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新婚是什麼樣的?幸福的,羞澀的……反正不會是像她這樣的,三天來和丈夫隻言片語都沒有。
一室冷清,第三天晚上,晨曦做了三菜一湯,等着顧唯安歸來。他怎麼冷落她都可以,但是明天要回門,她想他陪着她回去。時鐘一下一下的走動着,每一個嘀嗒聲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涼下來。這三天,她除了去大賣場就是守在家裡,孤獨無望一點一點吞噬着她。顧唯安每天早出晚歸,她想找他說句話都沒有機會。
餐桌上的精緻的菜色早已冷掉,她深深的皺着眉,面色平靜的拿起筷子,安靜地嚼着白米飯,苦澀的嘴角泛着淡淡的甘甜,可她的心口酸的不能自以。
“咔嚓”一聲,大門打開來,顧唯安一臉的醉意隨手重重地甩上了門。
晨曦的心微微一顫,擡起頭就迎上他迷離的目光,她幾乎不敢去看。大抵是因爲他醉了,她纔敢這樣對上他的眼。顧唯安步履搖搖晃晃的走來,他一手重重地撐在飯桌上,晨曦感到飯桌一陣晃動。
“你吃過了沒?”她輕輕說道。
顧唯安居高臨下,一一掃過那幾盤菜,陰沉的臉忽而勾勒出一抹譏誚,“你心情倒是好。”他眯起眼,薄脣冷冽。晨曦只覺得全身發冷。只是一瞬,桌上的盤子悉數掃落到地磚上,一陣冗長的脆響。
他有氣,這氣怨毒的積壓在他的心田,只等待着爆發的那一瞬。
晨曦掐着掌心,臉色沒有一絲波動,只是那雙眼漸漸暗下來,她看着摔碎的花瓶,早上剛剛盛開的花朵如今頹廢的落在地上,悽悽慘慘。似乎就如同她的命運一般,原本的期待,如今都被這份空落填滿。
她慢慢委身,徒手撿着地上的碎片。
顧唯安盯着她瘦弱的背脊,他不願對着這樣沉默的她,讓他滿腔的怒意像是打在棉花上,此時的顧唯安已經完全迷失了理智,猛地一把提起她,炙熱的手掌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臂,晨曦一個趔趄,微微往後一退,眉心深深的蹙起,她暗自悶哼一聲,腳心一陣刺痛,她感覺到一陣溼熱的液體慢慢的留下來。她不敢太用勁,微微掙脫着。
顧唯安今天喝的太多了,在他的眼前,晨曦的面孔已經在晃動成兩三個面孔了。“暖曦她要走了,她要結婚了。”他喃喃的說着。
晨曦腦中突然一頓,眼角不由得張大,似乎不相信這個消息。
顧唯安晃動着她,“徐晨曦,你高興了嗎?你這個瘋子——”
晨曦怔怔的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忽而一笑,“她要結婚了,我真的很高興。” 她扯起了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澀澀的感覺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顧唯安一個大力,推着她直直的後退了幾步。腳步一陣錯亂,伴着玻璃的碎片,窸窸窣窣,晨曦最後重重地倒在沙發上,幸好是沙發,她忍着腳上的疼痛,暗暗呼了一口氣。
顧唯安在她的上方,全身的重量毫不憐惜的全都施壓在她的身上。
晨曦蹙着眉,“唯安,你讓開。”
“不要這麼叫我。”他一聲厲嚇,“你這麼叫我,我全身都感到噁心,徐晨曦,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無恥的女人。她是你妹妹,我該是你的——”
“不是!”晨曦咬着脣角,異常的暴躁,她仰着頭,幾乎是吼了出來,“她不是我妹妹,我媽只生了我一個。徐暖曦就是一個騙子,她是騙子——”
顧唯安望着她的雙眼裡登時燃起一陣火苗,熊熊的燃燒着,此時他就是一頭暴怒的獅子,“你憑什麼這麼說她?憑什麼?”
“是她冒充我的——”可惜她的話沒有說出來,就被他接下來狂風暴雨般的動作驚愕住了。“住手,顧唯安,你醉了——”她大聲的喊着,可是顧唯安早已抑制不住他的一言一行。這些日子幾個人都被壓抑到了極點,而今晚是一個爆發點。
顧唯安用力的吻着身下的人,毫不溫柔,他根本分不清她是誰,他只覺得渾身有一股氣在逆流。
晨曦身上的睡衣早已被她扯開,她的聲音已經沙啞了,目光空洞的望着上方的人。最後安靜的閉着眼睛,那雙手炙熱的滑過她的肌膚,她感到一陣陣的戰慄,還有心疼。
當他進入她時,她根本沒有做好準備,他就像在發泄一般,狠狠的涌進去。晨曦疼的整張臉都糾結起來,十指死死的抓着那質感頗好的意大利沙發。
顧唯安根本是沒有了意識,當他感覺到他的身子像被什麼圈住了,緊緊的,他更加肆意的聳動着,“暖曦,暖曦,不要走,不要離開我,等等我——”他喃喃的叫着。
晨曦就像一個破敗的娃娃一般,她慢慢的擡手輕輕的圈住他的身子,無論怎麼樣,他是她丈夫,名副其實的丈夫。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顧唯安終於從她身上離去,他翻身坐在一旁,微垂着頭,暈黃的燈影打在他俊逸的側臉上,看不出表情。
晨曦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眼角早已是淚水漣漣,她以爲她會不在乎,可是還是疼,心疼的都快有一個窟窿了。
她聽見他走動的聲音,許久之後,當客廳恢復了平靜。她慢慢蜷起身子,雙手緊緊的團着小腿縮成小小的一團,全身忽冷忽熱的顫動着。腦子裡一直強迫着自己揹着《滕王閣序》,當時她最喜歡其中一句話,“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她不知道到底背了多少遍,直到天方露白,她這才慢慢起身,每走一步路,就感到一陣刺痛。可是身體的痛再痛也比上心底的。顧唯安最後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原來你不是她。”
熱水打在她的佈滿痕跡的肌膚上,她閉着眼,任由熱水淋刷着,直到她被悶的透不過起來,才走出來。她換好了衣服,看着鏡中的自己,皮膚慘白的像鬼一樣,哪有一點新娘該有的氣色。
晨曦艱難的朝着自己扯了一抹笑,就算全世界都放棄了你,可自己不能放棄。新娘回門,新女婿不去,她必須挺直背脊回孃家。
她去廚房倒了一杯蜂蜜水,出來的時候,顧唯安正好下樓。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皆是一滯,顧唯安的臉色也不是很好,脖子間有些小紅點,那是他醉酒後反應,他望着晨曦目光微微閃爍。晨曦快速的收回視線,沉默的低着頭。
她坐在沙發一角。顧唯安一步一步的走進,最後定在她前頭。從他下樓開始她就低垂着頭,髮絲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他只看到一臉的慘白。醒來之後,昨晚的片段就像一場黑白電影不停在他腦子了回放着,他暗咒一聲真他媽荒謬。
這是昨晚的案發的地點,米白色的沙發上還殘留着點點血跡,他的目光落在上面,若有所思。晨曦咕嚕咕嚕的喝光了一杯水,呼了一口氣,“今天是回門日。”她沒有看向他,聲音輕輕的飄過來,微微沙啞。
顧唯安表情一怔,顯然是忘了這個日子。他皺着眉突然想起來,那天顧母提醒過他。晨曦覺得挺悲涼的,“你要是不能去,我會和我他們說的。”
顧唯安沒有說不去,也沒有說去。晨曦理解爲他拒絕了。她勾了勾嘴角,從他身邊擦身而去,把杯子送回廚房。
當天她是一個人回門的。可是等她回到徐家才發現,其實她今天可以不回來的。
徐家的傭人丁媽看到她,表情欣喜,只是一瞬變暗淡了,“晨曦回來了啊。”
“丁媽媽。”晨曦彎起一抹笑意。
丁媽是當年晨曦來到這個家後纔到徐家工作的,也算是看着晨曦長大的,她猶豫的問道,“一個人回來的?”
晨曦默聲,只是點了點頭。“他公司有事。”這麼拙劣的謊言,她知道瞞不過丁媽,也只能自欺欺人罷了。她甚至不敢去看丁媽的眼睛,因爲那裡必然會涌現出滿滿的疼惜。
“我去給你倒杯茶。早飯吃過嗎?廚房裡還有一些水晶蒸餃。”
晨曦沒有胃口,搖了搖頭,她輕聲問道,“我爸——他們還在休息?”
丁媽停下動作,一時間也沉默了,“先生他——去送暖曦了,暖曦今天出國。”
晨曦定在那兒,她靜靜的望着前方,今天是個好日子,陽光燦爛的讓她覺得有些刺痛,漸漸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裡只剩下了空洞。
“你先坐一會兒,先生很快就會回來的。”丁媽怕她難受寬慰道。
晨曦抿了抿嘴角,“沒關係。”她都習慣了,小時候也是這樣,她從小學到高中的家長會哪一次不是缺席的。她甚至有些慶幸沒有舉行婚禮,不然怕是她爸爸都沒有時間出席,那樣對她才更加的難受吧。
“丁媽,你去忙吧。我想休息一下。”
“好好。”丁媽連連說道,“我在花園,有事叫我。”
晨曦泡了一壺毛尖,徐和平閒來時總喜歡切上一壺,她兀自倒了一杯,是徐和平慣用的杯子,然後端起杯子,水汽嫋嫋,凝視了一會兒,又把水倒了。
晨曦衝乾淨杯子後,又放回原處,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離開的徐家的時候,她回頭望了一眼,她從七歲到這裡,這麼多年,這裡承載了她太多太多的抑鬱與不歡。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門外走去,背影冷清而又決絕。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又要過上下班回來碼字的日子了,痛並快樂着。
寥寥無幾的留言,這是怎麼了?就靠着你們的留言找點動力碼字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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