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六方五國各交兵,遍地烽煙滅人煙。
更無桃源可避秦,空有林泉難修仙。
大浪裹挾皆戰士,魚龍混雜俱招賢。
張猛宋義來投奔,詩劍詩君笑開顏。
杜懷彪大勝仲而要,奪了老虎口,又收了五萬降兵,自然是心情振奮,就要着手攻打大刀閣。
大刀閣地勢,形如大刀,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要地,爲此,杜懷彪苦思破敵奪關之計。
那邊仲而要敗報送達竈王山前線仲方英手裡,仲方英怒氣勃然發作:
“這邊杜龍杜虎擋住本相國,那邊杜懷彪又奪了我老虎口要隘!可恨!
來人哪,給本相傳令寧誠將軍,令他兵出天寧關,攻打清流關!我軍三路攻擊,不信他杜懷彪還能撐得住!”
仲方英本是文官,憑官場運作爬上柱公之位的,論官場爭鬥,的確是有一手的,但到了軍事相爭方面,就不是行家裡手了。
仲方英三路進攻之計本也沒錯,可是,這三路,都被杜懷彪料着了,杜懷彪也早有準備。自然地,雙方戰事膠着,仲方英短期內打不下,又擔心南平國大西國來犯,就有了一種焦頭爛額的感覺。
就有仲方英所拉攏的謀士獻計道:“主公,我們可以留下部分人馬在此地佯攻,主公卻領大軍,繞道北原州,先佔鳳凰坡,再奪黑水關,攻打大豐州,抄他杜懷彪的後路。”
正說話之際,有探馬來報,聽說竈王山西有一條小路,可以偷過此山,轉到山後就是大豐州。
於是仲方英當即選了大將江東文、江東武兄弟二人,領五萬忠州皇家禁衛軍,留在此地攻擊,並要求他兄弟尋機走竈王山西面小路,繞道竈王山後攻擊。
仲方英自己,則從謀士之言,領十萬皇家禁衛軍,繞道北原州,來占鳳凰坡。
仲方英大軍剛剛到達北原州,就聽探馬報告說杜懷彪早已增兵防守黑水關,並且奪了鳳凰坡,武思思戰死。
仲方英聽了,不由得大怒!
恰恰此時有兩道惡訊傳來!
先一個是,仲方英派出的使者,被滯留在順義州,今天自順義州回來,報稱李詩劍不從朝廷任命,要自立汗國。
仲方英聽了,便添怒氣,心火上漲;
不料又一個消息是,自己留在竈王山的部隊,江東武領兵一萬,從那小路偷過竈王山時,那杜龍杜虎早有防備,結果江東武並那一萬人馬是片甲無歸!如今杜龍杜虎反攻,江東文請求援軍。
仲方英怒氣更甚,正要怒聲喝罵,卻是一時間,怒氣填堵,就覺得胸口疼痛,甚是厲害;再接着就天旋地轉,倒地不起!
這世上凡人,任你武功多高,文采多美,你可以勝過張三勝過李四,甚至可以勝過所有人,但總有一人你勝不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閻王老子。
仲方英本已是年高之人,這行軍打仗又不同於官場爭鬥,於是乎,在北原州赤松縣境內,被這一連三道惡訊氣倒。
當時病重,仲方英來不及多做安排,就熄火了。按照隨軍太醫的話來講,叫做因怒猝死,死於心梗之症。
仲方英猝死,北庭軍如倒了大樹的猢猻——
江東文投降了杜龍杜虎;
中軍大將皇甫俊友乘機奪權,據天同府、靖州、兩京關、天寧府和天寧關,殺了小汗皇武獻,自立大通汗國,號大通汗皇;
仲方英之子仲而要於是遷老巢到定邊州以避杜懷彪鋒芒;
其餘青州、大湖州不知所歸,其州府長官名義上歸附大通汗國,實則各自爲政。
那仲方英部將寧誠與冉雄聽說仲方英身死,皇甫俊友反叛並自立大通汗國,進退失據之際,於是就棄了大軍,悄悄離開前線,潛入定邊州,來投仲而要。
杜懷彪乘機奪了小湖州,加上平林州、大小豐州共四州之地,立國曰大度汗國,自號大度汗皇。
這個時間,是大同汗國小汗皇武獻開新二年九月間的事情。這在南平汗國,是南平汗皇劉小棒兒繼平元年。
仲方英身死,仲而要退守北八州剩下的六州,得賴興、寧誠、冉雄、仲大年等人勸進,也自立汗國,國號大衆,封賴興爲護國軍師,寧誠爲全國兵馬大元帥,冉雄爲左都督,仲大年爲右都督。
寧誠於是領仲氏大衆汗國十萬大軍,東出北寧州,據潘古峪,與杜氏交鋒。
而其餘各方,都將目光向忠州看了過來。於是大西國東進,與大通國在靖州、金門州、天同府交界一帶拼殺;南平國則是攻下金山州後,出金山州向北,在青州與大通國交戰。
此時之東八州,楊清才吞併了張友三部,張友三孤身逃亡,投降了李詩劍。
李詩劍依厲文山之意,立國曰“太平汗國”,自號爲“太平汗皇”。李詩劍道:“我國新立,世界遠未太平,儕輩當努力,爲世界重開太平,故而我意定年號爲‘開平’。”
至此,託鉢村夫在本書中以後凡交待時間,便自開平元年始。
卻說開平元年十月,到處烽煙滅人煙。
戰火燒到青州。青州境內,有一縣名叫天遠縣,天遠縣有一條河叫做天遠河。天遠河邊人家,有一戶姓宋,主人叫做宋義。
宋義本是天下武考第四,與那紫金錘張猛關係交好。兩個人雖不是同縣中人,卻都飲同一條天遠河水,同在一條天遠河上打漁。
自武考大比之後,二人就深相結納。後來,張猛又引同縣一人相交,這人叫做徐文虎,文才驚豔武藝超羣;並無家室,十分瀟灑;本是芒山縣大芒山上的獵戶出身。
三個情意相通,就結拜爲義兄弟。宋義三十八歲,最大,徐文虎三十五歲,居中,張猛年紀最小,二十八歲。
兄弟三個常常是泛舟天遠河,遊歷大芒山,有時談古論今,有時舞槍弄棒,倒也逍遙自在。
那徐文虎本是厲文山弟子,常與宋義、張猛說些天下大勢。戰火燒到青州,便將他兄弟們的田園優遊生活打斷。
宋義向兩位義弟說道:“二位兄弟,如今天下大亂,我們這家鄉難保平安了。大丈夫當及時建功立業,不如我們共投明主,如何?”
張猛道:“大哥,我同意。”
徐文虎道:“大哥之見甚是。只是要說明主,莫如那太平汗皇李詩劍,不如我們都投奔他去。”
宋義道:“二弟你怎麼知道那李詩劍是個明主?”
徐文虎道:“不瞞大哥和三弟,我本是京都大儒厲文山他老人家的弟子。我出師後,老師新收弟子有李詩劍兄弟二人,據說老師十分看好他兄弟兩個。
現在老師避居北海大都山,前日還有信來,令我投奔李師弟。我師兄柳無名也着人送信,邀請我出山輔助李詩劍呢。”
宋義、張猛兩個聽了,都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都投奔太平軍去。”
於是三人各自回家,將家業田產收拾一番,都折做金銀細軟,就備了馬車,三家老少一十八口人,都往平安州來。
這一路,須經過大湖州,就進入了平安州。那大湖州守將景須陀,名義上將大湖州歸於大通汗國,實際上也等於是個獨立王國。
景須陀似乎知道自己不能長久保有大湖州,因此也是倒行逆施,貪婪無道,在大湖州境內,搜刮得也是天高三尺。
這宋義、徐文虎、張猛三家,三輛大車經過大湖州各地,都沒有事,眼看着離平安州地界不遠了,反而生出了事端。
原來,這大湖州各縣,對於進出本縣境內的人員,都要收安全檢查過境費,名曰“保安費”。
這三家一路行經處共有小原縣、巨山縣、大湖州城、湖濱縣,最後一處縣城,卻是鄰接平安州的牛角縣。
前面數處,都是入境收費,出境不收費。偏偏這牛角縣守將,是景須陀的妻弟,仗着姐夫的勢,是進出都收費。
他三家一路行來,受了許多勒索,交了許多過境費——本來都不過是漁戶獵戶,能有多少錢財?如今是連盤纏都不太充足了。
張猛就向兩位兄長商量道:
“大哥二哥,我們這一路,交了這許多冤枉錢,現在所剩無幾,盤纏也不充足了,到那平安州城裡,還得幾天的路程。這出境費,前面多處都沒有收,而且又高得離譜,我們是交呢還是不交?”
宋義沉吟,徐文虎道:“依我看,不交也罷!這出境費,竟比入境費高出三倍,簡直是喝血嘛!況且這裡離平安州不遠,大不了,我們幹他一傢伙,衝過去也就是了。”
於是三兄弟一合計,決定不交。於是宋義押住三車後頭,張猛守住三車中間,徐文虎打頭,來到關卡處,那守將喝道:
“停下!你們的車輛都要檢查!”
徐文虎道:“這位將爺,不知您要檢查我們什麼?”
那守關卡武將道:“前面乃是反賊李詩劍所佔據的平安州,本將爺怕你們偷運軍資,資助賊人!”
徐文虎聽了,就哈哈笑道:“將爺你收三倍於入境費的出境費,這做法比賊人也強不到哪裡去呀!”
那守將聽了,登時大怒,抽出大刀,向華文虎當頭就砍!
徐文虎見了,後退一步,輕輕閃過,大喝一聲:“難道你想殺人嗎?”
守將獰笑:“就是要殺你,你又能怎麼着?”說話之際,揮刀又砍。
徐文虎見了,抽出寶劍,迎上守將,只一劍,就刺死守將。
登時守哨卡的軍士大譁,宋義張猛二人一個從車上抽出大槍,一個取出雙錘,與徐文虎一起,三兄弟保着三家車輛趁機衝過關卡。
三家車輛衝過哨卡,然而此時仍是這牛角縣境內。三車走不多遠,就聽身後吶喊,原來是那景須陀妻弟派一員裨將率領人馬來追擊。
三兄弟轉身看了,宋義、張猛就向徐文虎說道:“老二,你保着三家老小先走一步,我們倆擋住追兵。”
原來三兄弟之中,徐文虎武藝最弱,所以宋義張猛讓他保着三家老小先走一步。
徐文虎既保着三家老小前行,宋義張猛商量道:“看他追兵,竟然都是騎兵,我們可得先奪了馬匹來騎,不然,打下去就太吃虧了!”
兩兄弟有心攔住追兵,於是反而往前迎去,衝入敵陣之中,一轉眼,都奪了馬匹,躍上了戰馬。
這兄弟兩個得了戰馬,當即就如虎添翼。他兩個,是武考大比的天下第二與第四,這區區三百追兵哪裡能經得起他們的折騰?不多時,就被殺倒過半。
殘兵一看,不得了啊,這兩個是大殺星啊,兄弟們,趕緊跑吧,我們的頭兒都熄了火啦!
於是乎,呼啦一下子,殘兵都逃了。宋義張猛也不追趕,爲徐文虎牽了一匹馬,就來追趕三家老小。
不多時趕上,三兄弟說着剛纔的戰鬥,笑語盈盈往前趕路。看看將出這牛角縣境了,徐文虎笑指前面說道:“過了前面的兩界溝,就是平安州霍山縣了!”
——一語未必,就聽得戰鼓聲響;三兄弟擡頭一看,前面一軍擺開,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