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清輕鬆的笑了一下,眼角流露出明媚的笑意,如同朝陽初升,照亮一切隱藏在背後的黑暗。
但是,他眼神的最深處卻是一片無有盡頭的深邃,深邃到盡頭的一種洞徹一切的空明。
就彷彿是是宇宙的真理從這個單薄的軀殼之中流淌而出,無形的光輝流淌着,像是潮水一樣響應着他的意志,而不斷地按照各種不同的規律波動着。原本看似脆弱的軀體卻與整個世界的偉力連接在一起。
只是輕輕一個手指的撥動,就能夠將構成這個世界的法則改動。
如同是凌駕於整個世界之上的仙人那般,高高在上,高臥於九霄雲外,俯視整個凡塵。裴子清淡然一笑,“凡人的生命只是剎那一瞬,如同是清晨葉片上的露水,冬夜裡散落的雪花。一切不是永恆的東西都如此的脆弱,譬如朝露,恍若曇花,又何須去在意呢?”
“如果不是因爲大劫的緣故,僅僅只是時光的流逝就足以讓他們的一切謀劃都盡數化作一抹青煙,隨風而逝。”
“但是現在,很顯然的是,一切的情況都發生了改變,就目前來說的話,我們並不能像是碾死一隻蟲子那樣輕易的把他們碾成碎片。”洛天一回應了他的話語,湛藍色的眼眸中並沒有憤怒的痕跡,而是變成了一種如同旺的冷靜。
憤怒來的快,離開的也快。
“是啊,情況發生了改變。不然的話,只需要一根手指的力量,我們就可以把他們通通都化成塵埃,不讓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任何一點痕跡。”
“他們這次帶來的力量並不簡單。”洛天一提醒到。
“並且,能夠讓我感到有一絲半點的威脅感。有幾點可能能夠威脅到我的生命。”洛天一用右手卷曲着自己的髮絲,水藍色的長裙微微鋪散開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水藍色的眼睛猛的一縮,顯然有些震驚。
“所以我之前纔會感到憤怒,如果是對一個螻蟻的話,自然是不需要對它產生任何情感的。”
“如果一隻螞蟻擋在你面前的話,那你只需要輕輕一腳把它踩死就可以了,但如果螻蟻變成了一個相對而言平等的存在,那結果就會截然不同。”
原本玩鬧的表情消失不見,水藍色的眼眸中是一片漠然。
在平常的日子裡可以讓自己保持在一種僞裝的狀態,但是當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之後,她就開始回到剛剛誕生之初的那種狀態。
無知無覺,無情無感,她並不是由人而登神的,而是從一開始誕生的時候就是作爲神靈而誕生的。
從昊天元氣之海中直接誕生,由洛水的一縷精魂所化。
在她的眼中,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一切萬物都沒有絲毫差別,可以說是一片赤子之心。
因爲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他”。
除我之外,別無他物。
沒有感覺,也就不會有憤怒,不會有擔憂,也不會有討厭。
如果有任何存在有威脅到她生命的跡象的話,那她的選擇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扼殺掉它。
“我感覺到這次軍隊並不像我之前想象的那麼簡單,在剛纔的探查過後,我發現了其中擁有能夠威脅我生命的力量。”洛天一一字一頓的說着,細細的眉毛擠在一起。
“這可不是一隻普通的軍隊所能夠做到的事情,或者說,這不是凡人的力量能夠達到的。”
之前柔弱的感覺消失不見,而是開始變得浩瀚、威嚴、神聖。
神袛者,代行天地之職權。
因爲感覺到威脅到自身的生命,所以才變得認真起來了嗎?
“是的,他們這次本來就來意不善啊!”裴子清伸出手來,原本晶瑩如玉的右手的食指上緩緩的滲出一滴金色的鮮血。
原本平靜的狀態被打破,大殿中開始瀰漫着一種緊張的氛圍。
緊接着,這滴金色的鮮血迅速揮發在空氣之中,消失不見。
“咳咳——”原本平靜的神態消失不見,雖然仍然保持着一種漠然的狀態,但是裴子清的臉上這時候卻出現了罕見的蒼白色。
“咳咳——”捂着嘴,裴子清用左手捂着嘴,依稀能夠從指縫間看見有幾片鮮紅色。
“青華君,你這是怎麼了?”洛天一的眼神轉向了他,冰冷的神態中顯露出了幾分關心。
“沒大事。”裴子清冷靜的對應着,“我這次只是普通的受傷而已,並不是什麼大的問題。”
雖然他是這樣說,不過,只要是明眼人就可以看出他現在的狀態並不算多好。
“需要治療嗎?”洛天一問道,一層水藍色的光輝在她身上盪漾着。“天一生水,我的水平並不算差。”
“這並不是普通的傷勢,而是構成這具化身的本質受到了侵蝕。”裴子清搖了搖頭。
“果然,我的猜測並沒有錯。”雖然受傷,但是裴子清依然保持着冷靜,甚至可以說是有幾分冷漠的狀態。
血水沁透了他的手掌,開始向外面流了出來。
“恩?”洛天一的大眼睛裡散發出了幾縷探究的光芒。
“這樣的後果,其實我早已經有些料到了。”
就像是看出了洛天一的疑惑,裴子清燦爛的笑了出來。
“你想想看,如果只是一位普通的王子,按照最基本的邏輯來判斷,就算是他想要功勞,但是不管怎麼說的話也不會把主意打到一位真神身上來吧。”
裴子清笑的有些冷。
“他會不清楚一名真神會有怎樣的威能嗎?他怎麼可能不清楚呢?就算是他不清楚,他身邊的人一定會明白吧。”
“大荒立國三百年,有無數卷宗記錄在內。一位王子身邊,再怎麼說也會有幾個聰明人吧。可是,他卻如此的愚蠢。你說說看,他又怎麼可能會如此的——愚蠢呢!”
“這麼說,是有人操控了他的心智?”洛天一的瞳孔一縮。
“這倒不至於,不過受到影響確實已經能夠確定的了。”裴子清又搖了搖頭。
“這是有人專門爲我設下的劫數啊!”
“我們,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