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謬論

我說出這句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爺爺怎麼可能會成爲我爸?從小到大我爸就沒有離開過家,他和我媽的感情也一直很好,記憶是真實的,我爸肯定是我爸,我爺爺也肯定是我爺爺。

書記也睜大眼睛看着我連連擺手道:“這不可能,你和你爸長這麼像的,他不是你爸誰還是你爸!”

然而書記說完這句話卻忽然沉默了下來,事實擺在眼前,如果我爺爺墓碑上的姓氏沒有錯,那隻能是這樣的結果。

我打心底排斥這個結果,想來想去,我覺得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出錯了我和書記纔會得出這樣荒謬的結論。

遠處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已經漸漸散去,然而直到廣場上只剩我和書記兩人,我都沒有想出這件事情的問題所在。

正在這時,書記忽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是哪裡出問題了,你爹還是你爹,你爺爺當然還是你爺爺!你說的那十個名字是在你所謂的‘祠堂’裡面看到的對不對?可是那個‘祠堂’只有你一個人能夠進去,而且它還是一個幻境,幻境裡面能夠出現什麼樣的東西不用我說你心裡也應該明白吧!所以你爺爺墓碑上的姓氏沒有錯,錯就錯在‘祠堂’裡的那十個石碑,之前你們不是已經分析出來了嗎,幻境是根據腦子裡面的東西投射出來的,你腦子裡面有你老爹的名字再正常不過,所以你纔會在那些石碑上看到你爹的名字,但實際上那十座石碑上到底是什麼誰都不知道,你說它是假的,它還是有一些真,但你要說它是真的,那就絕對是錯誤的!”

書記一席話說得我豁然開朗,他說的沒錯,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我爺爺墓碑上的十個字沒有錯,幻境裡面的石碑也沒有錯,錯只錯在我沒有分清幻境和現實,它們二者不能混爲一談。如此說來,我爺爺墓碑上的十個字肯定是真實的,因爲墓碑上的十個字不僅只有我看到了,程學兵、書記、肖建華他們三個當時也看到了上面的字,而幻境裡面的石碑只有我一個人看到過,加上“祠堂”本身就是幻境,所以我所看到的“祠堂”裡石碑上的內容並不可信,直白的說那十座石碑上的名字說不定全是我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東西投射在上面的,不然當時怎麼會出現“齊天”這樣的名字,我看到這名字的第一反應就讓我想起了“齊天大聖孫悟空”,看來這些名字全都是我腦海之中已有的記憶被投射到了幻境之中,並且在當時那樣的環境下我對石碑上的內容信以爲真,所以纔會鬧出我剛纔的荒謬結論。

這件事情終於想明白了,我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了下來,剛纔我還在想我不知道回家該如何面對我的老爸,現在看來我剛纔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不管幻境裡面的東西看起來有多真實,幻境始終是幻境,它不可能與我們現實世界的事物聯繫在一起,幸好我和書記發現的及時,不然說不定我們會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偏,要是再因此引發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那才真是追悔莫及了。

想明白了這些事,我也把我剛纔想到的事情簡單的告訴了書記,書記顯然也想到了這些,很快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時候已經不早,將這個巨大的困擾成功解決後,我和書記心情頓時都好了許多,按理說這時應該去喝點酒吃點燒烤,但是我們村裡唯一一家燒烤店早已關門,我和書記只好踱着步子慢慢朝家走去。

在路上我和書記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計劃,看來我們還是應該調整我們的調查方向,把調查的重心轉移到村子裡面,通過村子裡面的老人來打聽一些關於我們這個村以及我們家的情況,這樣做纔是最妥當和最真實的,至少我們能夠通過衆人的口還原出一些事實,而不是僅憑我看到的十座石碑就能把結論下了。

商量好我們的計劃後,我和書記便道別回家,村子裡依舊薄霧漫漫,也不知道這霧氣到底多久才能夠散去。

今天累了一天,回到家爸媽也早已睡去,看着桌子上仍然給我留着的飯菜,心中頓時一熱,想着之前我推測出的荒謬結論,如果我爸不是我爸,那他還能是誰!

簡單洗漱完畢後,我終於覺得我的小牀變得親切了許多,看來一切都需要適應,如果我繼續在家裡呆一個月,說不定就能夠忘記在外面風餐露宿的經歷,人都是需要適應的,而我現在的人生,更加需要適應。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已經沒有了睡懶覺的習慣,每天都是天還沒亮就醒來,而今天醒來我卻發現腦子裡面一片空白,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要做什麼,昨夜我和書記商量的是從今天開始我們在村子裡面找一些年長之人從他們的口中瞭解一些關於我們村子的事情,其實這個事情說來簡單,但實際做起來卻有些難度,書記還好,他常年都在村子裡面生活,他爹與村子裡的大部分人都十分熟悉,我卻不同,首先我一直在外面上學,其次我與村子裡這些我們調查的對象差了一輩甚至兩輩,加上我看起來就是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如此突然的向長輩們打聽關於我們村子的往事,很容易會讓別人猜忌。在這件事上書記與我相比有更大的優勢,想到這些我十分氣餒,忽然之間沒了出門的勇氣,也許等到下午書記那邊就會有結果,這樣也就不用我出去了。

我本以爲書記會打電話催我,然而直到中午時分書記都沒有給我打過電話,我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不過既然決定了不出門,現在也就不用去關心書記到底在幹什麼。

我在家渾渾噩噩的呆了一天,直到晚上的時候書記纔給我來了一通電話,他也沒問我這邊情況怎麼樣,而是先把他那邊的發現告訴了我,不過看來今天他所打聽到的情況只是鳳毛麟角,有些事情他也只打聽到了一個大概,具體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書記說還需要再問問其他人。

書記在電話裡面噼裡啪啦的把他今天所打聽到的情況告訴我後才問我這邊的情況,我嘆了口氣,假意身體不舒服,然後告訴他我這邊暫時沒有什麼進展,書記也沒多問,囑咐我早點休息便掛了電話。

我不知今天爲什麼是這樣的狀態,嚴格來說這件事情其實是我自己的事,現在書記做起來卻比我還勤快,我一定得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不管這件事情有多大的難度,我都得克服困難繼續下去。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我便出了門,在村子裡面晃悠了很久我終於找到了去處,雖然此刻太陽剛剛升起,不過村裡的廣場上已經有很多老人在晨練,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晨練的老人大多我都不認識,我決定先觀察一下情況然後再去隨機找幾個老人攀談。

決定做這件事後,我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複雜,在廣場上晨練的老人都十分健談,而在談話的過程中我也才知道這些晨練的老人大多數都是空巢老人,他們受不了長期呆在家中那種無盡的孤獨感,所以纔會早早的來到廣場上晨練,這個發現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也就是說我可以通過這裡正在晨練的老人打聽到許多我感興趣的事情,而對於這些老人來說,我的出現也正好給他們帶來了說話的機會,心中欣喜異常,與兩三個老人交談後,我便決定有針對性地去找那些看起來歷經了更多歲月滄桑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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