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你說你是農民?”
不單是張清遠不信,就連錢明達和範嘉軒聽到聶天鳴說自己是農民時,也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剛纔這些話,能是從一個地道的農民嘴裡說出來的?
“你們還別不信,我就是身份證沒帶身上,要不然就拿出來給你們瞧瞧了。”
聶天鳴憨厚地伸手摸摸後腦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位農民小兄弟當真是不簡單啊,剛纔你所說的,就連隔壁包廂裡的那些人,都很難看出來啊。”
範嘉軒伸手一指隔壁包間,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吆喝划拳的叫喊聲。
“如果小兄弟不忙,坐下來一起吃個飯?”
三個六七十歲的老頭,這麼極力邀請自己,聶天鳴也不好意思拒絕。
更何況,自己就是奔着這個目的來的,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稍等我一會,您三位先吃,我把剩下的菜都送完。”
“好,那我們就不吃了,等你忙完一起吃。”
錢明達的性格最爲豁達,他大大方方地將筷子摔在桌子上,坐直身板等待着聶天鳴。
忙活完一陣之後,聶天鳴端着最後一道菜,是由七彩草魚燒製的壓軸大菜,進了屋。
“這白江市和蒙新縣,不光是山美水美,就連這山上的野豬,水裡的草魚,都是這麼鮮美可口,我走過全國多少地方啊,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菜餚。”
張清遠用筷子加了一塊野豬肉放進嘴裡,忍不住讚歎道。
“小子不才,是農民也是獵戶,這張飯桌上的幾道重量級的菜品,都是由我上山獵回來的。”
聶天鳴看似隨意聊天,漫不經心說道。
這樣一來,三個人對聶天鳴的印象就更深了一層。
一個地地道道的種地農民,平時還上山狩獵補貼家用,竟然在這樣惡劣的學習環境下,能精通鑑賞繪畫之道,當真是個被埋沒的人才。
在飯桌之上,四個人相談甚歡,三位大師詢問蒙新縣當地的風土人情,以及各種奇談趣聞。
聶天鳴唾沫橫飛,說到盡興處,更是手舞足蹈,妙句連連。
再加上自己從村裡老人口中聽來的各種狐怪奇談,把三個老畫家唬得讚歎不已。
聶天鳴的酒量不太好,所以桌上的茅臺雖貴,但自己只是稍微抿了幾口,但三位名家大師卻是喝得東倒西歪。
“天鳴小兄弟,今日你我幾人相處融洽,你所描繪的鄉村勞作場景和光怪陸離的神怪之事,都令我大飽耳福,這次蒙新縣沒有白來。”
張清遠舉起酒杯,端正之後,就要給聶天鳴敬酒。
“在喧鬧都市裡待久了,反倒是忘了紮根鄉村,去廣闊的田地裡進行創作,去呼吸曠野裡的土腥味,洗刷洗刷身上的浮華雜質。”
錢明達似乎有些激動,說道動情處,竟然掩面嗚咽,又揚天長嘯三聲,頗有古人放蕩不羈的雅興。
而範嘉軒的酒量不濟,早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了。
看着私人把酒言歡,讓一旁站着的女服務員看得目瞪口呆。
路經理千叮嚀萬囑咐,讓自己務必把三位大師照看好,這倒好,自家的服務員反倒是上桌吃上了。
不行,我得報告經理去,這要是出了什麼岔子,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那女服務員出了門,走到半道上,尋思出了這檔子事,肯定不能找路波總經理說,要不然自己也難逃干係。
那找自己的小主管就行了,讓他出面,無論這件事處理得是好是壞,都和自己沒啥關係,把自己的責任撇清纔是最重要的。
今天畫家大師採風招待會的第一天,但凡是大碗鮮的工作人員,都在大廳裡忙活着,女服務員剛出門就撞上了自家的主管。
“秦主管,你快去看看吧,咱們服務員和大師喝上了,看樣子是不想離桌呢。”
“什麼!”
路經理這些天一直緊抓招待會的注意事項,而且來的這些畫家都是全國有名的大家,哪能任由自家服務員胡鬧。
那位被稱爲秦主管的男人,問清楚包間房號之後,帶着滿腔怒火,身後跟着女服務員。
“砰砰砰~”
“請進。”
在得到准許之後,秦主管推門而進。
看到聶天鳴穿着自家大碗鮮的工作制服,正在和錢明達把酒言歡,氣不打一處來。
這傢伙怎麼自己不認識,難不成是從客房部調過來救場的?
秦主管知道自己手下的兩個人受了傷,託謝婉君大堂經理,找人來幫忙。
不管怎樣,反正就是個普通的服務員罷了,不用給好臉色。
“你搞清自己的身份,怎麼能上桌吃飯呢。”
秦主管一把將聶天鳴的胳膊握住,狠狠將他拉到自己的身後。
途勝變故,剛纔還笑呵呵的錢明達,立馬把臉拉了下來。
“這位經理,請問他做錯什麼事情了嗎?”
“真的很抱歉,是我管理不嚴,打擾了您三位吃飯的雅興,我隨後就處罰他,奧不,出門就開除他,希望您不要責怪。”
“開除?”
這可把張清遠聽糊塗了,聶天鳴來陪着聊天吃飯,能和他們幾個老傢伙分享鄉間的趣聞奇事,就是最好的招待服務了,哪能開除呢。
“經理啊,我看你是誤會了,是爲我們幾個老頭子讓他坐下來一起吃飯的,這不怪他,你要是把他開除了,明天我們就不在這裡住了。”
聽到此話,秦主管冷汗直冒。
要是因爲自己的魯莽過失,路經理可是吩咐過,旁人可以稍微怠慢一些,但這三位,可是萬萬得罪不起啊。
這次畫家採風招待會,說得好聽是邀請全國的名家大師來泰祖山採風,說得難聽些,這次活動就是爲這間包間裡的三人準備的。
其餘的畫家之流,雖有些本事,但都是陪襯,是贈品用來湊數的。
就像大碗鮮出錢求李慶賢的作畫,別的畫家只是因爲價錢-達不到而不出手。
而眼前的三位,即便是出了金山銀山,人家都未必肯出手呢。
“是我魯莽了,多有得罪。”
秦主管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貼在聶天鳴耳邊,對他說道:“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句都不能說,把這三位喝高興了,我幫你去路經理那裡說好話。”
聶天鳴撇撇嘴,心想我就不是大碗鮮的人,還幫我說好話,我這是在幫你們大碗鮮呢,真是不知好歹。
秦主管匆匆退下,臨走之前還把那告黑狀的女服務員也拉了出去。
這大碗鮮招的都是些什麼人,自己前些天吃飯遇到的女服務員,也不是啥好玩意。真要是讓她們爲所欲爲,大碗鮮早晚被拖垮了。
一場小小風波過後,餐桌之上全部都是殘羹冷炙,一場酒席就已經接近尾聲了。
錢明達拉着聶天鳴的手,說道:“聽你說了這麼多南泉村和獅子山的趣事,小兄弟帶我們去轉一轉如何?”
“明天你們不是要去泰祖山嗎?”
“泰祖山風景秀麗,怪石崖刻數不勝數,是個好去處,但一路都有攝像拍攝跟隨,看不痛快。我可不想去南泉村的時候,也一幫人跟在屁股後面。”
範嘉軒酒醒了,迷迷糊糊說道。
“就這麼定了!”
錢明達一拍桌子,將此事說死了。
“這,不太好吧~”
聶天鳴假裝難爲情,繞着三人看了一圈,說道。
四個人相視而笑,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