陣法很容易就會被直接打破。
嘭!
劍氣凝形,一柄看起來雖然微小,但各個部位的特徵和形狀都十分明顯的長劍,很突兀地出現在了陣法之中。
劍身雪亮如電,而劍鋒之上,則吞吐着點點懾人的寒芒。
農家衆人剛想有點動作,這柄寶劍便以奇快無比的速度,力發千鈞、斬滅天地的勢頭擊打在了這座陣法之上。
轟隆!
凌厲的劍氣遍灑在了陣法的各個角落,雖然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其中其實蘊含着數十種極爲精妙的劍法變化。
面對着這樣的一劍,這佈陣的二十四位農家高手心頭都不免生出了一絲畏懼。
即便是那修爲高深的農家六大長老,同樣也不例外。
這六個老傢伙,面對這樣神鬼莫測的攻勢,心頭不免都泛起了一絲退縮之意。
噗!
當這超越了思維閃電的劍鋒落下,這些佈下陣法的農家高手們都紛紛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殷紅的血色綻放在了陣法空間之中,顯得那麼豔麗動人。
咔嚓!咔嚓!
這座異常堅固,宛如一座獨立小世界般的陣法空間,突然發出了一陣碎裂的聲音,迴盪在了衆人的耳朵裡。
轟!
這座地澤陣法轟然爆炸開來,一衆農家高手重新現身在了這座沙漠之中。
但這些人此時的情況看起來非常不好,因爲他們一個個都是橫飛出來的。
“怎麼可能?到底是誰?”
農家六大長老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鮮血,他們的語氣顯得十分憤怒和震驚,但雙眼之中卻隱藏着微不可查的畏懼之意。
唰!
一陣清風吹拂而過,一個身穿着黑色王袍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
這道身影后面,則跟着一個身穿白袍,腰佩長劍的青年。
“大秦親王嬴不凡,還有小聖賢莊荀況的高徒—張良”
兵主長老臉上顯得無比苦澀,語氣中也充滿了絕望之意。
他知道,如果這位大秦親王想要出手,那麼他們這些農家之人一個也跑不掉。
還很有可能因爲這件事情,導致整個農家的衰弱甚至滅亡,又或者他們的傳承也會因此而斷絕。
天人之下,皆爲螻蟻,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可是實實在在的。
嬴不凡袖袍一甩,漫天劍氣便瞬間消散爲虛無。
他輕笑了一聲,淡淡地開口說道:“諸位,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呢?”
這是什麼意思?
這樣一句看似沒頭沒尾的話,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農家衆人的面色紛紛變得有些疑惑,但因爲剛纔那被那道劍氣所傷,所受的傷也都挺嚴重,急需時間來恢復。
所以大部分的農家之人,都沒有把這句話放在了心上。
這二十四位農家精銳,三五成羣地盤膝坐在地上,看起來都在療傷調息。
但就在此刻,讓人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農家蚩尤堂的一名弟子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刀,然後一刀劈向了自己的堂主—田虎。
田虎因爲傷勢不輕,忙於療傷之下,竟沒能夠躲過這一刀。
噗!
因爲躲閃不及,田虎的小腹中了一刀,在傷上加傷之下,他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龐德,你找死”
盛怒之下,田虎僅剩的一隻眼睛中閃爍着無邊的殺意。
他不顧自身的傷勢,運起全身功力,便是反手一掌擊了回去,想要將這名弟子擊斃,以泄其心頭之恨。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名叫做龐德的弟子,竟有着一身超乎他想象的武功。
面對田虎這看起來剛猛無比的一掌,龐德非但沒有退後,反而擡起左手,一掌迎了上去。
嘭!
雙掌相交,田虎因爲預估錯誤以及自身傷勢的問題,竟被這一掌打得連連後退了幾步。
龐德順勢欺身而上,全身內力匯聚於手中的長刀之上,刀鋒上吞吐着極爲凌厲的寒光。
隨後他以一種無法捕捉的速度揮刀而下,在田虎的脖頸上快速劃過。
嘭!
田虎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淡淡的紅線,雄壯的身軀也應聲倒下。
“怎…怎麼可能?”
一句微弱而又盡顯難以置信話語從他嘴裡傳出後,田虎便失去了最後的一絲生機,徹底變成了一具屍體。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在龐德出手襲殺田虎的同時,神農堂的一位弟子也隨即一掌拍出,打在了四方堂堂主司徒萬里的背上。
司徒萬里絲毫沒有預料到身後這個人會對自己出手,他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
噗!
一大口鮮血自他的嘴中噴了出來,司徒萬里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險些全部震碎。
“劉季,爲什麼?”
司徒萬里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注視着那個出手之人,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
如果說,之前龐德出手偷襲田虎之事固然可恨,但田虎爲人極爲驕狂,對於下屬也很少有過體恤之舉。
這樣的人會被背叛,也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再說這龐德,本身就只是蚩尤堂之中一個並不出名的弟子。
雖然實力不弱,但因爲平日裡總是沉默寡言,所以他並不受到器重,會被人收買也不足爲奇。
而此刻這個出手之人卻不太一樣,至少司徒萬里認爲自己沒有半點對不起這個人。
至少從兩人相交開始,他便一直將這個叫做劉季的人,當做自己值得信任的好兄弟。
甚至還傾盡全力,幫助劉季登上了神農堂二當家的位置。
他想不明白,爲什麼眼前這個人要背叛他,並且要以這樣的方式背叛。
劉季微微一笑,身形一動,便與司徒萬里拉開了距離。
他輕笑着說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先暗算你,不定哪天我就先死你手裡了。”
“你司徒堂主可從來不是一個有名的賭鬼,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這樣的你,可並不值得我去信任”
“我可不希望哪天被你突然出賣了,到時候,恐怕連個全屍我都留不下”
劉季轉頭看了一眼他的那位頂頭上司,也就是神農堂堂主朱家。
然後他開口說道:“不要以爲我和朱家老哥不知道,你揹着我們和烈山堂、神農堂勾勾搭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