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凌霄城。
這座享譽梵天的空中皇城,在三百年後,依然如仙境一般。
三百年前那一場轟轟烈烈的滅神之戰,幾乎將這座古老神秘的仙界聖地化爲了灰燼。凌霄宮,這座象徵着仙界歷代統治者權力巔峰、承載着仙界悠悠十幾萬年光輝榮耀的萬年寶殿也在那一戰中夷爲平地。
如今的凌霄城早已被修繕一新,朱門紅牆,棟宇相連,高臺樓閣縱橫交錯,花園假山環繞連綿,處處鳥語花香,生機盎然。凌霄宮也在滅神大戰結束的兩年之後又重新建造了起來,又見琉檐金壁,其富麗堂皇更甚往昔。只是,與三百年前相比,如今的凌霄城早已是物是人非。
三百年前的那一場大戰,仙界精英可謂是損失殆盡。當時的仙帝軒轅牧先是目睹堂堂仙界任人欺凌,後又眼見凌霄宮坍塌,引咎含憤自殺;仙界重臣中,八大真君、二十八星君損失過半;而軍隊系統中的金將、銀將等高級將領早就在躍馬場之中已經去了一半,滅神大戰結束後,更是所剩無幾。
然而,最令仙界臣民刻骨銘心的卻是天刀戚戰之死。滅神大戰結束後,當戚戰仙逝的消息傳開時,仙界臣民無不含悲痛哭,幾近廢墟的仙京城萬人空巷,劫後餘生的人們自發地走上街頭,面向凌霄城舉香遙拜。從那以後,仙界子民爲了紀念戚戰,在各地建立了許多的祠堂,憑藉想象鑄造戚戰的金身,並尊爲“聖武大帝”,而這類祠堂也統稱爲聖武廟,用以祭祀瞻仰這位仙界歷史上最傑出的超卓人物。一百餘年後,魔界、佛界、冥界、凡界等地也相繼出現了聖武廟。三百年來,聖武廟中香火不斷,前來祭祀的人絡繹不絕。
在凌霄宮以西三裡遠處的地方也有這麼一座祠堂,祠堂門上懸掛的一塊木牌上刻着“聖祖祠堂”四個金色大字。
在濃密綠蔭的掩蓋下,祠堂顯得十分幽暗。祠堂不大,卻建造得十分古樸典雅,一扇頗有些年月的硃紅大門敞開着,裡面昏暗寧靜。祠堂裡沒有什麼法身塑像,只有一個香案,上面放着一個空白牌位及一些祭祀用品,那些長明燈和點點香燭的微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着。
李隆武就跪在香案前的一個蒲團上,獨自一人,面向牌位長久注視。他的臉龐,已不見了當初的浮躁衝動,多了幾分堅忍和滄桑。
他,早已不是三百年前那個滿腔熱血的李隆武了。他如今身着九龍黃袍,頭頂白金帝冠,腰掛象徵着皇權的玄金綬帶,赫然已成爲仙界新的仙帝至尊。
三百年前,仙帝軒轅牧駕崩後,統治仙界長達十幾萬年的軒轅王朝正式宣告結束。李隆武,這位當時仙界最傑出,又有着戚戰掛名弟子頭銜的年青高手,在一衆仙界遺老的公推之下,走馬上任,成爲仙界新一任仙帝,史稱仙武帝。
仙武元年,李隆武登基之日,頒佈詔書,追諡戚戰爲“聖祖”,從此開始了李氏王朝統治仙界的新時代。
李隆武無疑是一位極有魄力的君主,上任之初就大刀闊斧地對仙界一直沿襲的腐朽政策加以改革。爲了加強中央集權,他大膽廢除了三大御帝制,頂着巨大的壓力讓紫青二帝回家養老,並且大膽借鑑魔界的經驗,撤除真君和星君等官銜,成立以宰相爲首的內閣。此外,他還大力提拔年輕有爲的人才出任內閣高官,查辦了一批酸腐的老貴族,並屢次向全仙界發佈求賢令,請出一批隱居山林的奇人異士擔任政府要職。在一系列積極的改革之後,經過三百年的休養生息,如今的仙界已呈一片欣欣向榮之色。
“前輩,雖然您老人家從來沒有讓我叫您一聲師尊,但您對弟子的授業之恩,巍巍如山,在這三百年來,弟子從未有片刻的遺忘。很多人都說您羽化仙逝了,可弟子始終覺得您老人家仍然活着。自從弟子出任仙帝以來,深感責任重大,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到如今已經整整三百個年頭了。最近,從魔界傳來消息,韓魔出關在即,勢必又將掀起一片血雨腥風,我泱泱仙界又將重蹈三百年前的覆轍。師尊,如果您還念及弟子一片爲國爲民之心,就請回來吧。”李隆武滿懷深情地說完,便重重地嗑了三個響頭。
在聖祖祠堂的門外,一條青石小路蜿蜒曲折,連通着凌霄宮和聖祖祠堂。這時,從凌霄宮的方向,一個皺紋滿面、髮鬚皆白的老人正急匆匆地朝祠堂趕來。到了祠堂門外,老者向內看了一眼,目光先是掃了那個空白靈位一眼,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隨後將目光停留在了李隆武的身上,許久之後,他躬身說道:“陛下,老臣有要事啓奏。”
李隆武深深呼吸,緩緩從蒲團上站了起來,轉過身望着老人,露出笑容,道:“丞相!”
很少有人料到這位被李隆武喚作丞相的老者在銷聲匿跡了數年之後依然還活着,更沒人會想到這個三百多年前曾經叱吒風雲,顯赫一時位列八大真君之首,同時又是那場宮廷政變罪魁禍首的聖龍真君如今成了李隆武的丞相。
仙武二十三年,李隆武第三次頒佈求賢令。那一年的秋天,被楊天行網開一面,廢掉了大半生修爲的聖龍出現在凌霄城中。落魄潦倒的聖龍悄然脫離楊天行的控制之後,一直潛藏在凡界的一個寺廟內潛心修行,在聽聞在滅神大戰之中楊天行與光明神同歸於盡後,不甘就此與青燈黃絹共渡一生的他決然辭廟而出,輾轉流離於各界,四處尋找拋頭露面的機會。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他得知新任仙帝李隆武年輕有爲,求賢若渴,便起了輔佐之心。恰逢求賢令發佈,於是他便應徵而至。
在得知聖龍的真實身份後,當時朝中許多大臣都極力反對他進入官場,甚至有人主張將聖龍就地正法,以償先朝宮廷政變之罪。在一片反對聲中,李隆武卻深知聖龍雖然有罪,卻是一個極具才華之人,在聖龍擔任首席真君時,朝中的許多積極的政策法令都是出自於他手,於是便力排衆議,讓他做了丞相。
聖龍出任丞相後,的確沒有辜負李隆武的厚望,將朝中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最讓李隆武感到放心的是,現在的聖龍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野心勃勃的聖龍,此人恪盡職守,勤於政務,行事低調,從未有過越權之舉。多年之後,李隆武對他信任有加,兩人既是君臣,又是良友。
聖龍看着李隆武年輕朝氣的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陛下,老臣沒有打擾到您吧?”
李隆武負手走出祠堂,搖了搖頭,道:“丞相有何要事?”
聖龍收斂起笑容,面現憂色,肅容道:“陛下,據魔界那邊傳來的可靠消息,韓一嘯已於半月前出關了。”
“什麼?這麼快?”李隆武大吃一驚,在祠堂外來回踱了幾步,看着聖龍問道:“那他有沒有什麼舉動?”
聖龍點了點頭,嘆息道:“老臣正是來向陛下稟報此事的。魔界的特使已於半個時辰前抵達了仙京城,並向尚書院遞交了國書。”
“國書在哪?裡面是什麼內容?”李隆武臉色一沉,急道。
聖龍連忙將袖中的國書取出交給他,猶豫了一下,小聲地道:“魔界要求陛下將陰山以東的土地全部劃歸魔界管轄……”
“無恥!”沒等聖龍說完,李隆武就怒不可遏地將國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聲道:“韓一嘯真是欺人太甚,朕每年向魔宮進貢那麼多歲幣,已經是忍辱負重,現在又要朕將陰山以東的幻、冀兩洲劃給魔界,簡直是癡心妄想。”
聖龍苦笑道:“陛下請息怒。”
“息怒?息怒?你叫朕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李隆武餘怒未息,腳下的步子走得更急了。
聖龍微微低首,平心氣和地道:“陛下,如果臣所料不錯,佛界、冥界、妖界也接到了同樣的國書,目前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儘快弄清楚魔宮的形勢。”
李隆武微微一怔,奇怪地道:“這還不清楚嗎,韓一嘯出關,魔界的萱菲女皇肯定被架空了,現在的魔界是韓一嘯在做主。”
聖龍笑着搖了搖頭,道:“不一定見得就是這樣。韓一嘯爲人極爲高傲自負,聖祖爺仙逝後,普天之下,他已經再無對手,何況他身邊還有獨孤閻和趙寒水這黑白二僕,如果他要想一統梵天那是易如反掌之勢,也不必等到現在才動手。依老臣來看,他此次出關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
“那會是什麼原因?”李隆武皺起了眉頭,沉思了一陣,突然眼睛一亮,失聲道:“難道是……”他沒有接着說下去,而是驚異地看着聖龍。
聖龍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陛下一直相信聖祖還活着,現在看來此事的確極有可能。高手都是不甘寂寞的,尤其是象韓一嘯這種達到極高境界的超卓高手。對他來說,天下唾手可得,反而失去了征伐的意義。他這一生征服了許多人,但只有聖祖這一道坎他沒有跨過去。”
李隆武似乎有些明白了,吃驚地道:“難道他是想利用這一手迫使聖祖與他決戰?”
聖龍微微頷首道:“聖祖一生淡薄名利,超凡脫俗,卻心繫天下百姓,如果他知道韓一嘯的真實目的,一定會再度出山的。”
李隆武喜形於色,喃喃地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早就想見師尊老人家一面了。”歡喜了一陣,隨即又象是想到了什麼,俯身撿起國書,一把撕成兩半,冷冷地道:“丞相,你去把這個交給魔使,就說朕絕不會割讓半分土地。另外,你將這個消息散佈給百姓,鬧得越大越好。”
聖龍恭敬地接過國書,正色道:“陛下英明!”
佛界,須彌山,雷音寺。
三百餘年前,楊天行火燒西天靈山,不但將佛界聖地西天靈山付之一炬,也讓佛界十幾萬年的萬古基業毀於一旦。以文殊菩薩爲首的一大批佛界高僧都在那一戰中慘遭屠戮,屍骨無存。在以後的數十年間,佛界名存實亡。
五十年後,普賢菩薩自凡界佛門取經歸來。他先後遍訪了天龍大陸幾乎所有的佛門聖地,包括長安密宗、法相宗、天台宗這些有名的佛門流派,與凡界的佛門高僧交流修佛心得,並帶回了大量的凡界佛經。
此次隨普賢返回佛界的還有來自凡界各大佛門流派的高僧,他們是應普賢之邀來佛界遊歷取經的。由於雷音寺被毀,大量的佛經流失,普賢原本打算在西天靈山重新修建一座雷音寺,可當他再見西天靈山時,卻發現偌大一座西天靈山在數十年之後竟然依舊寸草不生,全是焦土。無奈之下,他只得在另一座聖山“須彌山”上建造了雷音寺。
同年七月,普賢菩薩繼佛祖位,卻沒有在佛界設立統治機構,只是在全佛界廣修寺廟,以寺廟爲中心,包括周圍十里之內的村落城鎮,形成一個寺廟區。寺廟裡的和尚爲居民消災解難,提供安全保護,而寺廟區的居民則自願供奉寺廟的香火。須彌山取代了西天靈山成爲新的聖地,雷音寺定期派出高僧遊歷全界,揚善除惡,弘揚佛法,從此以後,佛界沒有了軍隊,沒有了統治者,呈現一片祥和安寧的氣氛。二百五十年後,佛界佛法精湛、修爲高深的名僧層出不窮。
雷音寺內,青燈搖曳,檀香撲鼻,普賢身披紫金袈裟,盤坐在燃燈佛祖的法像前,壽眉低垂,寶相莊嚴,一手輪着佛珠,另一手有節奏地敲打着身前的木魚。在寺內兩側,兩排青衣和尚相對盤坐,低聲誦經。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直到寺外鐘鼎聲響起,普賢才帶頭站了起來,衆青衣和尚立刻肅立,接着魚貫而出。
普賢出了寺門,遠遠看到一個身穿月白僧袍的小沙彌急匆匆地跑來。
“師祖,師祖……”見到普賢,小沙彌隔着老遠便叫了起來。
普賢壽眉一皺,輕斥道:“何事如此驚慌?”
小沙彌氣喘吁吁地來到普賢的跟前,漲紅着小臉,合十行了一禮,急道:“師祖,魔界使者前來拜山,要徒孫把這個交給您。”說着,把一塊摺好的黃色絹布交給了普賢。
普賢接過絹布看完,眼中閃爍着異樣的慈悲與光芒,手中的念珠也輕輕轉動,高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小沙彌不知絹布上寫着什麼,好奇地問:“師祖,何來罪過?”
普賢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撩衣前行,口中緩緩地道:“無風,不起浪;無念,何來罪。我佛慈悲,但願這一劫能夠平安化解。”
魔界,帝都雪月城。
三百年前的一場滅神大戰,使得魔界成爲了梵天無可爭議的霸主。在戚戰相傳仙逝後,韓一嘯儼然成了天下第一人,威震四方。不過,出人意料的是,滅神大戰結束後,韓一嘯在當年就將魔皇之位傳給了萱菲公主冰月,之後的三百年裡,他一直在魔神殿內閉關修煉。冰月也就成了魔界第二任皇帝,即萱菲女皇。在他閉關的三百年裡,梵天進入了難得的太平期。在得知韓一嘯閉關後,赤月空、烈震、衛青等老一輩高手相繼歸隱。
在魔宮無數的宮殿中,只有魔神殿是唯一的禁地,因爲這裡就是韓一嘯的閉關之地。魔神殿沿襲了魔宮獨特的建造技術,全部用石料建築而成。三百年來,這座宮殿歷經了無數的風吹雨打,無數個日月變遷,那扇沉重的石門從來就沒有打開過。
三百年了,宮殿周圍長滿了雜草和藤蔓,一歲一枯榮,這些雜草和藤蔓就在不斷的茂盛和枯萎中默默地陪伴着這座神秘的禁地。在石門的兩側,分別坐着兩個人。這兩個人就坐在泥土地上,雜草堆裡,猶如化石一般。三百年了,他們一直守護着這座宮殿,從來不曾離開過。很難想象,他們就是三百年前名震天下的光明左右使,獨孤閻和趙寒水。三百年前,光明神被楊天行消滅後,他們兩人被韓一嘯收爲了僕人,便是黑白二僕。韓一嘯閉關後,他們兩人始終忠心耿耿地在此護法,一晃過了三百年。
半月之前的一天。
“轟隆……”
彷彿悶雷響起,打破了數百年的寂靜。
坐在石門之外,彷彿死人一般的獨孤閻和趙寒水驀然睜開雙眼,泥土立時自長長的眉毛上簌簌而下。
石門開啓了,裡面走出一個黑衣白髮的高大男子。此人黑衣如墨,白髮如雪,面布龍紋,魔眼深邃,負手邁出。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半點的痕跡,他還是那麼英俊,還是那般冷傲,一如三百年前的那個韓一嘯。隨着此人走出,自石門內涌出一股狂烈之極的魔氣,如排山倒海一般衝出門外。一時間,百草俱飛,塵土飛揚。
“主人!”獨孤閻和趙寒水立時站起身來,恭敬行禮。狂風捲過,兩人身上的衣袍頓時化作粉塵消失一空。
韓一嘯仰首望天,深深呼吸,淡淡地道:“三百年了,戚戰,韓某足足等了你三百年,你不會讓韓某再等下去吧?”言語之中,頗有唏噓落寞之意。
說完,他看了獨孤閻和趙寒水兩眼,悠然道:“你們替韓某去辦一件事。”
交代完事情後,獨孤閻和趙寒水很快消失在原地。
韓一嘯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朝着御花園的方向信步走去。
在去往御花園的途中,不少的宮女侍衛都見到了這位黑衣白髮的古怪男子。三百年了,魔宮中的宮女侍衛換了一批又一批,如今的這些人都還是第一次目睹韓一嘯的真容。雖然不曾見過,但這些長期生活在魔宮中的人早已對魔皇的形象和事蹟津津樂道,所以不少人都依稀想到了什麼,只是他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宛如做夢一般,一時呆立當場。而韓一嘯,則早已飄然遠去。
花叢之中,幽徑之間,夢醒過後,留下一串竊竊私語。
“我不是在做夢吧,黑衣白髮,面布龍紋,難道我剛纔見到的就是傳說之中的魔皇?”
“魔皇?他就是魔皇嗎?嗚,嗚…,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有魅力的男人,我決定了,我要嫁給他。”
“你花癡啊,人家可是魔皇啊,怎麼可能看上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嘻嘻,少做白日夢了。”
“你……”
……
御花園內,一個美麗女子,獨自在幽深花園內款步而行。小徑曲折幽深,通往不知名處。路旁,青草灌木,各色花朵,遍地開放。
路旁,一朵小花兒在晨風中輕顫,有晶瑩露珠,附在粉白的花瓣之上,玲瓏剔透。女子停下腳步,不覺竟是癡癡看得呆了。
幽幽暗香,隱隱傳來。她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臉上露出美麗的笑容。
忽然,一隻白皙的大手,彷彿自永恆黑暗處伸來,探在了這朵花上,輕輕地折下了它。
“啊!”女子驚呼了一聲,帶着一點莫名的恨意,霍然轉頭看了過去。
這一看,她頓時呆住了,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
“韓叔叔,您出關了。”半晌之後,她纔回過神來,高興地呼喚道。
韓一嘯手捏着花朵,湊到鼻孔,輕輕地聞了一下,搖了搖頭,含笑道:“月兒,你可知道你站在這裡,讓這朵花也失去了顏色。”
冰月俏臉一紅,卻低下頭去沒有說話。歲月同樣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半點的痕跡,她依然如天上的雲彩一般美得令人絢目,令人窒息。韓一嘯的話也沒有絲毫的誇大,她的存在,讓即使是這花園內最美麗的牡丹也黯然失色。
韓一嘯看了冰月一眼,忽然低笑道:“月兒,你又在想你爹了?”
冰月擡起頭,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低聲幽幽地道:“虧韓叔叔還笑得出來,月兒都不知道哭過多少回了。三百年了,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韓一嘯大笑,道:“你這是杞人憂天。你爹沒有死,說不定現在正快活着呢。”
冰月微微一怔,隨即大喜道:“真的嗎?那我爹現在在哪?”
韓一嘯目注長空,魔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意味深長地道:“你爹是個念舊的人,從哪裡來,自然回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