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那人約五六十來歲,寸頭、虯鬚,頭髮雪白,根根豎起,雙目陰沉、猶如禿鷹,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左臉上有一塊雞蛋大小的黑胎,像是戲裡的小丑。
見我不做聲,那人又問:“你是楊小刀嗎?”我答道:“我就是楊小刀,你是誰?”那人打量着我,老大不快地道:“看你年紀輕輕,竟不知老子是誰。”我說我怎麼知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那人嘿嘿笑道:“你聽好了,老子叫胡黑蛋。”
“胡黑蛋?”我不由一怔,將他全身上下看了一遍,“你就是胡黑蛋?”
“怎麼,你認得老子?”胡黑蛋的雙目陡然睜大,射出一道極驚喜的亮光。我說我聽說過你,然後問他找我到底有什麼事。胡黑蛋又嘿嘿笑了一聲問:“聽說——你身上有陰陽刀?”
我心中暗暗吃驚,我就奇怪這與屍體打交道的黑蛋怎麼找上我了,原來是衝我的陰陽刀來的。我朝出口看了看,被這傢伙用車堵死了,而他又站在那兒,我若想出去,如非交出陰陽刀,要麼從他屍體上踏過去。可要我交出陰陽刀,如非他踩在了我的屍體上了。但我若想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我可一點把握也沒有。這胡黑蛋既然有“屍王”之稱,絕對不是等閒之輩,雖然年紀到了該進土的階段,但看他那炯炯有神的雙目及矯健的步伐,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就算不是他的對手,我也不會輕易就範。
“你聽誰說我有陰陽刀?”我邊說邊拿出手機,準備叫吳樂樂來幫忙。因爲現在是白天,何碩與冉冉不能出來,而且就算他們能出來,碰到胡黑蛋這種人,估計也只有被虐的份。
“怎麼?想搬救兵?”這傢伙果然是一隻老精怪,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大步流星朝我走了過來,邊走邊說:“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將陰陽刀交出來,以免少受皮肉之苦。”說到這兒,他已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急急後退,不想讓他知道我練過,這樣他會輕敵,我也會多一些勝算。
可我才退了三步,胡黑蛋伸手朝我抓來,我將腰一彎從他臂下鑽了過去,雙腿一提就朝出口跑去。
“小子挺靈活的嘛!”
剛跑到重卡前面,驟然一陣冷風從後頭射來,我的肩頭被一雙鐵鋏似的大手給抓住,聽得胡黑蛋嘿嘿笑道:“想跑?可沒那麼容易!”說罷用力一拉,硬是將我給拉退了回去,接而一腳跟在我的後左腿上,我左腿一痛直接朝前撲去。
差點撞在重卡車頭上。
我怒不可遏,從地上一躍而起,指着胡黑蛋叫道:“老傢伙,不要以老欺少,你再欺人太甚,我對你不客氣了!”
“小子,口氣挺狂的,要是你能在我手下躲過三招,老子就放你走。”他說罷再次伸手抓來,我想這老傢伙,年紀這麼大了,我這麼年輕,我怕他什麼?就算耗也要耗死他,想到這兒,我趕緊閃了開去,騰身想跳到車上面去,不料這車頭太高,我身子才騰起,右腿便被抓住了,接而被他一拉,硬是從空中落了下來。
我一落地,並沒有急於跳起,而是趁機對着胡黑蛋的腿踢了過去,胡黑蛋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招,忙騰空而起,我這一腳踢空,從地上一躍而起,待胡黑蛋一落地,我用力朝他撞去。
這一撞,將胡黑蛋撞退了四五步,趁他沒站穩,我一個箭步跳了上去,對着胡黑蛋的頭便是一拳,不料胡黑蛋驟然轉過身,一腳踢來,正踢在我胸口上,我只覺得胸口一痛,人便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一陣眼冒金花。
胡黑蛋一步一步朝我走來,嘿嘿笑道:“小子,交不交出陰陽刀?老子還沒有動真格的呢。”
我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衝他叫道:“想要刀,除非本爺死了!”
“好,那我就成全你!”胡黑蛋突然沉下臉來,目露兇光,我想,這老傢伙欺人太甚,跟他拼了!正要衝上去,突然一條人影從車上跳了下來,徑直一腳朝胡黑蛋踢去。胡黑蛋忙用手來擋,依然被踢退了四五步。
所來之人輕輕落在地上,背對着我。我見他身披黑衣,頭戴一頂大黑帽,背影十分陌生,還沒問他是誰,便聽得他說:“快走!”
我本想說兩句多謝大俠頂力相助,但見胡黑蛋怒吼一聲衝了過來,趕緊掉頭溜之大吉。
待出了衚衕,我再也不敢隨便打的了,朝前跑了十來分鐘後,眼看有一輛公交車停在前面,我衝上去跳到了車上。待車啓動後,這才如釋重負。
不明白鬍黑蛋怎麼會找到了我,他是怎麼知道我身上有陰陽刀的?難道是厲鬼袁克良告訴他的?還有剛纔那個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大俠”又是誰?他爲什麼會幫我?從他的語氣看來,他似乎認得我。
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而令我最鬱悶的是,我練了一個來月了,竟然打不過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有種白練了的感覺。
待到了學校後,下午已經上了半節課了。我剛跑到教學樓裡,便看見餘鮶老師從對面走了過來,我叫苦不迭,怎麼這麼倒黴呢?禍不單行啊!
餘鮶老師顯然也看到了我,我只是硬着頭皮走了過去,在離她兩米遠時生硬地叫了聲老師,餘鮶老師盯着我嚴厲地問:“怎麼現在纔來?”我說在公交車上碰到一個鹹豬手,在欺負一個女孩子,車上沒一個人敢做聲,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擋在鹹豬手和那女孩子的中間,結果被那鹹豬手打了。
沒想到餘鮶老師竟然相信了,問我有沒有傷到哪兒,我說沒有,其實我把那個鹹豬手打傷了,本想打斷他的手,可突然跳出好幾個人來,說他們是某某電視臺的,在做節目,然後就採訪我,說我見義勇爲……搞了半天,結果我遲到了。
餘鮶老師稱讚我做得對,然後叫我去上課。
怕被老師發現我遲到,我待下課了才進教室。
找了個旮旯剛坐下,吳樂樂來了,問我少女剝皮一案的情況,我如實說了,還跟她說了胡黑蛋來搶我陰陽刀的事。吳樂樂若有所思,說既然有人再次盯上了我的陰陽刀,只怕我以後會很危險,得趕緊把死耗子叫回來,說着就拿出手機給張筠浩打電話,可打了兩回,對方無法接通。
“這耗子死哪去了呢?”吳樂樂秀眉緊鎖,然後問我那個出手幫我的人長得什麼樣兒,我說那人太神秘了,我連他的正面都沒看見,不會就是死耗子吧?吳樂樂說應該不是。
可是,除了張筠浩,還有誰會在危險之中來救我?
接下來三節課,吳樂樂一直坐在我身邊,我叫她回她的班上去上課,她不去,說反正咱們的課程差不多,在我們班上上課一樣能學。下午第三節課,老師大概是見同學們來的不多,拿出一張學生名冊表來點名,在念到一個叫失意的同學時,一連唸了兩聲沒人迴應,吳樂樂答了個到,引得同學們紛紛回頭。老師竟然沒懷疑。
放學後,我本打算打個電話問問沐藍藍她與於封調查少女剝皮一案的進展情況,被吳樂樂搶過了手機,叫我不要再管那事,保護自己的小命和陰陽刀要緊,然後就催我馬上回家。
接下來,我交待一下沐藍藍與於封那邊的情況。
沐藍藍直接殺到小曼家,卻發現其房門緊鎖。於是找到林逸軒,想從小蠻那兒得知小曼的行蹤,小蠻卻說,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小曼了,然後問沐藍藍,小曼到底怎麼了,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沐藍藍無功而返。
因爲小蠻與小曼住在一起,這事極可能跟小蠻也有關係,說不定那個剝皮者就是小蠻。但苦於沒有證據,不能抓捕小蠻。而在這段時間裡,於封已經調查出在林逸軒工作的那兩名女孩的身份,她們都來自北方,並且都是北方某著名大學畢業,被小蠻高薪聘請到林逸軒工作,背景非常清白。
因爲鍾靈兒叫沐藍藍去調查那四名被剝皮少女的生辰八字,於封特地也調查了在林逸軒工作的那兩名女孩的生辰八字,發現她們並非陰年陰月陰所生,而那四名少女,身份一直未查明,生辰八字也依然是一個謎。
目前錢先生也是重大嫌疑對象,只得祈禱周小迪能快點醒來,希望能從她口中得知她們當初爲何要去錢家,而她又是爲什麼去了鬼樹林。
我想去醫院看望周小迪,被吳樂樂堵在門口,聲稱在張筠浩回來之前,我哪兒也不許去,我想我這麼大個人了,跟你整天呆在這破房子裡,一些男女有趣的事兒也不能做,這不是贊同坐牢麼?
還好我手機響了,我忙拿出來,發現竟然是範峰打來的。才接,立即傳來範峰急促的聲音:“老大救命,妞妞出事了!”我問出什麼事了,範峰說:“妞妞打電話給我,說她被她乾爹關了起來,似乎……似乎想對她那個,她話還沒有說完手機就被搶了,我聽見她尖叫了一聲,然後手機就掛了!”他一口氣說到這兒,然後又急急地道:“老大,你快來救救妞妞吧!”我問他在哪裡,他說就在錢家門外。我叫他在那兒別走,我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