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殺婦孺老幼是規矩,我騰龍軍團馳騁天下這麼多年,靠的便是森嚴的軍紀律法,難不成你想要違背這條規矩,以身試法嗎?”
項羽冷冷地看了一眼身旁這個已經跟在自己身邊多年,一路從斥候打拼成偏將的老部下,語氣淡漠而又顯得不容置疑。
在聽到項羽的話之後,這位偏將先是微微一愣,緊接着有些焦急地開口勸說道:“可是少將軍,武成王殿下之前可是下了死命令,您也是在他面前立下了軍令狀的,如果這些蜀山遺民跑了,咱們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這名偏將在騰龍軍團之中也呆了很長時間了,對於項氏一族當年所立下的軍規自然很清楚,但他同樣也知道那位鎮國武成王絕對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物,如果自家這位少將軍真的違背命令的話,懲罰絕對不會輕,甚至可能會由此連累到整個騰龍軍團。
這一點,也是這名偏將會不顧軍規,二話不說便要將眼前這羣蜀山的婦孺老幼趕盡殺絕的主要原因所在。
“本將做出的決定,到時候自會一力承擔,爾等只需要知道軍令如山,服從命令即可”
項羽是一個極端驕傲的人,他從不屑於和他人解釋他的一舉一動中所蘊含着的深意,所以只是在冷冷地拋下了一句話之後,他便提着手中的天龍破城戟緩步離開了這處村落聚集地,腳步堅定而又沒有任何遲疑之意。
“這……少將軍,這般仁慈終究是要吃大虧的啊!”
這名忠心耿耿的偏將看到項羽的離去之後不由得嘆了口氣,但作爲騰龍軍團的一員,他沒有膽子做出違反軍令的行爲,所以也只好手掌一揮,帶着這些精銳士兵一起撤離了這處村落聚集地。
儘管已經報有了必死的決心,但在看到眼前的敵人如潮水般退去之後,這些蜀山一族的婦孺老幼心頭都還是升起了一股劫後餘生般的感覺,甚至還有不少人在心頭提起那股氣泄下之後,心裡莫名還感到了幾分後怕。
“爹”
“大哥”
“夫君”
………
在確定了眼前的敵人已經退去之後,這些蜀山一族的婦孺老幼紛紛撲到了眼前那一具具親朋好友的屍體上,在高聲痛哭的同時忍不住淚流滿面,一個個臉龐上都充斥着濃濃的哀傷之意。
那一聲聲哀傷的嚎叫傳遍了四野,周邊也被渲染成了一片無比悲傷的氣氛,那一滴滴滾燙的熱淚從這些婦孺老幼眼眶中落下,滴在滿地的血泊之中,彷彿化作了粉紅色的鮮血一般。
“秦人,騰龍軍團”
一名隱藏在人羣之中,身材高大,眉宇之間又莫名透出了幾分英氣的少女看着倒在眼前的一具具屍體,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低語的聲音聽起來莫名讓人覺得如同魔鬼口中傳來的低吟一般。
咔嚓嚓!
隨着拳頭的不斷緊握,少女手指上的指甲隱隱嵌入了掌心的皮肉之中,一滴滴鮮血從其手掌上緩緩滴下,同時還有一陣陣骨節作響的聲音從其手掌中傳出。
這個少女那一對黑亮的眼眸之中散發出了無盡的恨意,恨到眼眸深處甚至浮現出了幾分讓人從心頭感到畏懼的瘋狂。
這個少女的名字叫做虞石蘭,乃是蜀山大長老的孫女,其父親是蜀山一族當代族長虞徵,她本人也是蜀山虞淵護衛中的一員,那些同族的人都親切稱這個少女爲小虞。
“不好,他們的目標可能是虞淵封印”
在一陣痛苦過後,小虞將目光放在了那朝着蜀山之巔快速趕過去的秦軍士兵,心頭頓時升起了幾分不妙之意。
緊接着,這個身手不凡的少女身形一動,便如同一頭靈巧的猿猴一般向蜀山的山頂趕去,在心情急迫之下,少女的身法此刻看起來更是快若閃電一般。
看到少女的動作,周圍的蜀山族民連忙高聲驚呼道:“小虞,你去哪裡?外面危險,快回來!”
不同於修煉過騰挪格鬥術的小虞,這些蜀山一族的婦孺老幼大多都只是不會武功,或者是武功非常粗淺的普通人,缺乏能夠自保的力量。
因此在她們看來,這種時候跑出去就等於送死,畢竟誰也不敢肯定秦人軍隊的屠刀是否還會像之前那樣收起。
“我先去山頂一趟,你們好好呆在這裡,不用爲我擔心”
一道靈動的聲音從一條幽深的山道之中傳出,而隨着這句話的落下,小虞那靈巧的身形便徹底消失在了遠處那片蒼茫的山林之中。
身爲蜀山虞淵護衛的一員,她畢生的職責就是看護虞淵封印,如果那些入侵的秦人妄圖打開虞淵封印的話,那她一定會用自己的生命去捍衛。
懷着這樣堅定的決心,小虞在山林裡不斷穿梭着,並沿着一條直通往山頂的山道,堅定不移地朝着蜀山之巔的方向趕去。
…………
蜀山之巔,虞淵前。
所謂的虞淵,便是傳說中的太陽隱沒之處,它這個形似於崖洞的入口便在蜀山之巔,而虞淵本身據說則是一片塌陷的巨大山谷。
但如果是那些真的親眼見到過的人,心裡其實都非常清楚,那就是一片深不見底,莫名會讓人心生恐懼的深淵。
誰也不知道這所謂的虞淵究竟真的是傳說中地獄冥界的入口,還僅僅只是一片由大自然的偉力所形成的奇景。
而此刻在蜀山之巔上,那棵金紅色的扶桑神樹周邊已經站滿了一個個氣息渾厚的虞淵護衛,蜀山一族的族長虞徵也是手執一把看起來十分銳利的鋼刀,凌厲而又充斥着殺機的眼神死死地看着那條唯一能夠通往蜀山之巔的山道。
由於虞淵封印的重要性,這些在蜀山一族的虞淵護衛中修爲最爲強悍的一批人沒能下去和自己的族人並肩作戰,而是選擇了在蜀山之巔守護虞淵封印。
但聽着從山腰處不斷傳過來的喊殺聲與一道道的哀嚎聲,這些虞淵護衛心中的殺機早已變得無比澎湃,如果不是旁邊那位神色依舊看起來無比淡然的蜀山大長老還站在這裡,他們估計早就不顧一切地衝下去和項羽所帶領的騰龍軍團拼個你死我活了。
“這場災難,蜀山看來是躲不過去了,等一會兒你挑幾個修爲高一點的族人護送一批孩子溜出去,也算是爲我族保存一點香火”
在一旁一直面色淡然,彷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蜀山大長老突然長嘆了一口氣,用一種略帶悲痛的語氣吩咐了身旁的兒子,也就是蜀山一族的族長虞徵一句。
“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他們的運氣夠好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快出蜀山了”
虞徵那張剛毅的面龐上閃爍着凝重之意,聽着那從山腰處不斷傳來的陣陣喊殺聲,一股強烈的悲痛之意迫使他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蜀山大長老點了點頭,但就當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那張蒼老的臉龐上突然浮現出了一抹之前從未有過的凝重之意。
他的身形也當即一動,浩瀚如同萬里汪洋一般的功力從那略顯佝僂的身軀內涌出,在前方化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身後這幫虞淵護衛和自己的兒子都護在了其中。
而就在這位蜀山大長老身軀移動的那一刻,天地之間隨之涌起了一股浩渺而又可怕的無形力量。
一股彷彿能和懸掛在蒼穹上的太陽爭輝的熾熱光華從虛空之中涌動而出,彷彿在天上化作了第二輪滾滾燃燒着的烈日。
唳!
那隻棲息在扶桑神樹上默默注視着一切的三足金烏頓時發出了一聲鳴叫,當即便想要拍打着翅膀飛起,但似乎又因爲某些不爲人知的原因,它又緩緩收起了翅膀,那一雙莫名感到讓人有所些畏懼的金色瞳孔中閃過了一道人性化的色彩。
轟!
那輪烈日緩緩墜地,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隨之靜止,只剩下了一股彷彿霸絕天地,不可一世的氣勢在不斷擴散而出,狠狠轟擊在了這位蜀山大長老用功力憑空形成的無形屏障上,發出了陣陣如同悶雷般的巨響。
噗!
那位蜀山大長老頓時感覺有一股無比澎湃的力量衝擊在了自己身上,甚至還順着經脈流入了自己的五臟六腑之中,這股由內而外的強烈劇痛讓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那蒼老的身軀開始變得微微有些搖晃。
如果不是身後的扶桑神樹及時照射下了幾縷如同太陽一般的金色光芒,使這位蜀山大長老的傷勢得以舒緩,或許這個早就年事已高的老人可能就要站不穩了。
“不錯不錯,本王記得差不多有十年沒見面了,沒想到你這個老傢伙在這個鳥不拉屎的蜀山上活得還不錯,至少身子骨看着還挺硬朗”
那輪看起來無比炙熱的烈日緩緩散去,那被炙熱的溫度燒得有些開裂的地面上隨之出現了一個身穿一襲黑金色王袍的高大青年以及一個身穿金色長裙的女子。
嬴不凡學貫百家,煉世間萬千法門爲一體,一身功力可以堪稱是世間至陽至剛之力所能表現出的極致,一旦完全釋放出來幾乎可以堪比那高懸在蒼穹之上的烈陽。
所以他不過是剛一現身,身上傳出的至陽氣息便已經壓過了蜀山之巔上的那棵扶桑神樹,就連那棵神樹上的三足金烏都在其氣息的壓迫之下將身子蜷縮了一些,那一雙金色瞳孔之中流露出了濃濃的警惕和忌憚之意。
“原來是你,難怪外邊的那層結界會如此輕易地被攻破,看來當年你就已經在打着虞淵封印的主意了”
在看到這位大秦鎮國武成王的出現之後,那位蜀山大長老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跡,那張一直都鎮定自若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抹罕見的怒容。
而一旁的虞徵在看清楚眼前這個青年的相貌之後,似乎也想起了什麼事情,剛毅的面龐上更是浮現出了些許凌厲的殺機。
“本王當年的確在這蜀山上用了一些手段,但這也是沒辦法,誰讓孤王好奇心一向重,而你這老傢伙又偏偏要阻止孤進入虞淵封印呢?”
嬴不凡雙手背在身後,體內那股至陽至剛的強大氣息進一步向外釋放,逼得那羣以蜀山大長老爲首的虞淵護衛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數步,直到被扶桑神樹上照耀下的金色光芒所籠罩住,他們才勉強能夠穩住身形。
這位大秦親王的一身武功是在這片神州大地上的江湖以及戰場上磨練打拼出來的,尤其是在近身搏殺這一方面,就連少林寺藏經閣裡的那位早已將十二玄關金鐘罩與童子功修煉到大成地步,練就了羅漢金身的無名聖僧也曾親口承認甘拜下風。
而爲了能夠磨練自己的拳腳功夫,嬴不凡在當年雲遊江湖的時候還特地來過蜀山一趟,領教了一下蜀山一族的騰挪格鬥術。
那一次,這位大秦親王一個人幾乎挑翻了整座蜀山,從山下一路殺到蜀山之巔,就連這位蜀山大長老也在交手數招之後敗下陣來。
如果不是這位大長老及時調動了蜀山結界陣法以及身後那根扶桑神樹的力量,或許在那個時候,蜀山一族所守護的東西就要失去意義了。
“虞淵封印下的東西不能面世,否則將會在神州大地上掀起你承受不住的腥風血雨,你大秦亦會深受其害”
在調整了一陣呼吸,並將幾縷從扶桑神樹上照耀下的金色光芒吸入體內後,蜀山大長老那蒼白的面色變得逐漸紅潤了起來,說話的聲音裡也多出了幾分銳利之意。
“別裝了,老傢伙”
嬴不凡聞言冷笑了一聲,開口說道:“你自己都不知道這封印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又有什麼資格對此大放厥詞,妄加評論呢?”
說到這裡,這位大秦親王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麼,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接着說道:“差點忘了,在當年你們術巫人一族就是顛倒黑白的好手,戰巫人一族之所以會在幾百年前淪落到蝸居於極北荒原這種地方,想必也和你們這幫昔日的老朋友分不開關係吧!”
當術巫人三個字被他說出口的時候,扶桑神樹下的虞淵護衛們都感覺有些摸不着頭腦,但蜀山一族的族長虞徵以及他的父親蜀山大長老則是面色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悠久歲月之前的往事。
“千年前你術巫人與戰巫人同爲南疆百越之地的王族,但南疆巫族一向崇尚強者,而戰巫人一族戰力最爲強大,隨着時間的推移開始在整個南疆巫族之中佔據起了主導地位,這一點引起了你們術巫人一族深深的不滿”
“所以你們的先祖便在數百年前算計了一把曾經和自己親密無間的戰友,將整個戰巫人一族都給打殘了”
嬴不凡看了一眼扶桑神樹上那隻緊緊地盯着自己,但卻一動不動的三足金烏,然後略帶着些許冷笑地開口說道:“這段歷史並不是特別光彩,所以你們蜀山一族的年輕一輩或許不知道,畢竟誰也不會老是拿這種事情來宣傳,但你這個老傢伙身爲蜀山的主人,應該不會不清楚自家祖上是什麼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