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當然知道那些靈氣去哪兒了！——樓五塵心中瘋狂地吶喊。
通過對修行之法的壟斷和修改，所有人修煉的同時就是爲宗門打工，他們牽引的靈氣大部分都匯聚給宗門了，吸收到的其實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卻還以爲是宗門的恩賜——這一切我當然知道！
可是，這難道不是宗門的剝削陰謀？爲什麼師尊會說起這個？！是我修習的《仙道基礎修行》暴露了？還是說——
——上門之中，就連師尊這樣僅在祖師之下的真一境修士，也是這一系統剝削的範疇？！
“五塵？你怎麼了？”雲衡冬看見自己的弟子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甚至露出了幾分恐懼的神色，這讓她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五塵，你難道……”
“師尊！等一等，請等一等！”樓五塵一手猛地豎起手掌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另一隻手則緊緊捂着臉，手指以彷彿要插-進去一般的勢頭用力地抓着顱骨，“請稍等一下……讓我準備一下……讓我準備一下……”
雲衡光沒有說話，她只是站起身來隔絕了外界對整個房間的窺探，然後以一種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弟子，像是安撫受驚的貓一般靜靜地撫起了他緊繃的背脊。
過了好一會，樓五塵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擡起頭望着雲衡光的眼睛說道：“……師尊。”
“嗯。”
“我想，我們的功法……”真正決定開始講之後，樓五塵反倒平靜了下來，“是經過篡改的……”
是的，這是樓五塵在得到《仙道基礎修行》之後便得出結論，同樣條件下《九轉還真訣》不依靠宗門靈氣系統修煉是匯聚100——吸收1浪費99，而在宗門靈氣系統中就是供給10匯聚100——吸收11反哺宗門99！
“……宗門並不是無中生有爲門人提供修行的靈氣，而是依靠這一系統，宗門將所有門人修行聚集的靈氣收爲己用，最終……”
“夠了！”
雲衡光忽然喝止了樓五塵的話，這讓樓五塵心頭猛地一驚：難道……我猜錯了？如果師尊其實也是這一切的參與者……
然而，在樓五塵心中的驚恐擴大之前，雲衡光就再次打斷了他的思考：“你往下的猜想是錯誤的！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佈下這一切的，絕不是祖師！”
“……咦？”
雲衡光看着樓五塵愕然和驚惶的眼神，長長嘆了一口氣。她帶着愛憐和心疼地摸了摸自己弟子的頭，輕輕在懷裡抱了一下，然後才握住樓五塵的肩膀直直看着他。
“最初通過伴隨靈化項目意識到了這一切的那個人，正是因爲抱着你這樣的懷疑和恐懼，才和祖師之前產生了巨大的矛盾和隔閡，最終釀成了一場讓人痛心的悲劇。”雲衡光看着樓五塵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所以，爲師必須要第一時間告訴你，你再往下的想法是錯的。爲師也好，代掌門也好，祖師也好……都不是佈下這個陰謀的人。”
“爲師沒有想到，你居然僅僅聽到那裡就明白了一切……”雲衡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手撐着頭，露出微微的疲憊之色，“另外，爲師也沒有想到你在想到這一切之後，會選擇當場對爲師全部講出來……謝謝你，謝謝你對爲師的信任……”
不，師尊，我沒有……我沒有全部對您講出來……
“從前我並不相信命運……但現在我開始有些相信，你是命運送到我面前來的了。“兩人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雲衡光臉上重新恢復了肅然的表情：”樓五塵！“
“——學生在。”
“現在我要講的，是東流島上門最重要的核心機密，我接下來所說的話，你決不能透露一分一毫給任何人！任何！包括衡冬，包括行西——包括你姐姐，水上有雪！”
“……是，師尊。”
雲衡光久久地注視着樓五塵的眼睛，彷彿確認了什麼之後，才緩緩地說道：“事情要從……一千一百多年前說起。”
“那時候，祖師還沒有脫離仙門創立上門，還只是中洲仙門並非掌門或者長老嫡傳的普通的歸元修士。”
“在一次和好友離笙的歷險中，他們偶然發現了一個秘境，改變了他們的一切！”
“那是一個神道遺蹟，一位神道天尊的葬身之所。他們在其中找到了不完整的神道傳承，祖師選擇了放棄，而離笙繼承了這份傳承。但神道傳承中的某些信息，讓他們都對仙門的道路產生了某種懷疑，其中的機緣也讓他們突飛猛進，甚至驚世駭俗地連續突破了歸元境真一境，達到了斬我之境！”
“晉升斬我境之後，祖師選擇了繼續鞏固修爲，離笙道人則爲了確認一些想法先行離開，可是等祖師徹底鞏固了修爲走出來時，得到的卻是離笙道人在東海之上被仙門幾位長老圍攻，形神俱散的消息。”
“悲憤中的祖師懷着死志打上仙門，可是結果，被離笙道人重傷過的幾位仙門長老竟然奈何不得祖師，祖師卻也拿佔據道宮地利的幾位長老沒有辦法。最終祖師將仙門鬧了個天翻地覆之後，奪走了萬年前對神道的戰利品天庭改造來的天宮，帶着天宮出走東流島，並依靠天宮中的靈氣網絡體系，創建了東流島上門，想要建設一個他和離笙道人曾經設想過的，與仙門種種齷齪不同的宗門。”
“——這些部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樓五塵點了點頭：“關於上門的建立，之前曾經聽行西講過。”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祖師當時也才晉升斬我，即便祖師天縱之才，但仙門卻足足有五名斬我道人，縱使說圍殺離笙道人時受了重傷，擊敗不了祖師，可難道阻止祖師奪走天宮……也做不到嗎？”
“……”
“祖師後來猜測——恐怕天宮乃是仙門有意讓他帶走的。仙門一直有開拓東流島之意，但對於那幾名斬我境長老來說，道宮中樞掌控着仙門在廣大中洲之地匯聚的所有靈氣，沒有人願意離開。所以才放任祖師帶走天宮，任他來東流島建立宗門，在這塊仙門尚未涉足的土地上聚集弟子，替仙門……收割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