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天鳴跟着林志業除了家門,兩個人今天的任務,就是把在地裡留下的玉米棵給拔掉。
這是一項很消耗體力的工作,不僅要提防被殘留的葉子畫上,更重要的是連玉米棵的根都要拔出來,以免留在地裡,爲來年的春天種植造成麻煩。
兩個人分別康樂一把鋤頭在肩頭,便往地裡走去。
後趙溝這個村子,之所以被稱爲“溝”那是因爲整個村子都坐落在一條山溝當中。
山溝的面積必然要比普通的山谷大得多,但整體的地勢卻不平整,整個村子的房子都是高低坐落分佈的。
出了家門,要趕往今天的那片玉米地,是要走很長一段山路的。
結果,沒等兩人走幾步,在外面閒聊曬太陽的同村村民便賬戶已到了聶天鳴和林志業。
林志業之前腿腳受傷,癱瘓在牀上的事情,在小小的村子裡根本稱不上是什麼秘密。
儘管林志業覺得這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但只要有一個人去自己家裡串門知道了這件事,就等於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大多數人還都是報以同情的,可也有不少人覺得這並不是什麼悲慘的事情。
究其原因,那就是因爲林志業有一個漂亮的女兒,林穀雨。
生活就是這樣,即便你再怎麼普通平庸,甚至生活過得不怎麼順心,但只要存在一件事是超出常人,就會招人嫉妒。
“林二叔,你的腿傷好了?不是聽說你下不來牀了嗎?”
說話的是一個頭上禿頂的男人,聽他叫林志業二叔,應該是比林志業小上好多。
可看樣子,他比林志業更爲顯老,禿頂的頭上被旁邊支援的幾根頭髮蓋住,顯得更爲滑稽。
什麼叫下不來牀,這人說話就不能說好聽的嗎?聶天鳴心裡有些不痛快,但隱忍沒有表現出來。
而林紙業則十分大方,走上前去說道:“富貴啊,你大哥我腿上好了,多虧我家的姑爺,要不是他,我還躺在牀上下不來呢。”
顯然,林志業並沒有把剛纔他的話放在心上,反倒是向大家介紹起了聶天鳴。
“腿傷好了就行,再也不受那個罪了,整天躺着,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太好了。”
這時說話的是一個老太太,滿頭銀髮,看上去整張臉紅撲撲的很有精神,她看着林志業笑呵呵說道。
老奶奶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之前林志業在工地上,風裡來雨裡去,整張臉都被太陽曬得黢黑。
但就是因爲這一年的休養生息,整個人都胖了一圈,連臉色都變得白皙了一些,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嬸子,一年多沒見,您老人家身體還是這麼壯實,等什麼時候我家穀雨結婚了,一定請您到家裡喝兩杯。”
“那好呀,你家八個閨女生得俊俏,不愁找一個好人家。”
“腿傷好了就行,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總是在外面忙,也沒顧得上去你家看你去。”
"志業啊,你可算是娶了一個好老婆,你躺牀上這些日子裡,屋裡屋外都是她一個人操持。"
聊閒天的衆人紛紛走上前,向林志業表示祝賀,大家的樣子都是其樂融融,看上去一團和氣。
“這個小夥子是?”
那名被林志業叫做富貴的男人,指着聶天鳴說道。
“這就是我給穀雨找的好人家,怎麼樣,不賴吧?”
林志業倒是一點都不客氣,他伸手搭在聶天鳴的背上,將他往外使勁推了推。
聶天鳴就像是在動物園被圈養的孔雀一樣,被眼前的五六個人從上打量到下,從頭打量到腳。
“這小夥子可真不錯,這個個頭得有一米七八吧?”
“妥妥的一米八,真是個帥小夥子。”
聶天鳴心裡感到一陣竊喜,看來自己沒有給林穀雨丟臉,要不然這羣人肯定在背後說她找了個醜八怪。
“你們這是要下地去?現在地裡的活基本都忙完了,你們還下地幹什麼去?”
“穀雨他媽都忙了一整年了,現在地裡還有些沒有打理乾淨,我現在身體變好了,肯定要把活都幹完啊。”
“你也不心疼心疼你家的姑爺,你就忍心讓他也跟着下地?”
林志業聽到之後,哈哈大笑道:“想要娶我閨女,肯定要考驗考驗,能不能把地裡的活幹漂亮,這就是個門檻。”
富貴趕緊湊身上前,說道:”我地裡的活也幹得不錯啊,你怎麼不把你閨女許配給我?”
還不等林志業出手,在一旁看熱鬧的幾個婦女立馬就伸腳踢在富貴身上。
“你都三四十歲的人了,怎麼能說出這兒中華,人家小雨還是黃花大閨女呢,怎麼能一支鮮花插在牛糞上。”
“牛糞上更有營養~”
富貴很顯然也是在開玩笑,不等踢在身上,便譏笑着跑得遠遠的,衝幾個婦女做鬼臉。
對於富貴對林穀雨的調侃,聶天鳴並沒有放在心上。
每一個村子裡都會有想富貴一樣的小丑,這種人根本翻不起什麼浪花來,大家看他們就想看一個笑話一樣,根本用不着生氣動怒。
林志業在身體康復之後,心情大好,和幾人閒聊一陣之後,纔在聶天鳴的提醒下,想起要下地幹活的目標。
臨走之前,聶天鳴很有禮貌地和大家微笑告別,爭取給大家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這不僅僅是關係早自己,畢竟自己纔在後趙溝村裡裡住幾天,更重要的是給林志業長臉,這樣大家纔會誇他給閨女找了一個好的對象。
在去地裡的路上,林志業對聶天鳴說道:“剛纔他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希望你以後一定要對穀雨好。”
“叔叔您放心就行了,即便是您不說,我肯定是對小雨好的。”
不知爲何,林志業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幫我把腿傷治好了,我很感激你,但這不是我同意這門親事的關鍵。”
林志業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一本正經對聶天鳴說着,一邊從兜裡掏出來一顆煙放在嘴裡點燃。
他伸手將煙遞給聶天鳴,聶天鳴擺擺手,並沒有接。
“您抽就行了,我不會。”
“現在不抽菸的年輕人,還真是少見啊。”
客套幾句之後,林志業繼續說道:“穀雨這個孩子從小就聽話,跟着我從小到大雖說沒有享過什麼福,但也沒有受過委屈。我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想法。
昨天在牀前,包括今天在飯桌上,她看你的眼神都很特別,有一種柔情在裡面,這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很是嫉妒啊。
兩個人在一起,相愛是很重要的,她能遇到你,你能碰見她,這就是上蒼的緣分,我很慶幸。
如果以後相處得不快樂,想分就分也行,但如果你欺負穀雨,就別怪我不念你治好我腿傷的恩情,即便是拼了老命,我也會爲自己的閨女爭口氣!”
能對自己說出這些話,聶天鳴知道,自己徹底被林志業承認了。
聶天鳴也將他的話牢牢記在了心裡,他停下腳步,鄭重得對林志業說道:
“放心好了,如果有一天我讓小雨受了委屈,我的這條腿給您老留在後趙溝!”
聶天鳴一拍自己的大腿,鏗鏘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