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緩事能圓,亢龍必悔,豈可任意施爲。鑄成差錯,枉恨鎖雙眉。應改原憑自性,細節處,留意些微。人間事,有拘有礙,無違便無非。
思惟,多少次,空空蕩蕩,葉落花飛。盡春去秋來,歲月彈揮。雨灑寒郊夜冷,風過急,燈暗柴扉。幽窗下,敲棋無語,傾盡玉螺懷。
——俗話說,一步錯,便步步錯,閒詞《滿庭芳》,略略感慨。
接上章:莫大千邀請了帝國神京的陣師高人莫憶,聲稱發現一處古陣,十分厲害。
那莫憶一聽說有罕見的上古奇陣,當時便是心癢難耐,表示要儘快趕來。
於是莫大千向郁離子與柳老酒說道:“老祖宗四天時間便可以趕到這裡,我也就在這裡等他吧。”
郁離子聽了,心中暗道:我本爲交好這位莫神將而來,他既然要在這邊呆上幾天不走,那麼老夫我也不能走。必然要留在這邊陪他爲好。
也罷了,我那鬱離城失盜之事,暫且交給心鏡去處理,我也趁便再結交結交陣師莫憶大人。
想到這裡,郁離子邀請道:“將軍不如就留在我們大賽場之邊,每天看看賽事,順便指點指點我們,也是我求之不得的美事!”
莫大千道:“鬱離長老客氣了!我倒是真想留在這邊,不過,明宗高人衆多,我只有學習的份兒,哪裡敢談什麼指點!哈哈哈哈。”
柳老酒道:“將軍在這邊,所須酒水,我們老酒山莊全程供應!”
莫大千笑道:“好說,好說!多謝柳莊主!”
柳老酒客套了一句——此時三個傢伙是有說有笑,出了沙河泉,來到了大賽場。早有心鏡上人得報,迎接了出來。
心鏡上人先禮敬師父郁離子,這才向莫大千和柳老酒兩個施禮。郁離子見了,心中高興,嘴上卻是說道:“徒兒,你當先敬外客,怎麼先禮敬起我來了?
——爲師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帝國之帝都神京來的莫將軍,他旁邊這位是老酒山莊的柳莊主。”
心鏡上人其實先前已經得了郁離子的交待,早已認得了莫大千和柳老酒,但他仍然說道:
“師父教育得是,徒兒記下了。”說罷,心鏡上人又給莫大千和柳老酒重新施禮。莫大千與柳老酒兩個自是說了一番客套話,一行人這才都是入了大賽場。
心鏡上人早已安排好了貴賓房間,衆人進了房間,不多時,擺開酒席,邊飲邊聊起來了。
大賽場這貴賓房間,不但雅緻,而且視線開敞,能將諸擂臺上的比賽盡收眼底。
當時莫大千與柳老酒坐上首客位尊席,郁離子與心鏡上人作陪。柳老酒恭維道:
“鬱離長老好福氣,收了個好徒弟。我在老酒山莊那邊,早已聽說萬坊城北門這邊開設了一個大賽場,更聽說心鏡上人將這大賽場搞得有聲有色呢!”
郁離子聽了,含笑道:“不錯,我這徒兒的確是不錯,是個好人材。”
心鏡上人卻道:“柳老莊主過獎了。師父,您怎麼也跟着柳莊主誇讚起徒兒來了?目前我們這大賽場,雖然有聲有色,但還不算是紅紅火火,每天只往裡面賠道器和靈石,還沒見什麼收穫呢。”
莫大千聽了,就說道:“神京之中,倒也有這麼樣的擂臺,不過,他們是借擂臺賽掙靈石的——我也只是聽聞,倒也不曾留心他們是怎樣賺的。”
心鏡上人聽了,有心諞自己的本事——這傢伙雖是數百年的修爲,數百年的歲數,卻是有心在郁離子和莫大千柳老酒面前邀寵。
當時心鏡上人道:“師父,徒兒我已有了對策了,全在這裡,請師父過目。”
說着,心鏡上人取出一枚玉簡,恭恭敬敬地雙手呈送,遞給了郁離子。郁離子接過,神識一掃,大爲興奮,說道:“好!就依你設想的這麼去做。”
心鏡上人聽了,心中自是得意,嘴裡卻道:“謝謝師父支持!”
郁離子卻又說道:“心鏡,爲師要你去鬱離城那邊處理一下倉庫被盜之事。這邊先由爲師我坐鎮數日。”
心鏡上人道了一聲“是!”郁離子又道:“你在宴後再去吧。”
心鏡上人對此自無異議。衆人正飲之際,就見那天榜擂臺上,一道身影被人擊飛。擂臺下面,一時喝彩之聲不絕。
莫大千道:“那邊擂臺上的是什麼人?靈道四階的修爲,竟然能如此輕易地戰勝同爲靈道四階的對手?”
心鏡上人聽了,說道:“師父,莫將軍,那邊擂臺上的是守擂擂主酒狂浪子。”
莫大千連連點頭,誇讚道:“這個酒狂浪子,看來不簡單哪。”
郁離子聽了,笑問道:“將軍,這酒狂浪子怎麼不簡單了?”
莫大千道:“此人滿臉傷疤,看上去神色猙獰,他出手如狂,頗有越級挑戰的實力哪。”
郁離子聽了,笑道:“心鏡,這酒狂浪子守擂臺有多久了?”
心鏡上人道:“回師父話,這酒狂浪子自第一次打擂成爲擂主,到現在是一場未敗,被稱爲常勝擂主,徒兒我下一步打算推出以押他勝負爲主的賭票,看看能不能大賺一筆呢。”
莫大千道:“噢?什麼賭票?”
心鏡上人就將自己設想的“賭票”是什麼樣子的,以及如何運用來賺靈石,都向莫大千說了一遍——這也正是心鏡呈給郁離子的玉簡裡的內容。
莫大千聽了,哈哈大笑,說道:“心鏡上人這想法倒是好得很,只是,叫什麼‘賭票’,這名字太難聽了。無非是大家賭上一賭,博個彩頭兒,依我說,不如叫做‘彩票’得了!”
郁離子聽了,當即鼓掌說道:“好!到底是莫將軍,這名字改換,只一字不同,境界高下可是天壤之別呀!”
莫大千當然是爲自己這神來之筆的創意自我得意,聽了郁離子的讚美,哈哈大笑不已,說道:“鬱離長老過獎了!這彩票開賣後,本將軍可是要先買第一注,樂呵樂呵一下子的。”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出現了一種新型的,似乎比較文明的賭博形式,叫做博彩。這一形式,讓這大賽場賺了個盆滿鉢滿,這裡先行交待過去。
話說當時,莫大千、郁離子、柳老酒與心鏡上人四個正談得高興,有大賽場之管理人員,心鏡上人的弟子,即是胡拉格斯,匆匆趕來向心鏡上人報告。
心鏡上人道:“徒兒,你師祖也在,你進來參拜吧。”
胡拉格斯聽了,這纔敢進了貴賓間,先行向郁離子叩首,然後才按着郁離子的指點,向莫大千施了禮,又向柳老酒施了禮。
胡拉格斯最後要向心鏡上人施禮,心鏡道:“免了,你說說是什麼事?”
胡拉格斯報告道:“師父,徒兒覺得,這酒狂浪子雖然是守擂時難免有失手之時,然而,被他打傷的對手,卻都是我們明宗的弟子。”
心鏡上人聽了,不由得說道:“徒兒,你是怎麼發現的?”
胡拉格斯道:“弟子奉命主管監察,與手下幾個連續觀察了這酒狂浪子近一個月來,發現他失手打傷的對手,卻是以我們明宗弟子居多,而其他大小門派的人,卻是不多——”
剛剛說到這裡,諸人就見地榜擂臺那邊一陣子混亂!
郁離子與心鏡上人等人都是吃驚,正要出了這貴賓室趕去處理亂子,卻聽得一陣大笑傳響在整個兒的大賽場上:
“哈哈哈哈!鬱離老兒,心鏡小鬼,謝謝你們幫老夫挑選了這麼一個優秀弟子!老夫帶了弟子就此別過,打擾!打擾!哈哈哈哈!”
——原來是那地榜擂臺上,一個真道四階的擂主,守擂成功,還沒來得及領取獎品,就被一個高手看中,搶了去做弟子了。
心鏡上人聽了這滿場飄蕩的“哈哈哈哈”的笑聲餘音,心中雖有怒意,臉上卻沒什麼表現,只向他師父問道:
“師父,這位前輩是誰?”
郁離子道:“這傢伙,就是在這北門山第三十六峰上隱居修煉的大龍紋手項石三。”
莫大千與柳老酒卻都是問道:“莫非這個大龍紋手項石三跟鬱離長老有仇,特來找碴生岔子?”
郁離子道:“沒有沒有。我估計,他這是偷偷觀看,看中了那個擂主,就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先行搶了去弟子的吧。”
說到這裡,郁離子與心鏡上人都是短促地“啊”了一聲。郁離子看向心鏡,問道:“心鏡,你想到了什麼?”
心鏡上人道:“師父,徒兒想到了,我們明宗正好也可以藉此機會,挑選優秀人材加入本宗哪!”
郁離子哈哈大笑,說道:“好!心鏡,你竟是跟爲師想到一起去了!”
當時莫大千與柳老酒都讚道:“鬱離長老師徒兩個都是妙人,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哪!”
這裡且容託鉢村夫贅述幾句:
——先不說這邊郁離子與心鏡上人想到一塊兒去了,且說大賽場中,聽到了那大龍紋手項石三的話,不知有多少人的心思一下子就活躍起來了:
哎喲!這年輕後輩要是在這大賽場擂臺上守擂成功,那不就是有機會被高人收入門牆了嗎?
——大賽場這邊,胡拉格斯早已趕去和擂官人等處理了這場亂子。不過這真道擂主被高人搶去做弟子的消息,卻就如長了翅膀一樣,不出一時三刻,就傳到了四面八方。
修仙者用聯通符來交流,即時性自是極強。這件事情,不但沒有什麼不良影響,反而促進了大賽場的進一步發展。明宗有郁離子和心鏡上人在,更是不失時機地打出了藉機挑選人材的廣告。
於是乎,大賽場憑着彩票和選拔這兩項,立即十二分地紅火起來了。
贅述既畢,還歸正題。當時胡拉格斯趕去處理混亂情況,這邊郁離子向心鏡上人道:“心鏡,胡拉格斯所說的那酒狂浪子,看來你也要注意觀察他纔是。”
心鏡上人道了一聲“是!”
莫大千卻於此時插進來說道:“依我看,這酒狂浪子,作爲一個靈道四階的修仙之人,他那滿臉傷疤,要麼是被別人害的,要麼就是自己弄的……,無論是哪種情形,這種人都難免會有些暴戾啊。”
心鏡上人聽了,本不以爲然,卻又是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我於數月前初來到這邊時,本是奉師命來調查那可能還活着的明慧,卻是剛到不久,就聽說有人在這邊見到了高家餘孽高福俊,我只說高福俊極有可能跟那托鉢僧明塵等人在一起,可是現如今,不見他們的影子,這酒狂浪子會不會就是那高福俊呢?
想到這裡,心鏡上人又不免搖頭自笑起來:
高福俊用的是高家的家族功夫,老夫豈能認不出?這酒狂浪子,用的卻是什麼霸王槍,這等功法,我都沒有見過,若是高家人,那自是用高家的家傳本事哪。
心鏡上人心中如此思索,臉上卻無甚表現。
——不說莫大千、柳老酒兩位客人與主人郁離子師徒飲酒,卻說沙河泉大陣底下,那陣法秘室之中,厲文山、翠姑和小棒兒夫婦四個本都在閉關,卻是陸三丫先自結束了修煉。
陸三丫一個人,有些耐不住獨處,就往上面的房間裡來,想要到大陣外面去玩玩。
此時的陸三丫,同樣也不知道外面已經成了明宗大賽場的地盤了。當時陸三丫到了上面的房間一看,喲,阿父托鉢僧不在。陸三丫料想阿父托鉢僧必是出去了,自然就更想出去玩玩看看了。
陸三丫剛剛出了大陣,就被那心鏡所安排的潛伏監視者們發現了。這些個監視者們,心中自是大爲奇怪:
明明眼前是一片平地,卻不知怎麼回事,只是眼前一花,地面一晃,就出現了一個美女呢?難道這片土地裡生長美女嗎?
這些監視者早已得了心鏡上人和胡拉格斯的交待:潛伏在此,只管監視,要監視那徐文虎和李詩劍,一旦發現他們的行蹤,要立即上報;此外,還有一個重點監視的對象,那就是一個女子。
本來,心鏡上人與胡拉格斯命令這些監視者們重點監視的那個女子是叫做明慧的——也即是翠姑,然而,心鏡上人與胡拉格斯以神識成像法給這些人留下了徐文虎和李詩劍的畫像,卻沒有給他們關於翠姑的畫像,以致此時這些監視者,都以爲這就是明慧了!
當時就有人將陸三丫的模樣,以神識成像法作成畫像,給胡拉格斯發了過去。
胡拉格斯剛剛處理好大賽場地榜擂臺那邊的混亂,剛剛回來向心鏡上人報告,他師徒兩個,就同時收到了監視者發送來的訊息。
胡拉格斯道:“師父,您瞧,這人就是那叫明慧的麼?”
心鏡上人卻跟蹤過托鉢僧等人,自然是認得陸三丫。當時心鏡上人就說道:“這人也是托鉢僧一夥兒的,叫做陸三丫,不是翠姑。”
說到這裡,心鏡上人將手下監視者們送來的陸三丫的畫像呈給郁離子看,說道:“師父,這人是托鉢僧一夥兒的——看來,托鉢僧他們果然都沒死!”
郁離子曾經帶人在小寒山攔截托鉢僧,托鉢僧後來巧勝郁離子時,郁離子與厲文山、翠姑、小棒兒夫婦也都是照過了面的,雖然不知此人叫什麼,卻也清楚這被畫像之人,果是托鉢僧一夥兒的。
當時郁離子就問道:“心鏡,你剛纔說她叫什麼?”
心鏡道:“師父,這人叫陸三丫。”
郁離子道:“你帶人去活捉了她,哼,捉了之後,老夫不怕那托鉢僧不露面!”
心鏡上人道一聲“是”,轉身欲走,就待前去捉拿陸三丫,莫大千卻是問了一句:“鬱離長老,你讓心鏡上人去捉拿這個人,就能引出那托鉢僧麼?”
心鏡上人聽得莫大千點到了自己的名字,當即轉過身來,向莫大千施了一禮,還未開口說話,他師父郁離子卻是又向莫大千和柳老酒說道:
“莫將軍,柳莊主,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了,偷盜老酒山莊的,和偷盜我們明宗的,乃是一個人,這人就是那托鉢僧明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