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雷海之中走出的是邢地天尊，那天玄一方將分崩離析。
是韓牧野聚合古云星系的強者和大軍，也是他牽線搭橋引來各方盟友。
韓牧野殞落，各方盟友絕不可能再同心協力。
如果韓牧野沒有隕落，力壓一位天尊，強勢渡劫，那等他出雷海，就是天玄一統此方萬萬裡天地之時。
以他戰力，指揮天玄各方決戰，沒有任何人能抵擋。
“你們說，那些大能會給韓牧野成長的機會嗎？”一位見證道爭的道祖轉過頭，輕聲低語。
不管那雷海之中是邢地天尊還是韓牧野，對於那些大能來說，重要嗎？
所有人看着雷海動盪，沉默不語。
“轟——”
雷光閃耀，風雲跌宕。
原本空蕩的虛空，竟然有罡風自生。
不管是那些見證道爭的道祖大能，還是萬萬裡虛空天地的天玄和仙靈兩方強者，都是神色鉅變。
“起風了……”虛空之中立足的一位天玄天境大修擡頭，面上露出茫然。
起風？
虛空何來風雨？
除非，這虛空萬萬裡天地，有了從未有過的大變。
“嗚——”
彷彿是天地的呢喃，虛空中，有悠長的吟唱聲響起。
這聲音才起，所有的生靈都渾身震顫起來。
這是發自骨子裡的驚慌，是一種對自身無力抵擋的大難到來時候的恐懼。
這是此方天地的悲鳴！
那些大能不等道爭最後結果，選擇了直接獻祭！
此方道爭之地所有生靈，全部獻祭！
見證道爭的道祖大能全都驚慌四散，看着被靈光整個裹住的道爭之地瑟瑟發抖，渾身戰慄。
自己見證一場，原來是爲了讓這所有的生靈都成爲犧牲品！
什麼大道之爭，什麼最終的勝者能得到機緣，都是假的！
這一刻，所有人都成了看客，只能眼睜睜看着萬萬裡虛空被層層大力裹住，再無掙脫之機。
手持長槍的曹翼國舅面色凝重，身上透出沖天的靈光。
“果然是要獻祭此方世界，揭開昇仙臺封鎮。”
“當年能犧牲無數生靈封鎮昇仙臺，今日同樣也能獻祭無數生靈揭開它。”
他身上氣血凝實，擡手一招。
一座座天玄軍陣開始集結，軍陣之上升起凝成上古異獸的虛影。
氣血力量抵擋住虛空之中的罡風，轟鳴的氣血震盪聲音，壓過那虛空中的呢喃聲。
無數軍陣涌動戰意，準備與從天地之外而來的力量抵抗到底。
天玄一方早有準備，可仙靈那邊的強者此時已經大亂。
之前是聽天玄那邊說上三天大能有意獻祭此方世界，可真的被獻祭，他們才心頭震顫。
自己可是上三天大宗嫡系，甚至是上三天大宗實權強者，怎麼能被獻祭?
自己人啊，怎麼沒有提前通知他們？
“轟——”
萬萬裡天地之上，一座金光交織的大陣浮現。
這大陣上的金光耀眼，讓人根本睜不開眼睛。
那是封鎮昇仙臺的大陣！
無數萬年前，此方世界與仙界相連的通道。
後來，上古大能出手，將這昇仙臺封鎮。
聚合無數生靈之力才佈設而成的大陣，如今，要以此方世界獻祭，破開這陣。
上三天大能以此方道爭之地獻祭！
“嗡——”
虛空之中，有玄奧的力量開始抽取萬萬裡天地之力。
整個萬萬裡天地之中，看不見的各種力量被收攏，往着虛空之巔撞去。
“轟——”
最先衝上大陣的，是此方萬萬裡天地之中的死寂之氣。
一股沒有靈性，無數萬年來集聚的死寂之力被大陣吸引，徑直衝撞上去。
灰濛濛的死寂之氣撞在金光大陣上，大陣輕輕震動，便將這些氣息全都消融。
死寂之力對於這封鎮昇仙臺的大陣來說，毫無作用。
“嗚——”
虛空之中的吟唱之聲穿透天地，不管是天玄大軍還是仙靈強者，似乎心神都被這聲音糾纏，一臉痛苦。
那些軍陣上的聚合之力開始慢慢鬆散，神獸虛影也越發淡薄。
一道道神魂似乎被抽取，在虛空之中化爲一團青灰色的雲團，向着天上的大陣撞過去。
這雲團之中充斥着此界無數生靈的神魂，哪怕只是一絲，聚合在一起，也是龐然大物。
“轟——”
天上的光陣動盪，散發出一道道金色的流光將雲團穿透，然後彷彿蒸騰雲氣一般，將整個雲團消融。
雲團消融，萬萬裡虛空之中一片哀嚎。
這是無數生靈的神魂之力被直接斬滅。
這一刻，那些仙靈世界一方的強者全都面如土色。
整個天地獻祭，沒有誰能逃脫！
那些大能沒有絲毫憐憫，沒有放過任何人的意思！
都是螻蟻。
這裡的所有人，所有生靈，在那些大能眼中都只是螻蟻而已！
神魂雲團被破，但天上的大陣明顯暗淡一絲。
獻祭之力，真的可以沾染大陣，讓大陣破碎！
“嗡——”
虛空之中，有彷彿巨掌的虛影壓下，似乎要將這天地整個的壓成一團，然後撞向天穹上的光陣。
只要將此方世界所有生靈獻祭，就一定能撞開封鎮。
巨掌出現的剎那，天地震動，所有的生靈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不住顫抖。
這是生死之前的恐怖！
這巨掌落下之時，就是此方生靈性命被收割之時！
生死，一線！
“破！”曹翼國舅一聲低喝，身上氣血與靈光交錯，仙光裹挾手中長槍，向着那虛幻的掌影扎去。
“殺——”
天玄大軍之中，有高呼聲傳出。
一道道劍光化爲流光，在虛空之中聚合，成爲一柄撐天的長劍，然後劍影向着天穹的巨掌斬去。
這一刻，所有想要掙命的生靈，都將自己的力量聚合，向着天際出現的巨掌撞去。
就算無法抵擋，這一刻所有人也全力掙命。
不甘。
誰甘願被獻祭性命？
可是哪怕有曹翼這等大能在前，也不可能擋住天際那虛幻的巨掌壓下。
整個天地似乎都要崩碎。
獻祭，只要氣血與神魂就好，生死，不重要。
這一刻，萬萬裡天地，似乎再無存活的機會。
包括，在雷海之中的韓牧野。
“木神，你看見了嗎？”雷海之中，立在翻涌雷光之上的韓牧野輕聲開口。
他面前，趕草鞭上仙光交織。
此時，他已經本體和分身合一，一身修爲達到聖人之境。
他沒有步出雷海。
因爲此時就算加上他的力量，也不可能破開上三天大能聯手的獻祭。
“當年我們獻祭了半個莽荒世界，如今，我們又要獻祭一方世界，我不知道，我們還能獻祭什麼……”木神蒼老的聲音傳來，其中透着絲絲的悲哀。
當年爲封鎮昇仙臺，上古大能們竟然獻祭了半個莽荒！
韓牧野雙目眯起。
他就在猜測，當年封鎮昇仙臺，到底付出什麼代價。
“木神，你說過的，會阻止獻祭。”韓牧野輕聲低語。
與木神再次聯繫，通過趕草鞭神念探討，最終得到木神的承諾。
木神還將那柄血戰宗大能拋下的戰槍交給曹翼國舅。
可韓牧野也不敢確定，木神這等大能會不會最終改變主意。
畢竟，對於這等大能來說，再多的生靈也只是螻蟻罷了。
爲救這些螻蟻而與那些大能強者交惡的事情，木神會不會做？
韓牧野盯着面前的趕草鞭。
如果木神不願出手，他只能拼一次。
一件至寶自爆，還是能展現所有力量的至寶，應該能有些用吧？
“小子，如果有機會去仙界，記得來血戰宗尋我。”木神的低語聲傳來，透着堅定。
血戰宗。
木神早已經決定前往血戰宗。
此時，仙界之地執掌此方化靈池的就是血戰宗。
木神與血戰宗聯繫，承諾會帶此界強者飛昇。
血戰宗，需要補充此界強者。
這也是韓牧野與木神之間的交易。
誰都是籌碼，此界生靈是，那些大能也是。
“嗡——”
韓牧野面前的趕草鞭震鳴，其上透出一道青色的仙光。
這是木神的力量。
一位上古大能，遠遠超越了天尊的力量激發。
趕草鞭化爲一根千萬丈長的枝丫，向着天穹直接撞去。
“轟——”
青色的枝丫撞在天穹的光陣上，讓昇仙臺封鎮大陣瞬間頓住。
上古通天木的力量，阻住這大陣的運轉。
“諸位道友，走吧。”
木神的聲音傳來，然後一株萬丈蔥翠大樹，向着虛空之上撞去。
大樹撞在光陣上，藉着光陣的震盪之力，衝過大陣反而封鎖，衝入昇仙臺。
“當——”
天地之間，有金鐘之聲震鳴。
昇仙鍾！
昇仙臺上金鐘鳴，蛻凡踏天斷紅塵。
沉寂無數萬年的昇仙鐘聲響起，此方世界終於又有人踏上升仙台，進入仙界！
木神第一個離去！
誰也沒想到，一位隱藏在背後的大能，會直接踏上升仙台，離開此方世界。
放棄了獻祭。
“通天木之力還能支撐百息，百息之後，通天木力量耗盡，昇仙臺重新封鎮。”韓牧野一步踏出雷海，看着天穹，高喝出聲。
他身上，氣血靈氣與元神合一，化爲一柄千丈長劍。
要走就走，不走，那就再戰。
韓牧野身上雷光未消，還有無盡的風雷涌動。
百息。
百息之內，可借通天木之力離開此界，踏昇仙臺而去。
天際原本下壓的巨掌開始潰散。
一道道身影衝向昇仙臺。
既然不需要獻祭就可以從昇仙臺離開，爲何要再費力獻祭？
木神已經離開，還等什麼？
“當——”
“當——”
……
虛空之中，昇仙鐘聲音響徹。
那些隱藏在世界背後的大能強者，一位位踏上升仙台，直接離開此方世界。
上三天，無數身影衝上天穹。
無數萬年來封鎮昇仙臺，此方世界有着太多想要再進一步而不能的強者。
十道。
百道。
千道。
上古無上大能。
天尊。
道祖。
一位位滿身靈光沖霄的大能，衝上天穹，穿過光陣，離開此界。
“嗡——”
虛空之中的光陣開始震盪。
趕草鞭所化的通天木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韓牧野雙目之中閃動晶亮。
“轟——”
通天木消散，天穹之上光陣擋住了成千上萬道身影。
通天之路，就此斷絕。
昇仙臺再次封鎮，光陣散發金光，所有敢逼近的身影都不得不退開。
昇仙之機斷了？
一道道身影轉頭，看向下方的道爭之地。
失去大半見證道爭的道祖和天尊，道爭之地已經無法壓制其中力量。
兩道虛幻的身影浮現。
一臉複雜的天玄道祖，還有滿臉痛苦的仙靈道祖。
道爭提前結束，他們勝的人沒有得到成天尊的機緣，敗的人也沒有就此隕落。
道爭，一場寂寞。
擡頭，所有人凝重看着天際。
那光陣阻住了無數強者，他們身上透着殺意，透着不惜一切的癲狂。
韓牧野身周的雷光閃耀，將周圍的虛空都破開。
原本鬆散的軍陣聚合，嚴陣以待。
“獻祭。”
光陣之前，不知是誰口中傳出高呼。
別人能踏上升仙台，別人能去仙界，那麼他們也要離開！
既然那些大能可以獻祭這道爭之地，那他們也能。
獻祭道爭之地，破開昇仙臺的封鎮。
光陣之前，那些被擋住的強者身上，靈光連成一片。
光影再次化爲巨掌，向着下方的道爭之地壓去。
這一擊，比之前那些大能更狠，更瘋狂。
這一擊，完全是要將所有人直接斬殺，以神魂和氣血去獻祭，去撞碎頭頂大陣。
那些本就屬於上三天的精英看着這巨掌，全都驚慌怒吼。
這些同門長輩，爲何會向自己出手？
“哎……”
看着天際的巨掌，韓牧野輕嘆一聲。
“看見了吧，這就是人心啊。”不知何時出現在韓牧野身側的文墨聲輕聲開口。
人心。
真正要毀滅，要獻祭的，是人心。
那些大能求的是離開，他們離開，本來此方世界的危機應該能解除。
可人的慾望是無法填滿的。
看着這些大能離開，被擋在光陣之前的強者，誰能甘心？
此時，纔是道爭之地的真正大劫！
癲狂，會毀滅一切！
韓牧野點點頭，擡手收起化爲枯朽木杖的趕草鞭。
他手中，一柄青色長劍出現。
“轟——”
一劍劈下，不是撞向上空的巨掌，而是劃開了面前虛空。
虛空破開，無數的身影從中衝出。
黑甲。
妖氣。
無盡的靈甲妖族從虛空裂縫之中衝出，撞向天空的巨掌。
血肉，靈魂，所有的力量在巨掌之下被爆碎。
靈甲妖族的洪流衝向天穹，悍然赴死。
所有的身影撞在天穹，最終化爲血色的光團。
被獻祭。
心甘情願被獻祭掉。
靈甲妖族的犧牲，代替了道爭之地的生靈。
無盡氣血與妖氣翻涌，向着天穹的大陣而去。
韓牧野身前，身穿黑色長袍的靈甲妖族族老目光轉向文墨聲，然後又看向韓牧野。
“我承諾的做到了。”
“我靈甲妖族的神魂血肉獻祭完成，你說的送我們前往仙界呢？”
韓牧野擡頭，看着天穹。
族老也是擡頭。
“轟——”
聚攏了靈甲妖族氣血神魂力量的光團撞向封鎮，光陣震盪，慢慢暗淡。
“你們的機會來了。”韓牧野淡淡說道。
不需要他提醒。
靈甲妖族的族老已經飛身，身軀化爲十萬丈的黑甲魚妖，一頭撞開所有的阻礙，向着那光陣衝上前。
“轟——”
光陣被撕開一個口子。
黑甲魚妖巨大的身軀撞上去，破開光網。
靈甲妖族身影匯成洪流，向着昇仙臺去。
那些本被撞開的強者慌亂跟隨，昇仙臺光陣之外，如同雜亂的菜市場。
這一刻，奔往昇仙臺，衝向仙界的這些修行者，與庸碌的凡人毫無區別。
“這樣的修行者，能有多少渡過化靈池，踏入仙界呢？”文墨聲輕聲開口。
“何必呢，仙界真的不是想象的那樣美好。”
韓牧野點點頭，面上露出笑意：“但他們都是真正的修行者。”
“他們在追尋自己所求的機緣。”
這就是修行者。
拋開立場而言，誰不是這樣的修行者？
爲了自己的一線機緣拼盡全力。
“是啊，我們都在努力的活着。”文墨聲轉過頭，看向韓牧野。
“好好活着。”
他轉過身，看向天穹。
“曹翼，你也走吧。”
曹翼面上露出一絲複雜，點點頭。
文墨聲負手而立，面色淡然。
天玄世界一方，國舅曹翼，趙正河，祖魔天尊等人，都飛身衝上光陣。
離開此方世界，前往仙界。
這是修行者所求的道途。
“嗡——”
這一刻，虛空開始震盪。
遠處的天地，似乎有了狂風呼嘯。
堤壩。
崩塌了。
原本阻擋古神隕落之地與古云星系之間的堤壩，崩塌！
無數的氣血靈光閃耀，匯聚成一條洪流。
上古時代被封存在堤壩之中的無數生靈歸來！
“陛下，血戰宗有令，帶你回仙界。”貞陽侯杜全身穿金甲，手持一柄長槍，面上帶着冷厲。
“血戰宗，是啊，朕封鎮了此界，讓他們無法掌控此界，這損失了多少材料。”文墨聲呵呵笑一聲。
貞陽侯手中長槍指向文墨聲淡淡道：“所以他們要拿你。”
“帶你去仙界，我就不需要在化靈池中蹉跎千年。”
“這是我的機緣。”
不用在化靈池中千年，不用面對可能降臨的危難。
這確實是機緣。
虛空之中，想要離開的虛影無數。
有人回頭去看，有人不去管。
上古神庭神帝？
上古神庭戰侯？
有踏上升仙台重要嗎？
文墨聲搖搖頭，忽然擡手。
他掌中，一柄斷裂的長劍帶着淡淡的仙光。
神帝佩劍！
這柄被暗影天尊趙正河執掌的神帝佩劍，不知何時，已經交給文墨聲了。
“當年朕用半柄佩劍護持你們，今日朕還是會護住你們的。”文墨聲的聲音之中透着堅定，帶着一絲絕然。
“此界，當真璀璨美好啊……”
崩潰的堤壩之中，半截劍鋒飛出，與文墨聲手中斷劍相合。
“轟——”
長劍恢復如初。
一股浩大的力量向着四周擴散。
當年，這長劍中的力量能在天庭崩塌時候，護住無數生靈建造隔絕天地的堤壩。
今日這劍復原，就能掌控天地。
貞陽侯面色慘白，看着那閃耀長劍，不敢出聲。
“韓小子，剩下的亂局交給你了。”
“希望你能好好修行，也能好好護持這一方世界。”
文墨聲目光掃過韓牧野，向着站在遠處的高小玄一點頭，一步跨出，手中長劍指向天際的昇仙臺。
“百息之後，朕會以神魂融合佩劍再次封鎮昇仙臺，要離開的，你們還有百息時間。”
無數還逗留在虛空中的修行者不知所措。
只有百息時間。
本以爲昇仙臺打開，他們可以坦然踏入仙界，可以扶老攜幼，拖家帶口往仙界去。
可現在，一切都沒有準備好，神帝就說要封鎮昇仙臺？
貞陽侯杜全面色變幻。
他看着文墨聲手中的長劍，沉吟片刻，飛身穿入殘破的光陣。
有神帝佩劍在手，他沒有把握能拿下神帝。
百息。
足夠想離開的人離開了。
光陣之外，無數身影消失。
“嗡——”
光陣之中，一道道血色身影出現，氣息強橫，似乎能定住殘破的光陣。
這些人身上，有着濃郁的仙氣閃動。
“慕容正，受死——”
血色身影傳來高喝，一柄長槍從光陣之中衝出。
手持佩劍的文墨聲輕笑，淡淡道：“下一次開啓昇仙臺時候，就不是你們血戰宗了吧？”
“有這麼多材料還不滿足嗎？”
他手中劍化爲星光，自己的身軀也慢慢消散。
星光飛散，將面前的光陣補上。
韓牧野耳畔，文墨聲的聲音響起：“小子，這封鎮還能堅持三千年，三千年後昇仙臺的執掌者就不是血戰宗了。”
“後面的事情，都交給你了。”
韓牧野點點頭，輕聲道：“值得嗎？”
“呵呵，世間修行，但求心意通達，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呢？”文墨聲的聲音已經淡薄。
“如此璀璨人間，即便路過，也願駐足再不離開啊……”
天際，光陣之上一道道的流光交錯。
大陣重新顯現，連着那些光陣之中的血色身影一起封鎮。
當年的神庭神帝，以這樣一種方式重現，有離開。
沒有人知道他爲何會這麼做。
只有韓牧野知道，不封鎮昇仙臺，血戰宗之人到來，此方世界的生靈會有一半隕落。
世間，有一種愛，深沉。
文墨聲做神帝那麼久，已經對此方世界有了這種甘願犧牲自我的愛。
這一刻，天地之間震盪轟鳴，仙源世界的九重天地開始崩塌。
沒有了絕強者坐鎮，九重天地也沒有了支撐力量。
直到九重天地崩塌爲三重，方纔慢慢穩固。
古神隕落之地與古云星系之間的堤壩已經消失，兩方界域融合。
這讓此方世界的範圍擴展了近十倍。
原本，堤壩內外兩方世界是敵對的，生死之敵。
但此時，也沒有了戰鬥的必要。
仙源世界強者離去，九重天崩塌，古云星系強者也紛紛去了仙界，沒有了強者統領，誰還會無聊的去死鬥？
何況強者離去，此方世界剩下的機緣無數，正是搶奪的時候，哪還有心思去挑起紛爭？
看着前方紛亂的世界，韓牧野雙目之中靈光閃動。
他緩緩擡手。
他的背後，黃脂虎統領的千萬劍修軍陣還算完整。
劍光再次升起，將天穹照徹。
“穩固仙靈世界，所有逆亂者，殺。”韓牧野淡淡開口。
黃脂虎點頭，躬身抱拳，引着劍修大軍往仙靈世界去。
“哎，我終於明白你爲何不讓我家脂虎穿甲了。”黃老六滿臉愁容，看着引大軍而去的黃脂虎。
“得，我這親爹還得跟着去。”
他的身形一閃，隨着劍修大軍而去。
仙靈世界說不定還有強者在，還有大宗高手駐留，黃脂虎就這般去，保不齊有危險。
看着黃老六屁顛跟去，韓牧野搖頭輕笑。
這免費的保鏢打手不用白不用。
一場道爭，最終引動整個世界變化，上古神庭時代留下的大能紛紛離去，天尊道祖，也所剩無幾。
天玄道祖，齊陽天尊等人，也沒有留在此界。
對於他們這些蹉跎無數年的修行者來說，有機會離開此界去仙界，誰還願意留下？
韓牧野身後，身穿青袍的徐謂，身背長劍的高小玄立在那。
“韓相，若是無事，我準備泛舟永定河，再不管皇朝事情了。”徐謂輕笑開口：“那些船孃還等着我去呢。”
頓了頓，他淡淡道：“徐先生你恐怕還不能走。”
徐謂面色不變，輕聲道：“你又不做神帝，我留下來幹什麼？”
做神帝！
這纔是徐謂來的目的。
說是要走，其實是問韓牧野準備後面如何。
韓牧野搖搖頭。
“我不做神帝，此方世界還是要有統御的。”
仙源世界哪怕強者離去，九重天崩塌，依然是此方世界的中心，其中各大宗門存留無數修行者，各種資源不是其他界域能比。
就算韓牧野不去取仙源世界，最終，仙源世界也會與天玄交集。
這是世界的選擇。
不做神帝，卻不是不管。
文墨聲封鎮昇仙臺之前說了，此界交給他。
徐謂面上露出笑意，然後道：“雲緞，恐怕無力鎮壓四方啊。”
雲緞是天玄皇帝，韓牧野不做神帝，那隻能繼續讓雲緞統治天下。
別說雲緞，就是整個天玄一方，也並無真正鎮壓整個世界的力量。
世界太大，仙源世界，古云星系，還有那些從堤壩之中來的無數生靈。
虛空之中，無數界域，怎麼可能管得了？
韓牧野擡手，一支青灰色的墨筆浮現。
山河筆。
至寶。
“此寶徐先生你執掌吧，有此物，差不多能鎮住了。”
擡手一拋，山河筆落在徐謂身前。
徐謂伸手接過，點點頭。
有此寶在，他能助天玄皇朝穩固，鎮壓四方，甚至他日入主仙源界域。
“那我這就安排大軍，穩固天玄世界，然後，征伐仙源。”
徐謂拱手，身形一閃而走。
等徐謂離去，高小玄抱拳低聲道：“韓師兄，我跟無痕往後會離開天玄，浪跡天涯。”
韓牧野看着遠方，點點頭道：“小玄你們可以走，記得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
轉身看向高小玄，他輕聲道：“好好修行，等下一次重開昇仙臺，我們一起去仙界看看。”
高小玄笑着點頭，一躬身，身形化爲一道金色流光。
韓牧野目送流光遠遁，眉頭一皺，轉身看向仙源世界方向。
他的身形直接化爲十丈劍光，往仙源世界去。
當初木婉隨自家祖師去了仙源世界上三天，如今仙源世界一片紛亂，他們那些丹道修行者戰力有限，怕是要被其他宗門瓜分。
劍光劃破虛空，帶着無盡耀眼的流光，如同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