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洛青城走出內室,看着院子裡滿當當的幾輛馬車,嘴角揚起一抹笑,走到馬車面前掀開一開,全都是布匹、糧草、藥草,一些能用的上的東西,尤其是糧食拉了確實是不少。
“走吧……”隨口說起,趙文和趙武便開始吩咐大家整齊出發。
“四爺、四爺,宋姑娘不見了,哪兒都找不到……?”
洛青城剛走到門口,正要上車就見玉竹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確定都找過了……”洛青城放下掀起的車簾子凝目皺眉。
“都找過了,沒找到宋姑娘”
“趙武通知府外的元寶,讓元寶去找宋姑娘,找到之後負責護送回宋家去……”
洛青城說完一撩衣袍上了馬車,趙武轉身離去找元寶交代事情。
乘着馬車一路疾奔,十天之後,大家都是滿臉疲累,洛青城倒是還好些,這幾年經常鍛鍊着身體倒是還能堅持一下,而趙文則是不行了,扒着馬車望着洛青城苦着一張臉,不敢怒也不敢言。
“走吧,到下一個城鎮再歇息……”
過了下個鎮子在經過一個鎮子就到達西城的領域,照他們這樣的行速根本不用一個月就趕到了,洛青城自是沒心情擔心跟着的一班下人,只想着到了唐樂鎮就能見到妻子。
與洛青城一樣往西城緊趕着的還有薛虎嘯這一班人馬,五兩馬車齊齊的拉着走在前面,四周圍着十幾個威猛的漢子,細心望去不難發現一身粗布麻衣、滿臉鬍子的薛虎嘯也跟在其中,稍顯稚嫩的雨生跟着薛虎嘯的身邊,望着身前的糧食,滿心的歡喜,卻又帶着些許的擔心。
“姐夫,你說我爹孃和二姐他們在家沒事吧……?”越是快到目的地,心裡越是忐忑不安,既有喜悅又有憂慮。
外面這麼多的難民,不曉得家裡的爹孃他們有沒有也出去討生活,還是依舊守在家裡?這些對他們這些出去大半年之久的人來說都是未知數。
“沒事,一定會等着我們呢,咱們加快腳程,十天左右就能趕到唐樂鎮,走吧……”
薛虎嘯渾厚磁性的聲音聽起來和他的外表異常的不相符,卻又那麼的和諧,劍眉星目,一雙眉目恨不得插入髮鬢,眼睛炯亮而有神,智慧而堅毅的眼神讓他看着更加的正氣凜然。
八九月份的天,已經過了收穫的季節,要按以往此時早已種下了冬小麥,可如今,人連吃的糧食都沒有,哪裡還有什麼存糧去種田,再說,整個大地一片乾旱,地乾涸的劃成一道一道的,根本種不上什麼。
整個唐樂鎮依舊是呈現一種乾枯的狀態,滴水未下,幹突突的樹枝滿目凋零,天氣漸冷,整個小鎮營造着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尤其是北風一刮更顯的空幽。
走在村裡的青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她來的時候身上就沒什麼厚實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的衣服還是由王氏的而改成的呢,看着四周,一片荒涼,青青的心情也不怎麼好。
飄飄和青青並排的走在一起,“大姐,我明兒和爾汗回寨子裡去,他奶奶說想孩子了……”
在這裡呆了幾天了,家裡的拮据她是看在眼裡,只得找了這麼一個理由,他們母子再在這裡住也是跟着白吃飯,不如回到寨子上去,也剩的一口糧食。
“行,讓秋生送你們回去,眼看着天也涼了,你們都照顧好自己”青青回頭看着飄飄眼睛露着笑意說道。
“眼看着天冷了,也不知道虎嘯和雨生啥時候能回來?希望他們能平安歸來,糧食啥的也不求了……”說着這裡飄飄又是一嘆息,這麼久了,她倒是沒了他們剛走是時抱着信心,只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就成。
青青想着也是,按說,這時候夜流楓也該把她的信給相公了,就是夜流楓的信件沒到,那百合應該也回去了吧,怎麼還是沒有消息?青青心裡想着也有些委屈,莫非他是真的在外有人了?不想要他們娘仨了?
青青想的自是沒錯,可是錯就錯在百合他們剛回去,還未到洛家對洛青城說替青青要傳的話,接到夜流楓信件的洛青城在給洛正申說過之後第二天就向唐樂鎮出發了,根本就沒見到百合。
在外面走了一會兒,青青和飄飄就回去了,回到家的時候王氏也從山裡回來,看着籃子裡勉強鋪住籃底的的野菜,青青笑笑,“娘,回來了……”
“嗯,哎,這山上的野菜也沒了……”
以前大家都不屑去吃的苦野菜也沒了,這月份這些野菜也漸漸的枯落,另外也是採摘的人多了,就那麼一點的野菜哪能夠給那麼多的人採摘呢,看着有些光禿禿的山,王氏的心比誰都難受,在她剛嫁過來家裡還沒孩子的時候,何大勇是見天的帶着她去山上溜達,那時的山就是個寶疙瘩,裡面啥果子都有,他們經常吃飽之後還摘了不少的帶回去,可如今呢,啥也不剩了。
“……”
青青和飄飄倆姑娘看着王氏不曉得說啥,只是乾站着,王氏低聲嘆了一口氣就進家門去,青青和飄飄才進去。
她們也自是知道村裡的情況,大家過的都不好,有些人也萌生出了出外討生活的想法,可是這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哪裡就能走的開,何大勇和王氏也曾想過出去討生活,一想,青青奶奶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吊着,而青青這身子又重,身邊還跟着倆年幼的孩子,飄飄更是不能走了,她一走,薛家可不就散了。
思及此,他們只能呆在村子裡維持着餓不死卻吃不飽的生活。
回到家王氏也只是把野菜在水裡淘洗了一下,根本就不需要去摘,以前吃的時候是隻吃上面一點點的嬌嫩的枝椏,而如今恨不得連根都吃了。
因爲家裡的糧食不夠,何家只有青青能在中午的時候吃上一頓飯其他人一天只有早晚一頓,每一頓的飯菜都在減少,說是晚飯不過就是一人半個菜餅子而已。
家裡的雞蛋和肉全都吃完了,地窖裡空蕩蕩的啥也沒有,剩餘的就只是廚屋裡那些麪粉和一些留種的土豆,王氏就用這些麪粉攙和一些野草做些餅子,還好村裡的水井還能打得上水,這家裡的人才能存活下去。
天色稍黑,王氏讓樂樂出去把兩個孩子找來,她則是去了廚屋,何大勇和秋生在天大亮的時候就進山去了,現在還未歸來。
樂樂剛走到門口就見煜兒、慕兒和爾汗從村子裡走過來,她三嬸家的東子也跟在後面,他們倒是成天的膩在一起也不嫌煩。
“東子,趕緊回家吧啊,天快黑了,你娘該擔心你了……”樂樂順手攬過三個小蘿蔔頭看着東子說道。
“那行,樂樂姐我就回去了,我是怕他們找不到家就送他們回來了……”東子說完撓撓頭笑着說道。
“嗯……”
看着他們三個都是滿頭灰土的,樂樂笑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去了?弄的一身都是土……”
“在村口的黃土沙堆那兒玩呢,小姨,我們看到了好多的人,他們都在村口呢,”煜而看着樂樂說道。
樂樂只當他是見着了一些其他的孩子,沒什麼人多的概念便沒當真,“嗯,咱們趕緊回去吧,你們也餓了吧”
“餓,早就餓了,我和表弟都餓了……”慕兒接着樂樂的話軟軟的說道,爾汗跟着慕兒點點頭,他的肚子餓的都開始叫了呢!
聽話他們的話,樂樂笑笑,只是這笑意卻飽含着說不出的苦澀,孩子們餓了,大家都餓了,可是這糧食該怎麼得來呢?
晚飯過後,王氏和青青、飄飄再院子裡坐着閒聊,家裡沒有燈油,也沒得燃,只能在外面湊着些光說說話,飄飄說她要回去了,王氏也沒做多挽留,家裡啥情況她這個掌管油鹽醬醋的人最是瞭解不過。
呆了一會兒見門口並沒有什麼聲響,想着何大勇和秋生今晚恐怕是回不來了,王氏走到門外把大門拴住回來對大家說都回去睡覺吧。
夜裡,青青幫着煜兒和慕兒脫衣服,一撤掉衣服入眼的滿是黃沙土,看着兩個孩子單純無辜的眼神她哪裡還有什麼怒氣,“你們喲,以後不能再玩土,看着滿衣服都是沙土,誰給你們洗啊?你們忘了,咱們家的水連喝都不夠呢,怎麼給你們洗衣服啊?”
“孃親,我們不是故意弄髒衣服的……”只是不玩沙土,他們要幹什麼呢?
“嗯,你們以後跟着孃親讀書,孃親叫你們認字,你們倆認識的字全都忘了吧……”總算是找到了事情來做。
尋得了兩個小傢伙的一件,青青便開始教授他們讀書識字,秋生雖是不滿如今的科考制度,卻不曾荒廢學業,家裡還有不少的書本,青青決定找些簡易的書本來叫兩個兒子讀書識字。
第二天,青青他們剛起來,飄飄和爾汗就已經整裝待發的站在了院子裡,飄飄手上提着一個包袱,看見青青出來上前,“大姐,你看咱娘……”
“怎麼了這是?”青青看着眼前僵持的局面有些發矇。
“我給飄飄一些麪粉,幾塊土豆……”王氏看着青青說道,這兩個閨女都是手心裡的肉,她忍心看着這個沒吃的,那個沒吃的。
“咱娘給的你就拿着吧,現在這日子能撐一些就多撐一些……”青青拉着飄飄的手輕拍,面上笑着說道。
“大姐,咱家……”家裡的糧食本來不夠了,她怎能再拿走呢,記得爹說過這些土豆是留着等下雨了種,這是留得土豆種啊,她怎能忍心吃呢。
“先保命再說吧,你能撐可爾汗卻撐不住啊,他還那麼小的孩子,咋就攤上這大旱的天了呢,哎……”王氏看着她們姐妹心裡感觸頗深,只怪家裡窮,養不起閨女。
“娘,別這樣說,是女兒沒本事……”早年只知道掙錢卻沒想着多存一些糧食來,明明山裡有那麼多的山洞,哪裡不能多放一些糧食了?
看着王氏花白的雙鬢飄飄心裡也是埋怨自己。
大人們聊了好一會兒,煜兒和慕兒才弄明白他們的爾汗表弟要離開呢。
煜兒看着爾汗眉眼一瞪拉着他說道,“不走,不讓你走……”
“表弟,你留下來跟我們玩吧……”慕兒也跟着哥哥站在爾汗的身邊說道。
“孃親,我想讓爾汗表弟留下來……”看着青青,煜兒小臉一皺一副要哭的樣子。
“煜兒乖,爾汗表弟回家呢,他奶奶想他了,所以要回去了”青青彎腰撫着煜兒小臉說道。
慕兒聽青青這樣說眉毛彎彎的,“那我們爲什麼不回家呢?我爹爹也想我了……”
“你個小調皮,你孃親肚子裡有小娃娃啊,現在還回不去,等小娃娃生下來你們就可以回去了……”見青青面露異色,飄飄自是能理解她的心情,忍不住出口替她跟孩子解釋。
“真的嗎?等小妹妹出生咱們就能回去了嗎?”煜兒臉上欣喜的望着青青,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嗯,等妹妹出生……”看着兒子乾淨的眼神,青青不知道怎樣說。
哄好兩個小娃娃,飄飄帶着笑意看着青青,“大姐,我理解你,姐夫一定會回來的,你就放心吧”對青青說完又看着王氏,哽咽的說道,“娘,我們就先走了,等有空我們再過來看您……”
“煜哥哥、慕哥哥,我也會回來看你們的……”比雙生子矮上一些的爾汗站在他們中間輕聲而力重的說道。
一轉眼,三日已過,飄飄帶着爾汗回去已有三天,何大勇和秋生也是三天未回來,王氏整日的憂愁,愁着何大勇和秋生他們怎麼還不回來?愁着家裡的糧食馬上也斷了去,愁着青青只見肚子增大而身體消瘦,還有兩個孩子明顯的沒了往日裡的生機活力。
樂樂和青青坐在一邊聽她給煜兒和慕兒講讀書上的文字,眼裡滿是驚訝,她大姐真是厲害,從一個大字不識女子變成現在文雅柔和又滿腹經綸的女子。
“大姐,你真厲害啊?”樂樂眨着眼睛望着青青說道。
“呵呵,你也挺厲害的,寫的一手好字,大姐的字可比不上你嘍”青青調笑的說道。
看着姐妹倆說着笑着,王氏心裡高興的同時也擔憂着山上的父子倆,看看她們起身說道,“你們在家呆着,我去村裡問問有誰見過他們沒?”
樂樂看着王氏接過她的話說道,“我去,我走的快,娘你在家吧……”
樂樂思慮了一些,她大姐有身孕不能動,她娘年紀大了哪能跑多少路程?雖是說着在村裡問問,定是又會上山的,樂樂想着自己年輕跑的快,對山裡又熟識,還不如她去。
王氏說不過她,青青看着樂樂也有些擔心,這一個小姑娘的咋能亂跑呢,雖說是自己村,可如今這世道?
“樂樂,你喊着咱三叔,讓他跟着去,可不能自己一人去,娘你去,去找三叔來,這幾天咱們也沒出去,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不能亂跑,萬一你們出去了,我爹和秋生他們又回來了,這不是錯開了嗎?”
“青青說的也對,我這就找你三叔,你們在家裡帶着……”
王氏說完就疾步的走了出去,走出大門順手關上,剛走了幾步就見路邊走過幾個人家,王氏無心顧及只想着去找何三水,而那幾人看着王氏也沒什麼反應,只是一個懷裡抱着孩子的女人卻急速的走到王氏身邊,“大嫂,你家裡有糧食沒?給俺們一口吧?俺家的孩子餓的不行……”
王氏看着這婦人,臉頰消瘦、身子乾癟,滿頭髒亂,身上散發這陣陣異味,王氏看着她又遠離了一些,“這位妹子,咱們家也啥吃的?我家男人和兒子去山上找吃的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不是不給,而是家裡實在是沒有,給了別人,她家閨女吃啥?她家兩個乖巧的外孫吃啥啊?
“大嫂,俺求求你了,俺不吃,就給俺娃子行不?”那婦人拉着王氏的衣袖不放,一臉乞求。
“這……,要不你先坐着這兒等着我,等過會兒,我回來的時候給你點水,你看這樣行不?”王氏被她拉的沒辦法,只得這樣說,家裡沒糧食,可還是有些水的,給人家一些水吧!
“行,行,俺們就在這裡等着你……”那婦人說完便放開了王氏的手。
王氏趕緊的走開,三步並着兩步走,到了何三水家急急的把事情說了一下。
“行,大嫂,我一會兒去山上看看,你別擔心”何三水看着王氏重重的點點頭說道。
“是啊,大嫂,讓孩子他爹去,想着大哥也沒什麼事的,大嫂別擔心”張氏站在王氏身邊也跟着說道。
王氏看着他們滿心的感激,說着就要走。
何三水頓了一下又看着王氏說道,“大嫂,現在有些難民逃到咱們這兒,還有就是一些外出討生活的村裡人又回來了,現在咱們村有些亂,可不能讓家裡的兩個娃子往外跑……”
“我說呢,我剛纔在外面還見着幾個面生的人呢,還有一個婦人拉着我要吃的,你說我這哪有吃的?現在大家都是吃不上呢”
“哎,都不容易啊……”
張氏張張嘴,也沒說向王氏借糧食事情,她家早就斷糧了,聽王氏這一說,可不敢再開口。
和何三水說完王氏就回去了,毫無意外,那個婦人還在那裡等着,一見王氏趕緊起身拉扯一下臉頰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大嫂,俺們……”
“哎,走吧……”
在家裡等着王氏的青青和樂樂一聽見自家門口有聲響傳來就趕緊起身,打開門之後只見王氏身邊帶着一個衣衫破舊、滿臉髒污看不清容貌的女人,懷來還抱着一個孩子,那孩子卻毫無生機的趴着她的肩膀上,見着陌生人也不吭聲。
“娘,這是……?”青青開口問道。
“沒啥,你在門口等着,我去給你拿水?”
不能讓人進門,誰知道進來之後會咋樣?王氏是心生憐惜想着能幫人就幫一些,可不想給自家人找來禍端。
那婦人聽話的點點頭,老實的站在門口。
王氏端着一瓢的水遞給她,只見她咕咚咕咚幾聲就喝光了,喝完之後還用髒而破舊的衣袖擦擦嘴,青青都不敢看了,渾身發冷,這外面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啊?
“哎,看你也怪可憐的,這裡有兩個餅子,你拿着就趕緊走吧,咱們這裡也沒啥吃的”王氏把餅子給她冷漠而殘忍的說道。
“是,是,俺們這就走,謝謝,謝謝啊……”夫人面上露着欣喜接過餅子一把塞進了胸口的衣衫內,疾步的走開,唯恐有人從她手裡把餅子給搶走。
“娘,這是怎麼了?村裡出啥事了?”青青望着王氏緊急的問道。
“村裡有難民經過,還有咱們村出去的人又都回來了,想必是受不了外面的生活,哎,走,趕緊回去,我讓你三叔去找你爹和秋生他們了,他們不回來,咱們是不能再出去了,都老實的呆在家裡,還有,看緊了孩子,千萬別讓他們跑出去……”
眼看着幾天又過去了,何三水外出找了幾天依舊是沒找到他們,這天叫了村裡的幾個人跟着一起出去找,他們打算進山裡面去看看。
青青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又不敢表現出來什麼異樣,看着王氏愁苦的臉和樂樂帶着擔憂的面色,她能做的就是安慰她們。
“娘,別擔心,爹和秋生不會有事的……”
“是啊,大姐說的對,我爹和大哥一定會沒事的”樂樂接着青青的話跟着說道。
“家、家裡斷糧了,咱們沒吃的……”王氏不看兩個女兒,只是低着頭喪氣的說道。
昨天都已經斷糧了,她不忍心告訴兩個女兒便瞞了下來,把自己應吃的那一份硬生生的給留了下來,青青和樂樂、煜兒、慕兒才吃了今早上的一頓飯。
青青聞言也是一陣驚愕,斷糧了,就意味着家裡什麼東西也沒有,什麼也沒有了……。
就在她們沉浸在無盡的黑暗之時,外面的大門卻又響了起來,王氏想到的就是何大勇和秋生回來了,而青青則是擔心是難民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