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它哀嚎了聲,用頭輕輕摩擦我的肩膀,在示好。
它孤獨,被關鎖在這個無天日的黑洞。到底是誰把它關在這裡的?
心中的感觸久久不能平復,呆呆愣在原地,任由它用頭上的那兩隻角友好的摩擦我的肩膀、手臂。
“你放心,我會救你出去的,可是你要等我。”久久,終究開口,向它保證道,雖然我知道這個誓言多麼的可笑。
時間不早,我打算要離開此地,同時也在向它告別:“我要走了,下次再來看你,你放心,我會找個時機跟秦駱郡主提這事,她說不定會幫助你的,可是你要好好聽話,知道了嗎?”手摸了摸它的頭上的那兩隻角,它們應該是尖利的,但是卻分毫傷害不到我。它們雖然尖利,然後卻也隨着主人變化而慢慢溫和,輕軟。
它是一隻擁有情感的動物。
它的嗚聲應該是不捨得,不過我也就不便多加逗留,此時此刻回去纔是正解。
在黑夜當中摸索着,一路深深淺淺,隨着腦海中尤記得的路線,終於到達那鐵門處。鐵門已關閉,,似乎是受什麼操縱般,在我剛接近它時,便又自動緩緩開啓。
來不及驚訝,我快步踏出,輕手輕腳往殿門而去。
身後,時不時傳來它低聲哀嚎聲。
宮殿正如我心中所期盼的那般,依舊沒有人影,原本還擔心會不會碰到彐靳、應貞將軍,結果是一路暢然,心裡好不雀躍。
夜已進深,宮殿外升起霧。煙波淡渺的宮殿,那如火如荼的水仙花擁在四周。而那怒放的水仙花朵,宛如是蘸上玫紅的墨汁,在這銀白的景緻上,洋洋灑灑的潑了一圈。水仙花居然也有紅色花瓣,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薄霧嫋嫋,花香猶盛。
越走越遠,終究是離開了這個詭異但是卻如人間仙境般的南宮。
過了南宮,我熟悉的左走右拐,一路直奔郡主住的閣樓。
一路,安然而過。
郡主閣樓,和想像當差不多,郡主一如既往的沉睡,絲毫沒有發現我離開了這麼久。
我心裡很是歡喜,想着在接下來的這幾天,就有可能離開這曳王府,不免嘴角輕輕勾起笑意,輕輕靠着椅子,睡去…
這夜,我做了個奇妙的夢。
嗜奇,那隻恐怖的怪物是我的好朋友;彐曳,那個古怪的鬼魅男人是我的戀人,我們一起在遼闊無比的大草原奔馳。我們身下騎着的,腳步穩妥地奔馳、奔馳。
這不是個奇妙的夢嗎?和兩個同樣讓我非常厭惡的暴躁傢伙在一起,我從來沒有想過。
原本以爲事情會按照自己的意念而進行下去的,怎可知,第二天…
“滾!都給我滾!”
秦駱郡主手拿一隻細高的金屬杯子,當的咂在地上,細微的碎片霎時佈滿四周。
我一早出去洗漱,原想着郡主現在已經接受其她婢女的服侍,況且她還沒有醒來,就抖膽地走了。結果,這還沒進門口,便聽到咆哮的怒吼傳來…
“水仙,你可總算來了。”在門口守候的婢女見到我,顫抖着聲音輕呼。像見到救星般,那婢女往我身上投來了信心的目光。
我的心裡不禁打鼓,心想秦駱郡主已很少發火了,這是爲了何事?
眼瞅到旁邊的那名婢女,她被嚇得跪在地上,而那碎片渣子正好佈滿她身邊的地上,膝蓋一着地,瞬間有血色潺出羣擺。而那婢女卻是忍着劃傷之痛,低着頭跪地,口中急急說道:“求郡主恕罪,求郡主恕罪…”
婢女看似害怕到了極點,她邊哀求邊一頭磕地,像生怕郡主沒聽見般,頭磕得咚咚做響。
我碎步走上去,輕聲叫了聲:“郡主…”
怎麼了?
口中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秦駱郡主便用手一隻,稚嫩的嗓音烈聲嚇道:“你也跪地!快!”
搞不清楚狀況,我站在原定,無措的望向秦駱郡主。
她的表情好認真、好嚴厲,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秦駱郡主的暴躁,只在我剛接觸她的那會兒見到。
“聽見沒有?!你也跪下!”
秦駱郡主性情大變,用手隨手一掃,摸索到一個燭灰缸,在我還來不及回過神來之時,砸來。
“喔…”
悶哼一聲,那飛來的燭灰缸不偏不歪,正中我的額頭。鮮血,頓時順着眉心處流下來。我眨了眨眼,鮮血順着眉宇中間,再滑過臉蛋…
疼,生生的刺疼致使我緊緊咬住牙關。
忍了忍疼痛,我說話的語氣畢恭畢敬:“是,郡主。”
撲通---
雙膝一彎,跪在地。和那婢女一樣,我的膝蓋瞬間被鋒利的碎片扎進,轉瞬之間羣擺處已見絲絲血跡潺出來,染紅…
狠狠咬住牙關,疼,像是被人活活在身上割了一刀似的。
額眉,冷汗和鮮血混合在一塊。
“你,本郡主現在就要賜你死!罪名是不懂規矩!”稚嫩的嗓音尖銳的說道,一隻白嫩的手指着原因嘴中碎碎言言哀求的婢女。
“求求郡主,不要殺了我!郡主,女婢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女婢跪地,一直磕着頭,咚咚的響聲聽在人耳中都覺得格外刺耳和寒心。
“話太多,不懂規矩的女婢要了做什麼?!死!”
秦駱郡主聲嘶力竭的一喊,令我膽戰心驚,我微微低着的頭,不可遏止的戰抖。
“郡主,求求不要賜死奴婢,奴婢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多言了啊,求郡主開恩,求郡主開恩---”
那奴婢淚眼婆娑,聲音已經嘶啞。她的整具身體比我還顫抖的厲害,臉色發青。
“大膽!還敢狡辯!來人,拖下去割了這賤奴的舌!”
秦駱郡主大聲吆喝,那些早已聞聲趕來的等候在閣樓外的侍衛,霎時像個催命鬼差般各個身帶大刀,大步跨進們來。幾個侍衛分別抓着那婢女的胳膊,擡着就往門口外走。
“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身子如此弱小的女婢,拿能抵得過身強力壯的侍衛們?侍衛們自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女婢架着出去。
我圓目瞪大,不敢置信這是真的?!!
我從來沒有見過秦駱郡主這個模樣,以往她都是一副對什麼都無所謂,釋然而有乖巧的模樣。而現在,她極盡像個瘋子一樣,歇斯底里的嘶喊。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秦駱郡主這般兇殘?我不信,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姑娘只一夜間的功夫,便變成這般蠻狠不講理。
閣樓外的嘶啞呼救聲越來越遠,整個閣樓內也是膽戰心驚一片,此時此刻,不止我和屋內的女婢,連同在閣樓內候着的女婢們一起也被嚇得,紛紛趕到閣樓外,等候郡主接下來的吩咐。
她是經常這樣嗎?還是本性就如此殘萼,和她哥哥一樣?
所有的女婢跪成一片,各個壓縮着顆腦袋,臉色死灰。
“郡主,求您放過剛纔那名女婢。”
見着閣樓內狼藉一片,心裡也愈發緊張,我小心翼翼的說道。
“滾!都給我滾開!”
她的眼睛看不見,但是射過來的目光是那麼的令人膽寒。
“郡主,請您放過那名女婢。”
不止從哪裡來的勇氣,我再次懇請。只是,聲音明顯是顫抖的,已經沒有了底氣。
沉默了片刻,我不敢擡頭察言觀色,依舊低着腦袋,但是感覺得出氣氛不對勁。
‘碰---’
不想,我的再次執意,使她忽地拋出一個杯子,打在我身側,碎地一片。
轉瞬間,她才幽幽的說道:“你滾開。”
“郡主,請您三思。”
說罷,我的雙眼泛紅。是在找不着需要說的話,我也不清楚爲什麼轉瞬之間就變得這個樣子,只是,我的言語之間是出自內心的。身爲高高在上的主子,她的一句出氣的狠話也會瞬間要了別人的命。就比如剛纔的那名女婢,我不敢想象現在是不是被侍衛拿着刀子,活生生的割她的耳朵---
實在,殘忍至極。
“你,滾開!”
如預期一般,她斷然怒道。
“郡主,您就饒她一命吧!”
不耐其煩,再次請求。只因她還是個孩子,至少還存留着善心之意。
此刻我的頭也擡起,看向她,之間她的面色煞白,看着甚是陰森。
“呵呵...”她冷冷一笑:“要是你們都死了,對我也有好處,最好都在我面前死,這樣我還可以存留你們的鮮血。水仙,特別是你的鮮血,本郡主一直想看看它留下來是什麼樣子的,聞聞她的味道與別人有什麼不同?”
我嚇的擡視,見她深不見底的美眸裡盡是嘲諷,她的笑如此陰森。
“這樣,或許本郡主就會性情變得溫和。”
“是這樣嗎?”
我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我的表情從害怕,心驚,忽的轉化成一種倔強和嗤之以鼻。
“難道,秦駱郡主你就是一個脾性暴躁,冷血而殘暴的女子嗎?”
開口,一字一句的說道,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也不會慌了,恐懼了,身體也不會抖了。
我的腦子當中,是吶門口候着的,隱忍的哭聲得女婢;那被侍衛帶走,現在還不知道結果的女婢;還有所有的婢女們躬屈膝的趴在閣樓之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任何一個人,何嘗不在恐懼?她們和那被拖走的女婢還有我自己一樣,都怕死,可,爲什麼命運卻又不能自己主宰?
秦駱郡主聽到我的話,稚嫩的臉蛋閃過詫異,停頓一秒後,她撇了撇嘴:“水仙,你知道你剛纔在說什麼?”
“水仙說,秦駱郡主你,是一個脾性暴躁,冷血而殘暴的女子。”
我的目光直直注視着她,明知她看不見,但是她定能感受得到。我的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不需多加考慮的就說了出來。我早已把我的小命,拋之腦後。
難道,只因爲主子的脾性暴躁,所有的下人就活該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