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身子本來就不好,可經不起折騰。
林慼慼自然也知道這些,倒也沒有推辭說了聲好而後轉身離開。出門的時候正好撞見走來的三姨太,二人又說了兩句。
“三姨娘你來了。”凌千煙淡淡一笑,站在大廳門口看着她。
三姨太點頭,又看了眼林慼慼的背影皺眉嘆了口氣,“慼慼怎麼累成這樣了,難民很多嗎?要不要我去幫忙?靈兒有沒有和你一起回來?這丫頭去了醫館之後我這做孃的就三天兩頭看不到她人了。”
她一臉擔憂的表情,一直以來就不怎麼放心靈兒,畢竟她還是一個小孩子。
凌千煙笑了笑,拉着三姨太做到椅子上,開口道:“您放心吧,她好得很。”
“要是給你添亂就別讓她去了。”三姨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畢竟小孩子天性好動,再說靈兒什麼都不懂,去那裡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凌千煙連忙搖頭,否認了她的話。
“靈兒這天賦可比一般小孩子強多了,若是好好培養假以時日這醫術定然能超過我的。”
此話一出,三姨太立刻露出一臉懷疑的表情,畢竟是自己養的女兒,像凌千煙說的這麼厲害她還真是沒有察覺。不過若是真的這樣,她倒也就安心了。
“對了三姨娘,這紫蘇的嫁衣你可有準備?”
“千煙你放心便是,這件事情既然交給了我,三姨太一定把它縫製的漂漂亮亮保證整個皇城都找不到第二件。”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三姨太倒是一臉自信的樣子。
對於自己的女紅技術她可是很有信心,凌千煙又詢問了一番,把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這才離開凌府回去。
若是再多呆一會,只怕玄煜就會找來,所以沒事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也順便問一下他那邊難民的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
凌千煙離開凌府之後,便急匆匆的趕回攝政王府,一路上他心中都在想着災民那件事,儘管攝政王目前處理的很好,但只怕有心人的挑撥離間,只要事情沒有解決之前,就不能夠掉以輕心。
約莫小半個時辰,凌千煙趕到了攝政王府,因爲凌千煙性格比較溫和,並且能力極其出衆,早已經在王府豎起了威信,衆人心中對她都極爲敬佩,故而凌千煙還未跨入王府大門,門口的侍衛紛紛向她行禮問候:“夫人好!”
“大家辛苦了!”凌千煙將心中的擔憂壓下,笑了笑道。
凌千煙走進王府之後,便直奔書房,在這個時間點,攝政王一般都會在書房看書,這已經是這種習慣,除非有不可抗拒的因素,否則都能在書房找到他。
一路穿過王府,凌千煙來到書房外面,她能夠看到書房有一道身影,此刻正沉浸在書籍當中,那赫然就是攝政王,凌千煙輕手輕腳的推開門,生怕驚擾了攝政王。
然而,攝政王還是察覺到她出現,放下手中的書籍,目光望向凌千煙,淡然自若的語氣傳來:“怎麼樣?現在醫館那邊應該都平穩下來了吧?”
凌千煙給自己倒上一杯熱茶,坐在攝政王的對面,輕輕的抿了一口,才緩緩說道:“醫館那邊你不用擔心,林慼慼打理的很好,我也會時常過去看的,我現在擔憂的就是那些災民,上次你捉拿了他們後,有沒有解決好?時間拖久了,對我們可不利!”
攝政王放下手中的書籍,輕輕的點頭,但臉上卻是自信,說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不擔心太尉去慫恿那些災民,我就擔心他會沒了動作,也該給他一些警告,否則還真翻了天了!”
玄煜的語氣有些森然,透着一些霸道,凌千煙忽然覺得這個時候的攝政王很有魅力,既然攝政王心中有底,那她就不去過多的干涉。
“最近挺累的吧?醫館應該也墊進去不少錢吧?如果有什麼需要,記得跟我開口,讓我跟你一起承擔!”攝政王望着凌千煙略帶疲憊的神情,心中有些心疼,於是開口說道。
凌千煙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醫館還有些錢,足夠用上一些日子了,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還有,紫蘇和段祁的婚禮既然提前了,就不要讓段祁在我這邊跑來跑去了,讓他們去準備準備吧!”
他們馬上就要前去南方治理洪災,紫蘇與段祁的婚禮也因此提前,如果繼續讓段祁在自己與玄煜兩頭跑,那就真的太辛苦了。
況且,凌千煙本身就有驚人的實力,如果遇到小麻煩,她自己就能解決,可如果是大意外,有無段祁結果都一樣,故而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攝政王聞言,心中仔細斟酌之後,才點了點頭,但卻囑咐道:“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你也要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許弄傷自己!”
“好,我會注意的!”凌千煙果斷點了點頭,笑着道。
想到紫蘇和段祁馬上就要修成正果,凌千煙心中也爲他們感到高興,從她對兩人的婚事看重的程度,就足以看出他們在凌千煙心中的位置。
紫蘇是她的侍女,可她從來都沒有把紫蘇當成一名侍女看待,而是當成了自己的小姐妹,而段祁則是攝政王身邊的貼身侍衛,也深得凌千煙看重,這兩人走到一起,簡直就是她與攝政王的翻版。
攝政王望着凌千煙的笑,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心中暗暗說道:“這輩子,本王都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委屈。”
凌千煙取出一本醫書,喝了兩口醒腦茶,然後便沉浸在其中,攝政王心疼的望了一眼,沒有去打攪她,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書房。
如今,皇城中涌入衆多的災民,凌千煙不可能全部照顧的過來,況且皇上也不可能爲此將國庫搬空。
於是乎,拿着碗在大街小巷乞討的人影時常可見,可卻有一道身影讓人覺得格外刺眼,只因爲他拿的碗是金碗。
“施捨點吧!”此人在地上跪着,緩慢的挪動,他的膝蓋已經磨破,有一些鮮血溢出,他的臉上長滿了鬍渣,背微微的拱起,神情有些黯然,彷彿失魂般,聲音也變得蒼老和沙啞。
他一路挪動而過,卻沒有一人願給他施捨,凡是遇見他的人都紛紛繞道,有的人甚至還吐上兩口唾沫,低罵幾聲才走,他就如同背世界遺棄的生靈,只能拿着金碗,在這皇城中飄蕩,直至死去的那一天。
此人,便是鍾朗!
他初被貶的時候,心灰意冷,挪走在大街上,隨時都會飛來雞蛋白菜羹,到後來大家也漸漸不再去關注他。他也想過自我了斷,可想到攝政王夫婦,他心中就升起一團濃郁的恨意。
這股恨意,支撐着他生存下去,爲了活下去,他想盡辦法去弄食物,可被人們發現之後,寧願將那些剩飯剩菜倒給家禽,也不願意施捨給他,
到如今,鍾朗已經連續數天沒有進食,餓了只能喝些水,肚子早已空扁,渾身無力,透着虛弱氣息,更是染上了風寒,每天承受着劇烈的痛苦。
忽然,鍾朗的身體被人撞了一下,一錠銀子落入他眼中,輕輕的晃了晃,他本已黯然的目光開始泛起一絲情緒,似有些激動,仿若看到了希望,一個讓他活下去的希望。
銀子落在他的金碗中,鍾朗擡頭望去,只見一張陌生的臉落入他的眸中,瞧他的裝扮,竟然是一名災民,與他進行着同樣的事情,乞討。
鍾朗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戾氣,身爲侯爺,哪怕如今被貶乞丐,他的氣場即便已經被磨耗,可依舊有些攝人,還未等鍾朗開口說話,對方忽然輕輕一笑,輕如紋聲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太尉想見你!”
本已經憤怒的鐘朗身體忽然一僵,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體內的怒氣瞬間壓制下去,再度恢復黯然樣子,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般。
轉眼,那名災民已經擦身離去,鍾朗低着頭,任由頭髮遮住自己的眼睛,眸中卻閃過一道精芒,那錠銀子被他揣在手中,微微用力,心中泛起波浪。
他在朝堂之時,與太尉接觸頗少,但卻很瞭解其的爲人,對他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絕不插手,如今忽然找他,必定是有事想通過他完成。
鍾朗揣着自己的今晚,從街道上挪過,沒有繼續去乞討,而是在小販那裡買了些吃的,可是卻收了他雙份的錢,鍾朗心中有些氣極,問道:“我只買一份,你怎麼收了我雙倍的價錢?”
“雙倍?我沒收你十倍已是好心了,你去別的地方試試,看看能不能買到,你還真以爲是你當侯爺的時候?你風光的日子早就過去了,要麼把東西還給我,要麼拿着東西滾,別在這裡擋着本大爺做生意!”小販面色冷漠,冷哼道。
鍾朗面色冷峻,但想到如今自己的處境,心中嘆息一聲,沒有繼續理論,轉身挪走,因爲沒人會跟他講道理,就因爲他是皇上欽點的乞丐,而這一切都是攝政王與凌千煙所致。
心中的恨意更濃幾分,劇烈的咳嗽幾聲,鍾朗拖着疲憊的身體,往自己住的地方趕回,而在暗中卻有着幾人觀察着鍾朗,這些人都是皇上派出監視他的,鍾朗心中自然清楚。
鍾朗的住所是一家廢棄的豬棚,裡面散發着臭燻燻的氣味,鍾朗眉間透着一抹厭惡,卻不得已鑽了進去,將買來的食物吃掉,便佯裝開始休息。
畢竟,他不能夠光明正大去見太尉,否則被監視他的人發現,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同樣也會給太尉帶去麻煩。如今,太尉幾乎成爲了他翻身的機會,自然行事謹慎。
時間轉眼便進入了夜晚,監視他的人也會變得放鬆,誰也不會真的辛苦自己去監視一個乞丐,晚上他們需要休息,需要發泄,故而也是鍾朗的脫離他們視線的唯一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