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何大勇在家的時候哪能讓王氏出去借牛和耙犁啊,如今何大勇外出掙錢去了,王氏自然得接下這地裡的活計,一般這犁地都得需要倆人一個在前面牽牛,一個在後面壓耙犁,這青青家也沒個力氣大的,王氏就合計着和他三嬸家合作,這樣一來只要藉着牛和耙犁連着幾天定是能犁好地嘞。
王氏讓青青去何三水家問他是咋想的,兩家合作着幹行不行,她則是去了村東頭的梨花家,這梨花家一直和青青家交好,雖說離得不是很緊,可關係交情還是不錯的,以往這個時候也都是何大勇去她家借的,不過每每犁好地之後何大勇都會和梨花爹白長生喝上那麼一回,如今何大勇不在家,王氏想着等犁好地定要給人家買些東西送去,不能白占人家便宜不是。
“梨花娘在家不?”王氏推開門站在門口張望着見沒人才開口喊道。
“是嬸子啊,過來有啥事不?”出來的是一位身姿高挑的年輕婦人,頭髮是簡單的挽着一個髮髻側邊留着一順散發,偏斜髮髻上斜插着一根木質髮釵,看着愣是多了份俏麗。
“雲慧啊,你娘在家不?嬸子找她有些事”王氏嘴裡叫着雲慧的是白長生大兒媳婦,成婚一年多了,也爲白家生了個大胖小子,在婆家也很招人喜歡,但是像這樣的人家也不是誰都能有的,梨花娘也是個好脾性的,他們這一家過的也算是全村最是安穩沒爭吵的一家了。
就在王氏和雲慧說話的時候梨花娘從屋裡走了出來看見王氏忙問是來借牛的吧,他們兩家也都熟了,沒說多少客套話,梨花娘就應承王氏說,讓他們稍黑的時候來牽牛,自然跟着牛的還有一套犁地的工具。
早早從何三水家回來的青青看着王氏說道,“娘,三叔說行,他和咱家合着幹”
“嗯,咱們明天去犁地,今天先把家裡的糞都拉到地裡去”王氏拿着鐵鏟把混着灰土的糞往車上裝,家裡沒有多少土糞,那就有多少上多少吧!這活也說不上大,王氏和青青兩個人就整好了,也只是在東地的花生地和玉米地上了點糞。
翌日清晨青青早早的起來做飯剛吃過之後何三水就趕了過來,昨晚王氏已經把牛給牽過來了,而且還喂足了料,更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要下地耕地的牛。
“大嫂,先犁你家的,我家的都連在一起呢,不急”何三水牽着嘴裡一直嚼着的牛對王氏說道。
“行,都能犁好的,這……,孩子的滿月幾時辦,咱也好好的操辦一下”
“我想着就不辦嘞”何三水低着頭也不看王氏說。
“咋就不辦嘞,再說又是個男娃子呢,當初冰冰、雪雪的時候咱娘嫌棄是倆丫頭不讓辦,如今得了個兒子還不辦啊”
“可……,娃子那樣……”他心裡也是怕村裡人的閒言碎語的。
王氏也沒再說啥,而是跟青青把耙犁一起擡到了推車上,何三水在前面牽牛,王氏用推車拉着耙犁和青青走在後面。忙活了一大晌午終於把東地的地給犁好了,緊接着大家也沒說啥休息就要趕着往南地走去,青青也把剛剛跟在耙犁後面撿來的半籃子落花生放到推車上。
王氏說先犁的南地那塊種紅薯的地,因爲這纔剛刨的紅薯地顯得也鬆軟些,犁起來是比較省力氣的,青青跟在後面倒也撿了不少的紅薯,刨的時候都是在種紅薯壟上刨誰會想着有些紅薯是長在壟外面的啊,這一犁地倒是都給犁了出來,青青也忙的不亦樂乎。
犁好紅薯地的時候天才剛剛有些顏色,王氏也不急着回家就和何三水把挨着紅薯地的玉米地也想犁了,何三水也不能說不犁吧,這畢竟不是自家的地,就隨着王氏又開始了另一塊地。
青青看着他們犁地就對王氏說自己先回家做晚飯去,王氏擺擺手說道,行。青青挽着半籃子在地裡撿來的花生,回家洗洗煮着吃也是好的,一開始的那些花生都已經曬乾了,現在這些剛從地裡挖出來的還溼着呢,煮着正好。
回到家的時候家裡的煙囪正冒着煙嘞,青青快步走到廚屋,原來飄飄已經開始做飯了,青青把花生倒進木盆裡搓洗乾淨放進炒菜的小鍋裡煮了起來,等着王氏回來的時候就能吃了。
“大姐,我還沒炒菜嘞,你咋就煮了起來嘞”飄飄燒好火看着青青說道。
“今天不炒菜了,你去鹹菜缸裡拿些鹹菜,回來一切丁用些麻油一拌就行了”
飄飄聞言這纔去鹹菜缸拿菜,等青青把花生煮好的時候王氏也趕了回來,青青一問才知道,玉米地也只是犁了一小半而已,看着天黑了就趕緊回來了。
王氏把做好的飯盛好讓何三水端着回家了,青青趕着出來又端了一小盆的煮花生遞給何三水,飯後王氏又是好好的餵了耕牛一頓好的,家裡打面剩下的麩子可不就是有營養的,王氏也不吝嗇淨撿好的餵養。
第二天早早的吃過飯就犁地去了,不過,這次倒是挺快的,在不到天黑的時候就回來了,這地算是都耕好了,剩下的就是種麥了,這個王氏就不擔心了,小麥種是早就留好的,家裡也有種麥工具,沒出幾天王氏就拉着一家大小的把地裡的麥子都給種上了,等到自家種好后王氏又讓青青去喊何三水,讓他只管擔着麥種去大西地就行了,王氏順着也幫老三家的麥子給種上了,王氏想着張氏還在坐月子,憑何三水一人也弄不成。
整個秋收農耕算是着一段落了,連着緊幹了些時日,大家也都累壞了,等麥子一種上算是真正的沒事了,剩下的日子倒是蠻輕鬆的。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孩子們也可以肆無忌憚的滿處瘋跑了,村裡村外都是人的,啥也不怕了。
空下來的日子王氏也有時間往張氏那兒去了,勸說好幾次何三水就是不肯鬆口說爲孩子辦滿月,張氏看着孩子也愁,那邊孃家也報過喜了,愣是每個人過來的,看來大家都是不待見這個孩子的,張氏看着孩子白嫩的小臉越是感到難受,這孩子會笑、會鬧,就是不吭聲,這都好幾天了啊,開始抱着的一絲希望也漸漸的消散了。
青青也是閒了下來,呆在家裡除了繡繡花、縫補縫補衣服也就沒啥可乾的了,王氏看她悶着就讓她出去找梨花玩。
她看着王氏應了聲就拿着繡筐走了出去,想着就是找梨花了,沿着村裡的土路一直向前還沒走到梨花家呢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背影,一身月牙白的長衫把他整個身軀拉長了很多,此時的他正一臉的焦急看着夏家姑娘,青青站在一邊不知不覺停住了腳步。
“如言,你怎能如此,我們曾說過要定親的”洛青城一臉着急的拉着夏如言的衣袖說道。
“那只是我們單獨說說而已,你怎就當真了,如今……,我們是不可能了,我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合適”夏如言溫婉而殘忍的說着拒絕的話,站在一邊把他們的舉動都看在眼裡的青青顯得無措,尤其是看着洛青城搖搖欲倒的身軀時更顯得擔心,怎有如此單薄的男子。
在她的眼裡男人不是虎背熊腰就是威武雄壯的,哪有這麼單薄身子的男子,她在心裡都有一些爲他擔心了,娘常說的怕是一陣風都會吹走的人恐怕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子了吧。
“我們……,咳咳…,我們有什麼不合適的,你說……”洛青城一手握拳捂着嘴角輕咳一邊看着她問道。
“青城,我要的是一個健康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動輒就臥病在牀的……,”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是他卻懂,嘴角揚起一個自嘲的微笑。
只見夏如言轉身離開走進家門,緊上門栓的是一個僕人,她卻看也不看他。
“健康……,我何嘗不想健康呢,罷了……,罷了……,”洛青城嘴裡說着就要轉身離開,只是在剛挪動一下的時候身子就止不住的向後倒去,停在一邊的青青一看這人馬上就要倒下趕緊上前穩穩的接住他要倒下的身子。
“你……,沒事吧”青青實在想不明白,一開始還挺好的現在怎麼一下子就成了這個樣子,猶記得當時他向自己問路的時候那是怎樣的風度不凡,怎樣的溫文爾雅,可如今呢,卻是這樣的毫無聲息,蒼白、瘦弱的臉頰讓青青想到的就是何老頭塌陷進去的雙頰,還真是相似嘞!
“沒事,撫我坐下便好”
青青讓他坐在一邊的墩子上,看着他似緩過來了就想他也沒事了便提足欲走。
“感謝姑娘相助,敢問姑娘芳名?”洛青城看着她,一身洗的發白顯得有些破舊的淺藍色外衫,藏青色的羅裙,兩把散着的烏髮垂放兩邊,一根光禿禿木質的簪子挑起兩個編着的發團。
“我叫青青,你還有事啊?”青青看着他一雙清波的雙眼沒有任何的波動,以爲他問自己名字還有事呢。
“謝謝,姑娘”洛青城說完就起身離開了。他來這兒就是想來問個清楚的,這一下可真是清楚了,還未訂婚便先悔婚,他何德何能遇到這樣一個如此對他的女人啊,洛青城不禁在心裡嘲弄自己。
青青回過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本以爲還會再次跌倒呢,沒想到他偏是走的搖搖欲倒但又倒不下去,引得青青一陣好笑,暗想,這個男子真是奇怪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