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如今已危如累卵,可皇上卻依舊是這樣貪圖享樂,難不成到時候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嗎?”
走出宮殿後,米有橋長嘆了一口氣,神色略微看起來有些許悲哀和嘆惋。
米有橋是大宋先皇哲宗皇帝期間的宮中老人了,深受先皇恩遇,就連如今使用的名字都是哲宗皇帝賜下的。
所以這位大太監對於整個大宋都有着極深的感情,對於如今這個雖然昏庸,但卻是自己看着長大的皇帝也很忠心。
但可惜有些事情並不是他這個奴才想做就能做的,對於趙佶這樣昏庸的舉動,他也是無能爲力。
在輕嘆了一口氣後,米有橋收回了所有思緒,然後快步向皇宮的另外一邊走去。
他所要去的地方,乃是大宋皇室的皇室秘庫中的藏書樓,是整個大宋帝國中最負盛名的書籍藏書之處,也算是大宋皇室的一處底蘊所在。
無數著名的武學和修行典籍都能在裡面找到,而且由於是皇家典藏的緣故,那都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在這大宋帝國立國的數百年之中,即便是趙氏皇族的人也不能隨意進入。
除了當代大宋皇帝外,也只有那些爲大宋這個國家立下過大功的人,方纔有資格進入藏書樓裡參習武學。
雖然米有橋爲了在路上思考一些事情,特意放緩了腳步,但還是不過片刻的時間,他便已來到了一座獨立的閣樓前。
雖然這是大宋皇室底蘊所在的藏書樓,但從外表看上去卻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閣樓。
周圍沒有任何士兵把守,甚至連閣樓的門都沒有上鎖,看起來戒備鬆懈到了極致。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麼做太過草率,但米有橋刺客卻是心懷敬畏地看着眼前這座閣樓。
沒有任何士兵,門也沒有上鎖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有閣樓裡的那位在,哪怕有千軍萬馬也未必能夠攻破這座藏書樓。
帶着這麼一絲敬畏之心,米有橋緩緩推開了閣樓的門,然後快步走了進去。
雖然這座藏書樓裡有着萬卷藏書,書架上那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書數量幾乎多到了浩如煙海的地步。
但米有橋並沒有對兩邊的藏書多看一眼,而是徑直走上了二樓。
二樓的書籍更多,什麼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的大力金剛掌,武當的神門十三劍,崆峒派的七傷拳裡面都有。
但米有橋依舊是看也不看,而是當即雙膝跪下,在這看起來空無一人的藏書樓二層中開口說道:“米有橋,參見國師。”
他的話音剛落,那原本空無一人的書架旁便出現了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
這個老者全身一副朝堂文官的打扮,但並未束冠,一頭花白的長髮披散了下來,那略有些枯槁的面容讓人看不出其具體的年紀。
他此刻正埋首於桌案上,手持一支毛筆,緩緩地抄寫着經書。
“你來了,是有什麼消息要告訴老夫嗎?”
轉頭看到米有橋的身影后,那個老者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
“蘇夢枕蘇公子派人送來的信,老奴此來是將信轉交給您”
米有橋站起身來,將一封已用火漆密封好的信遞到了這個老者手中。
老者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拆開信查閱,而是開口問了一句:“官家看到你來的時候,有說什麼嗎?”
“官家,官家他……”
米有橋聽到這話,面容一下子變得有些暗淡,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
“我就猜到會是這樣,如果官家始終不知悔改的話,那我等也不得不採取最後的措施了”
看到米有橋的這個樣子,老者瞬間什麼都明白了,然後也是頗爲無奈地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國師,此番謀劃若成,大宋說不定還有希望,應該不會走到這一步吧?”
米有橋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忍地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老者有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便伸手化去了信封上的火漆,將信紙拿了出來。
他粗粗掃了一眼這張信紙上的內容,面容瞬間大變,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後,這個老者纔不無感慨地搖了搖頭,神情顯得略有些許複雜。
“他日若遂凌雲志,敢叫日月換新天,原本以爲只是一句少年意氣的話,沒想到如今卻要變成真的了”
聽到這話,米有橋面色也瞬間一變,連忙開口問道:“您說這話的意思是,蘇公子他們非要走到最後一步不成嗎?”
“官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爲,你也是看在眼裡,哪還有半點天子該有的模樣呢?”
“而且那位大秦親王似乎對我們的計劃已經隱隱有了察覺,所以計劃要做一定的更改了”
老者微微嘆了口氣,蒼老的面龐上也轉過了些許無奈之意。
“國師,我們真的能成功嗎?要知道咱們在這座汴京城中並非沒有敵人,蔡京如今還是宰相,依舊能對咱們的計劃造成很大的威脅”
“萬一哪一步走錯了,這汴京城可就真的要被那些奸逆一手遮天了”
米有橋面露擔憂之色,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
“終歸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我們也只能盡力而爲,實在不行的話,老夫親自出手,去蔡府走上一趟”
老者隨手將信紙化作了飛灰,那略顯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了一道堅定之意。
“不可啊,國師,若是您都不在了,這大宋又還有何希望?”
米有橋瞬間一驚,連忙高聲勸阻道。
“怎麼?你覺得就憑蔡京這些年招攬的那些土雞瓦狗,也有資格能攔得住老夫嗎?”
老者笑着搖了搖頭,神色看起來充滿了自信。
“國師的神功,老奴自然佩服,您出手自然是萬無一失”
米有橋連忙有些誠惶誠恐地擺了擺手,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但蔡京如今還是一朝宰輔,沒有官家開口,終歸不好輕動啊!”
“我大宋不缺做官的人,哪怕是宰相也一樣”
老者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然後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不可動搖的神色。
“這一次,無論如何老夫也要將大宋朝堂的格局徹底改變,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老者的言語中透露着些許發自內心的自信,似乎對他來說,一改大宋朝堂那腐朽的格局是一件必然會成功的事情。
不過他也該有這個自信,因爲這個老者叫做黃裳,乃是大宋皇室供奉中的第一高手,當朝國師。
他還是九陰真經的創始人,是一位曾經和劍魔獨孤求敗不相上下的絕世強者,是一個真正能夠扶大廈於將傾的絕世人物。
“老奴願誓死相隨,幫助國師清理朝堂”
米有橋似乎也被黃裳言語中透露出來的那份豪氣給感染,當即也跪了下來,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黃裳笑了笑,然後便重新拿起毛筆,開始抄寫起了經書。
與此同時,他的手掌也往前微微一拂,一股看似無形卻極有力量的柔勁噴涌而出。
頃刻之間,這股力量便將那跪在地上的米有橋生生從二樓推到了藏書樓門口。
“陰陽相濟,國師的實力居然更上了一層樓,實在太好了”
米有橋感受着這股力量,然後恭敬地朝藏書樓拜了一拜,身形也隨之迅速離開了這裡。
……………
汴京城,權力幫駐地。
這是一處看起來頗具清雅簡約之風的閣樓,在閣樓後面還種着一片看起來頗爲高雅脫俗的竹林。
如果不知道這個地方的真正意義的話,說不定還有人會以爲在這裡隱居着某個隱士高人呢!
嬴不凡此刻裹着一襲白裘,站在閣樓前看着庭院裡那緩緩落下的雪花,神情微微有些許複雜。
“果然像你往日自嘲的那樣,明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俗人,卻非得追求這樣那樣的高雅,能自欺欺人到你這種程度,算是難得了”
李沉舟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手裡提着一壺酒,緩緩從閣樓裡走了出來。
他走到那位大秦親王身邊,用一種調侃式的語氣開口說道。
“宋國位處南方,很少會有這樣程度的大雪,可現在未至年關便已四處飄雪,未必是什麼好兆頭啊!”
嬴不凡看着庭院上那裡堆積了薄薄一層白雪的地面,語氣稍微顯得有些許擔憂。
“瑞雪兆豐年,連這句話你都不知道,虧你還號稱閱盡天下書籍”
柳隨風也穿着一身厚厚的貂皮大衣,靠在了閣樓的門上,不無鄙夷地開口說道。
“瑞雪兆豐年是對百姓以及整個國家而言的,和咱們這樣的人關係不大,畢竟人到了這樣的地步,難不成還親自去農田裡耕作嗎?”
“隨風啊,你這點學識還是不要賣弄了,會很尷尬的”
嬴不凡嘆惋地搖了搖頭,用一副說教式的語氣開口說道。
柳隨風的面色瞬間一僵,然後便冷哼了一聲,開口說道:“懶得跟你廢話,傷好得怎麼樣?現在能喝酒嗎?”
說完,他還指了指李沉舟中提着的那壇酒,用一種略帶挑釁的眼神看向了嬴不凡。
“就算傷沒好,就你那點酒量,也不是我對手,我記得當年你可是三杯就倒的”
調笑了一句後,這位大秦親王沒有再去看一旁柳隨風那越發僵硬的神色,而是身形一動,便來到了庭院內的那張石桌上。
“咱們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今日便一醉方休吧!”
隨手催動功力將石桌和石椅上的冰雪盡數化爲虛無之後,嬴不凡衝閣樓前的那兩人開口喊道。
李沉舟點了點頭,然後便運起一股勁力將手中的那壇酒往那張石桌上扔去,身形也在這一刻動了。
看他這個樣子,似乎是想在自己的兩位結拜兄弟面前,秀一秀自己的輕功。
但可惜的是,在這位權力幫幫主抵達石桌的時候,那壇酒已經落到了後出發,卻先一步到達的柳隨風手中。
“大哥,這一回你可是輸了我一步”
柳隨風笑着朝李沉舟揚了揚手中的這壇酒,臉上不無得意之色。
“老五,這麼說還早了點吧?”
李沉舟笑了笑,一身強橫的功力瞬間脫體而出,手掌在空中劃過道道殘影,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向了那壇酒。
“來得好”
柳隨風眼神一亮,那雙纖細修長的手掌也立刻動了起來,幻化出了那如同花雨般的漫天掌影,正面迎了上去。
嘭!嘭!嘭!
兩人出手速度之快,簡直讓人難以想象,不過是十幾個呼吸的功夫,這兩人之間便已經過上了數百招。
這其中散發出來的強橫勁道,更是將周遭的虛空打得都有些震顫不已。
如果不是嬴不凡以自身功力將石桌、石椅以及那壇酒護住,估計他們三人一會兒就要換個地方喝酒了。
李沉舟與柳隨風兩人打得一時性起,這本來準備過兩招就結束的戰鬥竟一直打到了上百招開外。
這兩位結拜兄弟的武功實際上不相上下,但柳隨風的一身武功主要都在暗器和刀法上,如果空手對敵的話,的確不如李沉舟那一雙如同精鐵鑄就般的拳頭來得厲害。
所以在百招過後,柳隨風便笑着拱手認輸,然後和李沉舟一起坐回了位置上。
“剛纔打得還算不錯,不過隨風你的拳腳功夫的確有問題,看來當年我下手操練你的時候應該再狠一些的”
嬴不凡拿着酒罈給自己和身旁兩人都倒了碗酒,然後邊喝邊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對一旁的柳隨風開口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當年跟你對練拳腳的時候,我差點沒有被你的驚神掌打死,你要是下手再狠點,我現在就在地府裡見閻王了”
喝了一口酒後,柳隨風看起來很不滿地冷哼了一聲。
“而且我這一身武功大多都在這把刀上,對於拳腳功夫研究太深並沒有太大的益處”
說着說着,他還從袖口裡掏出了一把薄如蟬翼般的小刀,無比熟練地把玩了起來。
“技多不壓身,萬一哪天你手中沒有了刀和暗器怎麼辦?拳腳功夫來是一個武者的重中之重,那是必須得練好的”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熱酒,有些語重心長地開口說道。
“老三這話說的有理,像你大哥我就是靠着一雙鐵拳打天下,到現在更是打出了一個君臨天下的名號”
“男人嘛,只有拳頭夠硬,那纔算得上是真男人”
李沉舟將手中的這碗酒一飲而盡之後,開口表示了對這位大秦親王這個理論的認同。
聽到這話,嬴不凡與柳隨風面色都齊齊抽搐了一下,神色看起來略有些無奈。
什麼叫拳頭硬纔是真男人?難不成不練拳的人就不是男人了?這當男人還得會拳法,邏輯未免也太新奇了點吧?
“老李啊,我現在總算知道爲什麼在我離開這麼多年裡面,你始終都沒能得到師容的芳心”
嬴不凡有些感慨地拍了拍李沉舟那堅實的肩膀,神色頗有些遺憾地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詩容對你感情深還是壞事嗎?還是說你現在已經想把她拋下不管了?”
李沉舟瞬間面色一變,看向這位大秦親王的雙目之中隱隱升騰起了些許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