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麟王看到自己強力的一拳居然沒有解決對手,頓時怒吼起來,彷彿自尊心受到挑釁的萬獸之王,再一拳打出,帶着撕裂空氣的呼嘯聲。
因爲提前有了心理準備,不像上一擊那樣突然,馬無疆總算保持架勢不潰散擋住了攻擊,只是因爲強大的衝擊在地上拉出一道橫溝。
赤麟王沒有半點放水的意思,身體一動,追擊上去,比人半身還要大的雙拳狂亂的舞動着,一拳又一拳地砸向獵物,怒吼連連。
馬無疆沒有閃避空間,只能一味地抵擋,將力道導向地面一步步撤退,對方的一擊是不用全身去擋就防禦不了的致命暴風,所以他只有不斷的防禦,在暴風的攻擊下完全沒有反擊的機會。
傷痕累累的小舟,雖是有被暴風掀翻,被浪潮淹沒,被拍成碎片的跡象。
只要一個大意,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赤麟王重複的攻擊着,只是簡單的用雙拳去砸,一點技巧都沒有的粗糙攻擊,在武者眼中,它的攻擊中出現了無數明顯的破綻。
但就是如此粗糙的攻擊卻壓得馬無疆毫無反擊之力,龐大的身軀,毫不遜色的速度。在這頭異獸身上,充斥着最原始的暴力!
“噗!”在死亡風暴下搖搖欲墜的馬無疆終於被一拳擊潰架勢,整個人被打得飄了起來。
彷彿要終結一切,赤麟王又打出一拳,砸向身在半空的獵物,因爲在空中是無法借力的。
雖然是很勉強的姿勢,馬無疆扭動身軀,以不可思議的柔軟性恢復了防禦架勢,再一次擋住對方的拳擊。
但那只是爲了避開致命傷而已,腳沒有踩在地面上意味着不能將衝擊導入地面,只能用身體如數接受。而因爲前面連環的攻擊,雖然用移花接木的方法削減了不少衝擊,可剩餘下來的力量還是在他體內一點一滴積累起來,此刻被這一拳給引發出來,彷彿遇到明火的火藥庫,一下子爆發!
馬無疆在半空嘔出一腔鮮血,身體劃出大大的弧線落下,在背撞到地面前,他用槍一點,利用槍身彎曲的彈力翻轉身體落地。
痛苦地擡起頭,馬無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身上的傷勢嚴重影響了戰鬥的能力,似乎已經到了盡頭……
他又架起槍,擺出了戰鬥姿勢,眼神中的鬥志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越傷越烈。
赤麟王的攻擊沒有結束,在沒打倒獵物之前都不會結束。而每承受一次攻擊,馬無疆的身體就被壓低,彷彿在拉一根被繃緊到極限的彈簧,每一次都像是要迎接最後的瞬間。
但他一步也沒有後退,全部承受住了異獸如怒濤般不停揮出的拳頭,一波又一波,明知沒有勝算,明知會戰敗,仍然屹立不倒,耐心地等待着逆轉的機會。
“英雄,英雄,這纔是英雄……”
“勇士,勇士,真正的勇士……”
圍觀的將士們也爲這一幕動容,低聲議論着,儘管是敵人,可這份堅強不屈的意志依舊令人動容,令人欽佩。更何況,比起另一邊非人的怪物,相比之下,身軀大小遠遠不如的同類顯然更能引起他們的共鳴。只是礙於情面,沒有公開支持,當然也有一部分討厭捏古斯的啓顏族將士,公然爲馬無疆吶喊助威。
聽到周圍的議論聲,吉仁泰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黑得彷彿能滴出墨來,一邊再施印對赤麟王進行狂化,一邊暗中凝聚邪力。
“吼吼吼!”
赤麟王似乎也在馬無疆身上感覺到了什麼,發覺連環的攻擊不能徹底擊倒獵物,它好像受傷的兇獸般瘋狂地仰天咆哮,突然雙手握緊成一拳,竭盡全身力量打出。
便是此刻!
苦苦等待的機會終於出現,馬無疆的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芒,抓住轉瞬即逝的時機,被制壓多時的力量全數爆發!
扭腰,展臂,遞勁,他從赤麟王雙拳的縫隙中鑽過,刺向脖子下方巴掌大小的一塊白色鱗片,這正是逆鱗,一直被本能的小心保護着,從不外露的弱點之處。
“霸王回馬槍!”
白銀槍紮在白色鱗片上,發出金屬交鳴之聲,竟是沒能穿透!
“懸崖駕馬不歸途!”
馬無疆攻勢未止,銀槍迴旋,槍尖瘋狂鑽動,摩擦出零亂的火花,另一隻手再施力,掌力打在槍尾,向裡推進。
赤麟王痛吼連連,卻因爲被刺中要害,全身無力,加上馬無疆站位巧妙,難以攻擊。
崩然一聲響,槍身斷裂,馬無疆握住半截銀槍,再催神力,逆鱗出現龜裂痕跡,槍尖進入半寸。
眼見就要功成,將異獸斃命槍下,蓄力多時的吉仁泰匆忙出手,邪力形成九個骷髏頭,桀桀怪叫着打在馬無疆身上,槍勢爲之一頓。
赤麟王暫時恢復力量,拼死一擊,重拳打在馬無疆身上。被打飛的同時,發出了骨骼斷裂的聲音,哪怕在狂風的呼嘯聲中也顯得格外刺耳。
“咚”的一聲,發出了重物墜地的聲音,鮮血像裝在酒桶中的液體般濺出,濡溼一片土地。
氣氛一時沉寂,彷彿到了一切該謝幕的時候,激戰的英雄也該下臺了……
吉仁泰後怕的想着:這下你終於站不起來了吧……
在衆多將士驚詫的目光中,一對傷痕累累的雙手高高擡起,淋漓鮮血從掌心順着手臂往下流。赤色雙手奮力握住血白色的斷槍,無法獨力站起來的身體依靠着駐地的槍,一分一寸的站起來。
被剛纔的一拳打中的半邊身體早已血淋淋得不像人類的身軀,皮膚完全炸裂開,鮮血浸透了鱗甲,綻放開朵朵血花,殘忍異常。
空洞的雙眼,瞳孔彷彿失明般映不出任何東西,馬無疆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站了起來,脆弱的身體上散發出不屈的意志,就像述說着,有些東西可以被擊倒,有些東西卻永遠不會倒下。
“雲涌風動驚鐵騎,刀閃劍鳴現長戟……古來沙場誰完璧,不恨生死無人祭……”
微弱的聲音伴隨着血塊吐出,輕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
然而在千軍萬馬的現場,卻清晰得令每一個人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