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滄海君的威脅,橫江渾不在意,道:“龍女一脈不是邪魔外道,一舉一動皆有規矩。我能在今夜這番紅粉陣仗裡,勉強保持道心不潰,沒有心神失守。以龍女一脈的作風,又怎會強迫我做不想做的事。”
“哼!你倒是有些膽氣,也有些情義。”
滄海君將拂塵一甩,道:“至於這趙四,他若有什麼心願,我自有決斷。等他成婚之後,就是我龍女一脈的人,此事無需你這個外人來操心。”
橫江點點頭,施展出御獸法門,召集周圍那些因趙四被迷惑心智,而焦躁不安的天馬。橫江準備套好車駕,連夜上路。
這一片海域,橫江已不想多做逗留。他自身僅有仙門修士實力,全然鬥不過周圍這些純陽仙人境的龍女,更何況還有一個有着淵渟嶽峙般的氣勢,實力深不可測的滄海君在此。
滄海君之名,聽上去像是凡俗間受到皇帝此封的封君之爵,可橫江卻知曉,按照仙道世間的慣例,仙門中人自稱爲君,必是道君。若非道君修爲,怎麼配得上一個君字?
至於趙四之事,橫江亦只能盡人事,知天命罷了。
二人本萍水相逢,橫江力所能及,助趙四一助,已算仁至義盡。
宣明道場並不擅長御獸的法門,就連師門靈獸園裡養的獸類,也盡是些給御龍升抓到廚房裡,殺了做菜用的雞鴨豬羊。此等宣明山御獸法門,又怎在短時間內,完全駕馭周圍那些神駿異常的天馬?
天馬靈性十足,不停的踢踏着馬蹄,朝趙四嘶鳴着,繞着趙四走來走去,時不時用馬蹄去踢趙四。趙四無動於衷,天馬更是焦慮,竟對橫江施展的御獸法門,不理不睬,只把橫江念出的咒語,當做了耳邊風。
海中龍女見橫江法術低微,一個個哈哈大笑,胸峰波濤洶涌。
橫江對龍女的嘲笑無動於衷,神色依舊很是平靜,他乾脆放棄了御獸法門,直接走到天馬旁邊,抓起繮繩,施展出仙門巨力法訣,憑着一身蠻力,硬生生把周圍天馬,一匹一匹拖到了馬車旁邊。當橫江套好了車駕之後,任由他如何揮動馬鞭,天馬卻不肯拉車奔跑。
這一幕惹得周圍龍女笑得花枝亂顫,姑娘們一邊朝橫江指指點點,一邊交頭接耳,笑他是傻男人,笨驢,蠢貨……
龍女多情,卻也有一個身上裹了一層厚厚仙氣,將身段遮得嚴嚴實實,卻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柔情似水的看着橫江,對身邊姐妹說,這個傻乎乎的小修士,真有趣、真可愛,說她就喜歡這種憨憨的男人……
橫江無動於衷,只把周遭鶯鶯燕燕的聲音,當做耳邊風。
至於龍女們白皙細膩的肌膚,妙曼的身材,火爆的身段,橫江則視而不見,只連番變幻手中法訣去驅策天馬,卻功效甚微。至於藏在暗處的護法神將,則已收攏了九脈求魔劍陣的諸多玉劍,再化作一股股陰涼氣息,鑽進了橫江衣袖裡。
“小輩道心尚可。”
滄海君立身於馬車側前方,眼神深遠,審視着橫江,她見橫江如此淡定平靜,忽而心血來潮,微微一笑,將拂塵朝周圍輕輕甩了甩,嘴脣微張,已是一道諭令,吩咐了下去,“這小哥不擅長御獸之法,你們去助他一臂之力。”
“謹尊君上之令!”
龍女們應了一聲,私下裡小聲商討了幾句,便由先前那說喜歡憨憨男人的龍女,領着幾個姐妹,緩緩從幽暗的海水裡浮起了身軀,站在了冰原岸上,一步步朝橫江走來。她們雖光着腳丫,裸着身軀,可身上卻有絲絲縷縷仙氣纏繞着,也算不得全身赤條條。
可是,這等煙雲遮身,半遮半露欲蓋彌彰的景象,才最是勾人心魄……
橫江只看了看走來的龍女,趕緊低下頭去,不願意多看。他雖帶着衆妙之相眼罩,卻不能將整個面容,完全遮蔽在眼罩後面,所以那些慢慢走近的龍女,依舊能夠看到,橫江已是有些臉色微紅,仿似喝醉了。
沒喝酒人怎會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如此秀色可餐,熱辣誘人,怎讓人不面紅耳赤?
“憨憨的小哥哥!”
那對橫江頗爲動心的龍女,快走幾步,裹着一身雲煙,來到馬車門口,朝橫江嬌俏一笑,道:“小哥哥你喜不喜歡我?”
橫江搖搖頭,道:“暫不喜歡。”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爲什麼我暫時不喜歡呢?”龍女有些氣惱,盯着橫江看了看,突然間想明白了,才喜滋滋的說道:“我知道了,小哥哥你是不願意騙我,所以才這麼說。因爲小哥哥和我素不相識,小哥哥一點兒都不瞭解我,於是就不恨我也不喜歡我,以後卻有可能喜歡我,也有可能恨我。小哥哥真好,真是一個誠實可愛的小郎君,人家就喜歡小哥哥這樣的。”
橫江一時無語。
習慣了看透人情冷暖,說話自然直接。
那龍女又問:“小哥哥你走了之後,以後會不會記得我?”
橫江搖頭道:“不會。”
龍女眼眸一溼,落下淚來,道:“我叫水笙兒。”
橫江細細的看了這笙兒一眼,道:“現在會了。”
水笙兒想着橫江剛剛肯定定是因不知道她名字,纔會記不住他,如今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水笙兒就開心的笑了,歡歡喜喜轉身跑到天馬旁邊,施展御獸法訣要幫橫江趕車。
不過,法訣施到一半,水笙兒就跺着腳,生氣道:“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君上是讓你們來幫忙的,不是讓你們來搗亂的。”
周圍龍女促狹一笑,人羣裡分出一個身材異常豐盈的女子,拉着水笙兒走到旁邊,在她耳邊說着悄悄話,另外幾人則對天馬動手動腳。
水笙兒聽着聽着,臉色越來越紅。那幾匹天馬卻越來越萎靡不振,繼而馬蹄漸漸,伏在寒冰地面,閉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水笙兒氣呼呼的掙脫了旁邊的大姐姐,又把那些對天馬施法的龍女退到一旁,繼而施出法訣,讓倒地不起的天馬再度恢復了精神。
希律律!
天馬嘶鳴,足下已有云霧生氣,即將踏雲登天而去。
“小哥哥,要記得笙兒哦!”
水笙兒回過頭,癡癡的看了看橫江,周身白茫茫的仙氣當中,浮現出一條長鞭的虛影,打在天馬背上。
啪!
天馬受疼,奔騰而去。
“多謝了!”
橫江坐在車門內,朝水笙兒抱拳致謝。
水笙兒朝橫江揮揮手,甜甜一笑,又羞得低下頭去。
天馬神駿,拉着車駕呼嘯而起,橫江車上俯身低頭,看向站在美女人羣裡癡癡傻傻的趙四,心道:“老四你既然在驛站裡做事,理當知道海中龍女的作風,我已用雷法,當頭棒喝,將你驚醒,可你卻色迷心竅,執迷不悟,要飛蛾撲火,自作孽不可活,我道法低微,又怎能從滄海君手裡,把你救出來?待我修煉有成那一日,必會拜訪海中龍女一脈,酬謝水笙兒這番善緣。若你能稍稍節制幾分,到那時依舊沒有精盡人亡,我再救你一回。不過,若你能在龍女一脈,生下兒女,開枝散葉,龍女一脈自會好好待你,這未嘗不是一場福緣。”
海中雲霧繚繞,海市蜃樓猶如重重疊疊的街市,在空中遮了一層層。
橫江駕車而行,須得從諸多水霧幻化街市裡穿過,至於街市樓臺裡那些花枝招展,滿樓紅袖招的嬌媚龍女,又怎會情義放過橫江?
數不清的手帕,天女散花一樣,丟向橫江。
有人竟擋在半路上,只等車駕一來,就遠遠伸手,要去摸橫江的臉頰,趁機佔便宜。好在車速很快,空中龍女普遍修爲平平,倒也沒有人能真正摸到橫江。橫江入老僧入定一樣,端坐不動,心中卻在感嘆,海中龍女,當真火辣!
橫江雖在桃林大夢一場,輪迴千世萬世,卻因世世苦求仙道卻修爲平平,很少有機會到大海當中閒逛,也不曾見過傳聞裡的海中龍女。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虛。
世人只知道狐狸精最能魅惑人,卻不知龍女熱情如火,更勝狐妖十倍!
轉瞬之間,車駕已飛出了海市蜃樓範圍,來到百里之外。
“回來!”
隨着聲音響起於橫江心頭,一道龍影,自後方海面升起,直上雲霄。
橫江見夜空突然被金光照亮,猛地回頭看去,只見龍從海起,雲中探爪,金光乍泄,朝奔馳而去的車駕抓了過來。
車駕雖快,卻快不過龍爪!
這一刻間,橫江禁不住回想起趙清雪被偷襲那一夜,慎固以一顆丹珠顯出龍爪之時,對方純陽仙人說慎固與遠古羣仙差距甚遠,龍爪遠遠比不得真龍等等諸多話語,到底是何道理。
雲中探出金爪,遠強於慎固那一夜顯出的龍爪。
橫江尚未將龍爪看一個分明,龍爪似包餃子一樣,把飛車和天馬抓在了手裡,握得嚴嚴實實,周圍盡是金芒,見不到其他景物。當金芒散去,龍爪鬆開,橫江眼前視野再度恢復之時,他驀然發現,自己竟又回到了冰原。
滄海君領着水笙兒,站在車前。
橫江推門而出,問道:“前輩乃堂堂道君,爲何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我突然改變主意了,不行麼?你既聰明,難道不明白無理取鬧四字,本就是我們女人的權利麼?”
滄海君揮了揮拂塵,清風吹起,風中有幾隻手掌顯出來,抓在橫江身上。
橫江神色乍變,竭力抗拒,卻又怎奈何得了滄海君這等道君高手?
“世人只知海中龍女的擇婿標準,是看對方是否有遠古血脈在身。世人卻不知道,對於龍女而言,遠古血脈固然重要,卻比不得你道心無雙!”
滄海君興致盎然,操控着風中手掌,只輕輕一扯,就將鳳凰羽衣解開,露出了穿在裡面的裡衣。她再伸手一推,把一旁的水笙兒推向橫江,道:“笙兒!你喜歡他就該和他成婚,我龍女一脈直來直去,何須學別人扭扭捏捏?”
水笙兒往前走了兩步,懦懦的看了看橫江,又低下頭去。
滄海君將手裡拂塵一甩,叱喝道:“我龍女一脈,人人都有繁衍生息的責任。你自修行以來,從不願與男人同房,如今已至純陽仙人,又遇到了你喜歡的男人,你再畏畏縮縮,休怪本君無情,家法伺候!”
水笙兒嘴巴一癟,哭了。
滄海君手中法訣一變,已用風中手掌把橫江的裡衣脫下,當她準備把裡衣丟開之時,突地神色一變,道:“小輩!你這衣服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