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已慣風塵久。嘆當時、萍蹤浪跡,更無援手。海雨天風遮塞北,遊子深心冷透。霽月下、歸來獨瘦。回望江南渾似夢,是此身木已成舟後。既看破,莫回首。
前生後世究何有?引壺觴、流光飲盡,一杯清酒。鄭獻楚囚琴語咽,誰借波臣升斗?惜未過、烏江渡口。千古英雄終是土,更荒煙蔓草都依舊。斜日墜,老翁朽。
——擬作《金縷曲》。
卻說三元寺中,廣元子、鎮元子,還有那泰元子三個,正在商量如何處罰劉小棒兒,突然有報:“太皇天命運神王連真到訪!”
待見了連真,雙方敘禮畢,連真道:“小王前來拜訪三位道友,實爲奉勸一句,你們萬萬不可滅了這劉小棒兒!如今他阿爸剛剛跨進聖道,成就了聖元之位,一時風頭正勁!小王來時,我太皇天神主也跟小王說了,雙方矛盾,主要還怪延平和尚挑撥生事。
如今那延平和尚已經身死道消,俗話說,向活不向死,向理不向情,三位何必爲我太皇天禪宗一件小事,招惹托鉢僧那個瘋和尚?
那瘋和尚一怒之下,不講情理,所到之處,都被他攪得雞飛狗跳的,所以啊,三位道友不妨放他小棒兒一馬,省事饒人禍自消嘛!”
恰恰此時,一個聲音十分威嚴地喝道:“連真,滾回你的太皇天去!跑來我娑婆天得瑟什麼?當心本世界主滅了你!”
連真聽了,臉色一變,連一句撐場面的話都不敢說,直接是灰溜溜地走人!
那廣元子、鎮元子和泰元子三個則是望空施禮,向着一道虛影,彎下腰去,口稱參拜神主。
那虛影,竟是娑婆天世界主娑婆子!
只聽娑婆子道:“那個劉小棒兒,竟然被你們抓到我娑婆天世界來了!哈哈,這也是報應不爽啊!你們不必留他,他有個瘋和尚做阿爸就很了不起嗎?接着!”
隨着一聲“接着”,一件法寶直飛而至,那鎮元子擡手接了,卻是一具萬佛煉魔塔!
鎮元子心中一震:哎喲,這劉小棒兒到底是怎麼得罪了我們神主了?竟然勞動神主親賜萬佛煉魔塔來關禁閉!
鎮元子、廣元子和泰元子都很清楚,關入萬佛煉魔塔之後,那是每天有如萬箭扎心,萬蟻蝕骨!
等到承受不住之時,情況好的,尚能保住魂魄,投胎轉世;情況不好的,那是形神俱滅;更有那承受不住的,才關進去,就直接自 爆了的,也是大有其人的!
關進萬佛煉魔塔雖然痛苦,但又不用廣元子、鎮元子和泰元子來承受,當時鎮元子面無表情,就要將劉小棒兒關禁閉!
恰在此時,但聞天劫雷電轟鳴,一道身影撲至!那身影纔剛撲到,更自發出一道法相身影,直擊鎮元子!
快!比閃電還快!
那一道法相身影攻至,鎮元子不及提防,手中萬佛煉魔塔拿捏不住,直接掉下雲端!
於此同時,托鉢僧拄杖託鉢而至!
劉小棒兒喜極而泣,叫道:“阿爸!”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大力襲至!
托鉢僧正往前撲,來救小棒兒,一不小心,但見一個透明光罩,剎那間平空出現,將托鉢僧罩在其中!
這邊托鉢僧被罩住,那邊小棒兒一聲慘叫,陷入萬佛煉魔塔中!
托鉢僧厲聲大吼:“小棒兒!你別怕!頂住啊!阿爸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哼!一定救你兒子出來?”娑婆天世界主笑笑道:“你雖然躥升得很快,成就了聖元之位,本神主固然殺不得你,但至少也要困你個千兒八百年的!你就等着千兒八百年後給你兒子收屍吧!”
托鉢僧被困在光罩之中,左衝右突,卻是衝不出去!
娑婆天世界主哈哈大笑:“我這數億年修煉得來的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豈是你一時半刻所能衝得出去的?那豈不是笑話!”
話音未落,那光罩登時金光四射,果然是一個大輪子,正是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
托鉢僧一時衝不出去,不由得怒罵:“你他嗎的也是一個世界主了,卻是如此無理!我兒子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麼狠毒?”
娑婆子哈哈大笑:“你兒子怎麼得罪我了?這個你還沒有資格過問!”
托鉢僧怒道:“我沒資格過問?等我打破你這破輪子,老衲我抓你娑婆天聖道高手當仙菜,開大筵!”
“哈哈!玄道不死,聖道不滅!你居然妄想抓聖道高手當仙菜?”
托鉢僧怒極大笑:“哈哈哈哈!老衲我一路趕來,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讓兩個玄道偷襲我,結果被老衲當仙菜給滅了!
又不知哪個不長眼的,讓一十八個聖道高手,結成金剛羅漢大陣來對付我,嘿嘿,老衲我也不客氣,直接開大筵,吃了一十八道仙菜!”
娑婆天世界主怒道:“你少要大話噴人!你究竟有何德何能,一個新晉小聖元,也能抓聖道高手吃仙菜,還開大筵?我呸!”
說話之際,娑婆天世界主心意動處,催動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絞殺托鉢僧;托鉢僧心中一動——你這輪子能逆轉,我豈沒有輪子跟你反向轉動?
當時托鉢僧催動命運衍時輪,逆向轉動,嘿,效果竟是出乎意料地好!內外兩輪,各轉各的,一攻擊一防禦,一絞殺一反絞,竟然相差不大,幾乎對衝持平了!
雖然命運衍時輪處於劣勢,但是明白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照這樣對抗下去,若是托鉢僧再出什麼妙招,也許分分鐘內就能衝得出去!
當此兩輪相爭,幾近持衡之際,托鉢僧心意一動,那白秀現出身來。
托鉢僧一邊催動命運衍時輪對抗娑婆天世界主,一邊向白秀道:“白秀,現在情況緊急,你就在這裡,向你師父請罪吧!”
白秀聞言,望着萬佛煉魔塔,含淚跪倒,厲聲大叫:“師父,請恕徒弟不肖!徒弟誤信爍珠娘之言,如今已後悔不來!
徒弟發誓,我一定要殺了她兒子周碩豬,出這口惡氣!將來徒弟修爲夠了,更要親手剁了爍珠娘,然後到山門前自殺謝罪!”
萬佛煉魔塔裡,劉小棒兒聲音悽慘地傳來:“罷了,白秀,你是爲師我的好徒弟;你一時結交非人,誤信人言,爲師哪能就治你個死罪?何況我本來就跟他延平和尚有仇在先呢?
你好生跟着我阿爸,好好修煉,將來光大我世尊門,那才叫知錯改錯,那才叫對得起師父我。”
托鉢僧旁邊聽得明白,應當是自己沒有來得及跟白秀把話說完,白秀理解錯了,不過,此時托鉢僧也不想給白秀解釋,只說道:
“周碩豬早就身死道消了。至於爍珠娘,也不用你去殺,她如今也只剩下殘魂罷了。”
小棒兒卻是向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裡面的托鉢僧喊道:“阿爸,我受不了這個折磨,我要自 爆,重新投胎轉世去!”
托鉢僧急痛攻心地厲聲道:“你要挺住!阿爸我一定會衝出去救你的!”
白秀一時間汗水加淚水齊下:“師父,您老人家要是去投胎轉世,徒弟我願意陪您一起,生生世世做您的弟子!”
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外面,娑婆天世界主微微冷笑。
三元寺裡,諸僧靜默,那廣元子、鎮元子和泰元子盤坐半空,圍着萬佛煉魔塔,身上漸漸積塵。
娑婆天世界主則是高踞雲端,臉上是一副亙古不變的微笑,身上也是漸漸積塵!
萬佛煉魔塔裡,已經沒有了劉小棒兒痛呼慘號的聲音,但那金光功德願力法 輪裡,托鉢僧催動命運衍時輪在瘋狂地轉動!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時間在流逝……
卻說那九陣星域第八層星域裡,李詩劍將托鉢僧送回來的避水珠看了又看,最終是廢然長嘆,將珠子放在茅舍中堂明間桌子上,提筆寫道:小翠,小翠,你既不願留下,我要這避水珠,還有什麼意義麼!
李詩劍寫完擲筆,諸多往事涌上心頭,一時間,覺得自己似乎對不起翠姑,又似乎對不起小妹,恍惚間,暗自念道:什麼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什麼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生又如何?死又如何?無盡生死無盡癡情,也不過是無盡空空罷了!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當時李詩劍一時間心如死灰,只覺得自己在無盡的虛空中飄搖!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如似魂飛萬里,如是心越諸天,如是經歷了萬年歲月,如是修煉了千劫萬紀!
這不是別的修煉,這是心路歷程,一顆心,如同經歷了一回回歡笑,一回回痛苦!不知有多少回,一顆心相思成灰,又不知有多少回,一顆心死中復生。
化灰之時,竟是一種寂滅,復生之時,分明是浴火而舞!
不知過了多久,李詩劍回過神來,只在那一剎那間,李詩劍心頭大悟,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然而,笑竟無聲,分明只傳響在自己的心裡!
李詩劍搖搖頭,環顧四壁,欲待將所題字畫盡數毀去,卻又一聲嘆息,大踏步地出了茅舍,轉過假山,跨過小橋,一路穿花越徑,出了洞府,竟是不懼那重氘海水萬鈞壓力,輕鬆上浮,一躍出了海面!
李詩劍纔出了海面,就見一人迎面撲來,口中喝道:“你是哪裡冒出來的?莫非要爭奪老夫的天海星麼?”
李詩劍哈哈大笑,身上氣息驟然發出,頓時天劫雷電轟鳴而下!
但見玄道天劫,自二階至九階,外加一個聖道初階天劫!
那人大吃一驚,轉身待走,李詩劍喝道:“哪裡走?李某正要拿你來練手,學學明塵道友挾天劫以懾強敵的法子呢,你走了,誰陪我練來?”
那人更是吃驚,逃得更快!
李詩劍瞬移而動,竟是比對方快上兩息!
那人才逃不多遠,就見李詩劍迎頭擋住了自己!
那人驚駭已極,李詩劍卻是一擡手,雷電霹靂劍、詩劍訣、命運衍時輪,九宮步身法全都使出,直往那人身上招呼!
那人哪裡經得起這麼多神通的同時攻擊?一邊叫饒命,一邊驚呼曰聖元是不死不滅的,你不能殺我!
哪知李詩劍瘋瘋癲癲地,頗有些瘋魔模樣攻得更狠,打得更兇!眼看身爲聖元,也將老命不保嘍,那人哭求道: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不跟你爭奪這天海星也就是了!”
李詩劍腦袋中一線靈光閃過,似乎想起了什麼,轉眼卻又似乎忘記了,攻勢只停得一停,便是狂風再起,暴雨再生!
李詩劍左攻一劍,右攻一劍,如瘋似魔,如癡似癲!
眼看那人就要完蛋了,突然一道鏡如真身攻到李詩劍身前,擋住李詩劍,救下那人!
李詩劍並不理是誰救了那人,將詩劍訣使得如瘋似癲,欲癡欲狂!
這一套劍招,落入那來人眼裡,來人忍不住讚歎:“好劍招,有意境!難得能將意境攻擊發揮到這種水平!”
那來人讚歎之際,將那被李詩劍打得大哭求饒的傢伙是擡手提起,一把扔出,卻是到了另一顆星球上!
只聽來人喝道:“万俟遠,你去做那洪金星小聖元去吧,這天海星聖元,就讓給李道友得了!”
李詩劍當時吃驚,停止了攻擊,喝道:“你怎麼知道我姓李?”
“哈哈哈哈,我不但知道你姓李,還知道你叫做李詩劍!你的道友托鉢僧,跟我交情不錯,他兒子劉小棒兒,是我的弟子,我乃天陣子是也!”
李詩劍也曾聽托鉢僧說過天陣子這個名字,此時也想起來了,但是卻不知道天陣子如今便是九陣星域的世界主,只知道眼前的天陣子,修爲境界分明已入聖道!
李詩劍有些迷惑,天陣子道:“你的翠姑師妹也在我九陣星域,你見見不?還有,你趕走了万俟遠,這天海星就是你的了,你做天海星聖元,如何?”
李詩劍聽得更有些迷糊:“你說什麼對什麼呀?天海星聖元是做什麼的?”
天陣子耐心道:“我九陣星域,新生的第一位聖元,差一點兒被你給廢了!不過,你若願意,你就是天海星之星主!做了天海星星主,也就是天海星聖元了!
有了你這個天海星聖元,加上萬俟遠,再加上本星主,我們九陣星域就有了三位聖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