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兒說:“當年我的鬼術就是魚叔教的。”
剎那間,我明白了很多,爲什麼鍾靈兒在沒有來錢家就知道了錢太太的病情,而那個拜託魚道士保護我的人也是鍾靈兒。原來鍾靈兒一直很關心我,只是她並沒有將這份關愛之情外露和表達。
會不會與鍾靈兒一同上蟋龍山的就是魚道士呢?
很晚了,我提議鍾靈兒去我們公寓住,鍾靈兒同意了。與魚道士、金雲剛道別後,我與鍾靈兒信步走在霓虹燈閃爍的街道上,望着她那恬靜的面孔,很難想像我們在一個小時前經歷了一場生死之劫。
她不怎麼愛說話,靜靜地。
我問她爲什麼被黑衣女鬼輕易地就上身了,鍾靈兒說她是有意的,目的是爲了找出那隻隱藏在黑暗中的小鬼和幕後養鬼人,同時也想知道養鬼人的目的,因爲一個人很難同時養兩隻鬼。
當然,她這麼做很危險,一有疏忽,她就會被鬼永遠侵佔了身子,將成爲半人半鬼,跟錢太太一樣。
我無不關懷地說,以後不要再冒那種險了,鍾靈兒笑而不語。我發現她笑起來的樣子好美,就像綻開的百合花。我再次深深地迷上了她,問她是不是那天晚上跟魚道士上過蟠龍山。鍾靈兒朝我看了一眼,很平靜地問我是怎麼知道她去過蟠龍山。
她這樣問,代表她承認她那晚的確去過。
我說我感覺到她了。她問我爲什麼那天我也去了蟠龍山。我說是張筠浩無聊,本來開車在路上看風景,後來開着開着就去了那裡。鍾靈兒說一個人開車不可能沒有目的,他去那兒一定有原因。我沒有深究這個問題,倒是迫切地想知道她去蟠龍山幹什麼。鍾靈兒說這個她不能告訴我。但她說了她與魚道士上蟠龍山的情形。
那天,魚道士突然找到她,約她去蟠龍山的那個山洞。雖然天已晚,但她不得不去。至於原因,鍾靈兒閉口不言。到蟠龍山後,他們遇見了那個會變幻的少女石像。魚道士用符鎮住了它。當然,後來我們知道,那符並不能鎮住少女石像。
我們去的聲音驚動了鍾靈兒與魚道士,他們並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們的行蹤,因此雙雙下了水,到了水下面的那座水潭邊。沒想到他們到那兒不久,張筠浩突然從水裡冒了出來,而且昏迷不醒。鍾靈兒與魚道士將張筠浩拖到岸上,突然從水裡冒出一隻魚頭來,差點咬住了鍾靈兒。
上了岸後,水面掀起了一陣漩渦,彷彿下面有怪物在狂舞。魚道士捧起一塊大石頭,緊緊地盯着水面。
突然,一顆頭從水裡冒了出來,魚道士毫不猶豫地將石頭砸了下去。
沒想到冒出來的會是我。鍾靈兒吃了一驚,想下水找我,被魚道士拉進了那條小通道里,並且用石頭堵住了入口。
後來他們一直躲在裡面,及至我們離開。
在他們游上水面時,發現了張筠浩的手機。第二天,鍾靈兒將手機寄到了我們公寓。
我想起當時我打張筠浩的手機,對方接了,並自稱是鍾靈兒,但鍾靈兒現在卻說,她是在我們走後才撿到張筠浩的手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肚子傳來咕咕聲,我對鍾靈兒說我們去吃夜宵吧,鍾靈兒說好,我想起了張筠浩與吳樂樂,他們這個時候在幹嘛呢?打個電話叫他們一塊兒來吃夜宵吧。
響了三下,對方接了,我正要叫浩哥,卻發現不對勁,對方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我忙問:“你是誰?”對方答道:“我是鍾靈兒。”我的心不由一沉,鍾靈兒?怎麼可能?鍾靈兒現在不是跟我在一起嗎?我吃驚地望向鍾靈兒,鍾靈兒也正朝我望來,她發現了我神色的怪異,問我怎麼了,我說又是另一個你,接而便按了免提。
“你說你是誰?”我有意問。對方答道:“我是鍾靈兒。”鍾靈兒秀眉微蹙,我又問:“浩哥呢?他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那裡?”對方說:“他死了,所以手機就給我。”
死了?
“吳樂樂呢?”我趕緊問。
對方說:“也死了。”
鍾靈兒拿過我手機問:“你在哪裡?”對方頓了一下,說道:“不告訴你。”接而便掛了手機。
我與鍾靈兒相互望了一眼,我再也不淡定了,抓過手機再次打了過去,對方卻一直不接,鍾靈兒叫我打吳樂樂的手機,我忙去找吳樂樂的號碼,突然想起,上一回吳樂樂在山洞裡把手機給扔了,後來買了新手機,也換了新號碼,我並沒有存她的新號碼。現在後悔不迭,我幹嘛不存她的新號碼呢?難道在我的心裡並沒在意、關心過她嗎?
“去找他們吧。”鍾靈兒提議。
一定是要去找他們的,可他們在哪裡呢?鍾靈兒說:“他們應該在蟠龍山。”其實我也覺得他們是在蟠龍山,因爲剛纔用張筠浩的手機跟我們說話那女子的聲音跟上一回在山洞裡自稱是鍾靈兒的那個女子的聲音一模一樣。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張筠浩與吳樂樂又去蟠龍山幹什麼?難道僅是遊玩?
會不會他們跟鍾靈兒與魚道士一樣,去那兒也是有目的?他們都在隱瞞着我一個秘密。
“能告訴我蟠龍山的那個山洞裡到底有什麼嗎?”我緊望着鍾靈兒問。
鍾靈兒說:“你最好不要知道,如果你想救他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趕緊去吧。”
我趕緊攔下一輛的士,對的哥說去蟠龍山,的哥朝我和鍾靈兒看了看,說太晚了,不去了。我說加錢。的哥又打量着我和鍾靈兒,大概是想不明白,這麼晚了我倆年輕人竟然還去蟠龍山,難道想去山上浪漫?便說:“兩百。”我說行,然後與鍾靈兒上了車。
的哥邊開車邊問我們去蟠龍山幹什麼,我說我有兩個朋友去了那兒,現在聯繫不上,我們想去找找看。的哥說蟠龍山那麼大,你哪能找得到?又說前段日子那裡死過人,還是少去爲妙。說得我心裡直發毛。突然想到天黑了,我們上山得有所準備,便叫的哥停車,去路邊的一家便利店裡買了兩隻大號手電筒,遞給了鍾靈兒一隻。
到了蟠龍山腳下,的哥將車停了,我說要去上面的那個山洞,叫他把車開上去,他說太晚了,不能上去,並直言不諱地道:“現在劫車搶財的人很多,誰知道你倆會不會到了上面把我給劫了呢?”
我感到既好笑又好氣,說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劫你的,再者我倆想劫也劫不了你啊,你那麼強壯,我倆根本就打不過你。的哥說這難講,現在的年輕人都猛得很。鍾靈兒說:“再給你一百,送我們上去。”的哥朝鐘靈兒看了看,想了想,說行,今天我就爲了錢冒一次險,說完就啓動了車子。
這小子太狡猾了,怕我們劫車是假,想趁機提價是真。
到了山洞前,我給了他三百,他笑眯眯地接過去了,問我要不要在這裡等等,如果要他等,他就等。我說行,你等吧,他立即說:“等一個小時一百。”我頓了一下,雖然我現在有錢了,但也不至於把錢當紙燒吧?我生氣地說:“你這簡直敲詐!”的哥聳了聳肩,說特殊情況,不然就算了。我想起上一回張筠浩叫車,一輛三百,這樣算來,一百還是撿了個便宜,我估計一個小時我們應該可以出來了,於是與的哥達成協議,叫他等。
我與鍾靈兒各持一個手電筒上了山洞,我走在前面,小心翼翼來到裡面那個溶洞,裡面漆黑一團,而且靜得出奇,只聽得我的心在嘣嘣直跳。我看不起我自己,經歷了這麼多事,膽子還沒有練起。
將溶洞觀察了一番,裡面並沒有人來過的痕跡,那隻曾兩次出現過的石像這時也未見蹤影。
我再次撥通了張筠浩的手機,對方並沒有人說話的聲音,而是一段歌聲。是一名少女在唱歌,聲音很輕,也很空靈,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邊。我沉聲叫道:“浩哥?”歌聲嘎然而止,接而傳來一道聲音:“你來了。”我趕緊問:“你是誰?”
鍾靈兒也走了過來,緊盯着手機。
“我是這裡的主人。”聲音低沉、緩慢,像是一個老媼的聲音,但又不太像,總之聲音怪怪地。
“你在哪裡,我要見你。”我說。
“見我?”對方嘿嘿笑了兩聲,陰森森地說:“想見我,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忙問什麼條件,對方說:“把跟你一同來的那個女孩殺了。”
“殺……殺你妹!”我狠狠地罵道。
對方應道:“我沒妹。”
在一剎那,我感覺到這是不是一個惡作劇?是誰這麼無聊?會不會是張筠浩與吳樂樂串通來調戲我?
“你給我出來!”在鍾靈兒面前,我儘量不發作。
對方沉聲道:“我就在你後面。”
我忙回過頭,一條黑影在我眼前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