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光極明豔,外面的桃花開成花海,一眼望過去連成雲朵一般漫上了天際,幾隻燕子“啾啾”着穿過花海落在窗前,歡快地鳴叫着。
屋內卻傳出嗚咽之聲:“小姐你快醒醒,小姐……”
牀上的女子黑髮及腰,緊閉的雙目陡然睜開!
“小姐,小姐你醒了?小姐你嚇死奴婢了。”鵲應臉上還掛着淚痕,眨巴着眼全是擔憂。
“鵲……鵲應?”齊傾墨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嬌小柔弱的丫頭,難道……她沒死?
“奴婢在,小姐你渴不渴,奴婢幫您倒水喝。”鵲應說着便跑去一邊的桌子,拎着一把少了一隻耳的茶壺,倒了些茶水進缺了口的杯子裡。
齊傾墨環顧四周,怎麼會回到這裡?這裡是她嫁進太子府之前住的耳房,嫡母一向不喜她,家中姐妹兄長們也欺負她,將她趕來這破破爛爛的耳房住,只有一個小丫頭鵲應對她忠心耿耿,後來還隨她去了太子府。
又看了看了鵲應,怎麼年紀小了這麼多,倒像是……六年前纔剛十五歲的她。
“小姐,來喝口水吧。”鵲應來不及擦去臉上的淚痕,小心的將茶杯沒有缺口的一邊遞到齊傾墨嘴邊。
“太子呢?我們被太子趕回來了嗎?”齊傾墨沒有去喝水,反而問道。
“太子?什麼太子?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請大夫啊?”鵲應見齊傾墨滿嘴胡話不由得又擔心起來。
齊傾墨目光猛地一亮,難道剛纔她的猜測是真的?她沒有死,她回到了六年前!
上天垂憐!給了她一個機會可以報往世之仇!
一邊低頭垂着眸子喝着鵲應遞過來的茶水,一邊平復着心中巨大的震憾與感概,她沒有死,這就夠了。今生只要有一息尚存,便不會放過前世所有害過她的人!她如今是厲鬼復生,只爲尋仇而來!
“小姐,你還好吧?”見齊傾墨一直不說話,鵲應擔心地問道。
“鵲應,這些年苦了你了。”齊傾墨擡頭伸出手擦掉鵲應臉上的眼淚,這個丫頭自十二歲起便跟着自己,吃的苦頭受的罪,數不勝數。此時想起不由得萬種感概,越發憐惜。
鵲應一驚,總覺得眼前的小姐有些不一樣了,連忙說道:“小姐,沒事的,那二小姐只是心中鬱悶找我們發發脾氣,過了就好了,小姐不要往心裡去。”
她話音未落,耳房單薄的木門被人推開,刻薄尖銳的聲音隨之而來:“賤蹄子就是賤蹄子,裝什麼嬌氣!”
霎時這個破落的屋子便照進了珠光寶氣,她的二姐,她的好二姐齊傾月帶着四姐齊傾水,率着一衆丫頭婆婆氣勢洶洶衝進來。二姐齊傾月身着粉衣長衫,媚眼如絲,肌膚瑩白,是這豐城中難得的美人。四姐齊傾水珠釵滿頭,本是個年輕姑娘,卻打扮得富麗堂皇反顯老氣。
“你們要幹什麼?小姐纔剛醒過來,你們不要欺負小姐!”鵲應嚇得瑟瑟發抖,卻擋在齊傾墨前面不肯讓開半分。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二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齊傾墨你個賤東西還不快滾出來!”齊傾水罵道,她是三夫人的女兒,三夫人孃家沒什麼權勢,一直依附着大夫人,齊傾水更是一條好狗。
齊傾墨心中暖流滑過,不管前世今生,鵲應總是對她不離不棄。
而眼前這一屋子的女人,她若沒有記錯,是齊傾月又去平遙王府上找平遙王,卻正好遇上了陳尚書的女兒陳婉之,她一邊要在平遙王前面裝得大度溫柔,又要眼睜睜看着陳婉之媚態百出勾引平遙王發作不得,她氣得半死,纔回來找自己撒氣!
她們今日既然接撞上了,那便從她下手好了!自己後背上有些傷,可拜這幾位好姐姐所賜!
齊傾墨拍了拍鵲應的後背,示意她讓開,袖子裹住那隻茶杯在堅硬的牀板上碰碎,緩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