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爲了印證蕭天離的話,寶貴妃看着齊傾墨的目光果然不善,似乎帶了某種警告。蕭天離與蕭遙同時看向齊傾墨,她倒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仍自低着頭規規矩矩的。
“你這話說得你一定能當皇帝似的,你以爲那把椅子那麼好坐啊?”蕭遙白了蕭天離一眼,摘了朵花在手上把玩。
“我當然……要登上帝位!”蕭天離突然狠聲說道,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十分痛苦,“而且,我絕不會娶齊傾人!”
蕭遙扁了扁嘴,不再搭理蕭天離,轉動着手中的花往默默無聞的齊傾墨走去,對着她比劃了半天,最後簪在她發間,原本那隻髮釵上的紅寶石正好落在花蕊間,馬上一隻普通的簪子便有了光芒。
“不錯,挺配你的。”蕭遙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扶了扶那朵花,展開略有些捲曲的花瓣。
“謝過平遙王爺。”齊傾墨淡笑應過,看了一眼蕭天離,想給寶貴妃來一記下馬威,把自己的位置擡到跟齊傾人一樣高麼?看來這個平遙王爺也不是傳說中的那麼中正不阿,不偏不倚啊。
“別謝我,是小離那小子叫我給戴的,還叫你別辜負了他一番美意。”蕭遙一攤手,毫不猶豫地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蕭天離。
蕭天離一怔,皇叔你要幫自己,也別用這麼……坑人的方法啊。硬着頭皮走上前,對着齊傾墨溫柔一笑:“這花很配你。”
“配我你怎麼不自己拿過來?”齊傾墨可不是普通女子,纔不會一時害羞失了分寸,讓蕭天離跟蕭遙擺弄。
蕭天離咬着牙,瞪着這個得寸進尺的女人,正想要怎麼說,旁邊的蕭遙又探過頭來:“他害羞,你懂的。”
旁邊的小姐們滿臉的震驚,誰人不傾慕這個丰神俊朗的三皇子,這齊府七小姐何德何能,竟有福氣得三皇子一朵花?
一時氣氛有些古怪,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地打量着齊傾墨,似乎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麼特別來似的,竟把上面正與寶貴妃說話的齊傾人都忘了。
齊傾墨別過臉,像是難爲情的模樣,卻是在找着齊傾月,她今天太安靜了,安靜得讓齊傾墨覺得有些奇怪。此時她正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也不跟人說話,也不管旁邊的人對她的看法。
昨天出了那麼大的事,豐城稍微消息靈通點的人都知道了,未着寸縷的齊府三小姐是如何強追兩男子的,而幕後黑手竟有可能是其親生長姐。
因爲這事,今天齊傾人與齊傾墨身邊圍着的小姐公子明顯少了,再喜歡趨炎附勢的人,也不敢向一條毒蛇獻殷勤,連對自己親妹妹都下得去毒手的人,沒有人敢沾惹。
多麼有意思的話題,足夠人們咀嚼很長一段時間了。
齊傾人氣不過幾次要找齊傾墨,可是都被姚夢攔住,只說稍安勿燥,自有方法幫自己,齊傾人便只好壓下許多鬱悶,等着她母親要如何治她。
突然感受到一對陰冷的眼睛,齊傾墨猛地擡頭看過去,竟是姚夢!
沒有人在一邊的時候,她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殺意,齊傾墨眸光漆黑地看着她,分毫不肯退讓。她們從一開始就沒有解開仇怨的可能,所以何必裝得太過認真?
“她沒那麼好對付,你要當心。”蕭天離經過她身邊,細微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是嗎?”齊傾墨淡淡一笑,她沒那麼好對付,自己也沒那麼容易輸呢。
另一邊的齊傾人無助地望着寶貴妃,一雙杏眼中盈着淚光,似乎在控訴着不知分寸的齊傾墨。寶貴妃剛要說話,皇后卻比她快了一些:“這可是齊府七小姐?”
“回娘娘的話,正是臣女。”該來的還是來了,齊傾墨輕提衣裙,向皇后行了一禮,優雅端莊,儼然不輸那些宮中自小讓嬤嬤們調教着的公主們,倒是令得想看齊傾墨出醜的齊傾人很是不解。
她爲了學宮中的禮儀,特意請了宮中的老嬤嬤去教,不知吃了多少苦頭纔有了今日的儀態,憑什麼齊傾墨比她做得更好?
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心想着果然不錯,難怪這兩天能將宰相府鬧得雞犬不寧的:“平身,過來本宮好好看看。”
“謝皇后娘娘。”齊傾墨行完禮才站起來,微低着頭雙手放於腰間,細碎的步子行走無聲,衣襬和頭髮絲兒不動半點,僅憑這幾點,便是許多人做不到的。
原本只想看戲的衆人這纔有些驚訝,這個不聲不的齊府七小姐,竟端莊淑儀至此?
“真是個美人兒,怎麼以前不見你進宮來?”皇后拉着齊傾墨的手說着話,她戴了長長的護甲,冰涼冰涼的,覆在齊傾墨的手背上一陣陣寒意。
“回娘娘,我之前身子嬴弱,一直多病,不好進宮怕衝撞了鳳駕。前些日子好了些,這才進宮參拜皇后娘娘,還請娘娘海涵。”齊傾墨也打着太極,她不會單純到相信皇后是真心喜歡自己,也不會天真到皇后會爲了自己與齊傾人翻臉。
皇后這麼做,無疑是給寶貴妃和齊傾人警告而已。
只怕更大的警告還在後頭。
“那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我看你與天離倒十分相熟的樣子。”皇后說着還看了蕭天離一眼,眼中的神色,不言而喻,只有把這個女人扔給蕭天離了,齊傾人那個賤人才會死心地嫁給天越。
她就不信齊治會放棄齊傾人母族姚家,選擇扶持齊傾墨這麼一個一無所有的庶女!
“皇后娘娘說笑了,三皇子殿下風流倜儻,臨瀾國不知多少女子對他傾心,臣女只是偶然與三皇子結識,談不上相熟一說的。”齊傾墨纔不會這麼快就接住這個球,要是蕭天離聰明這會兒就該知道要幹什麼!
“是麼?”皇后的眼神分明寫着懷疑,擡頭再看蕭天離,他竟然摘了一大捧花,挨着個兒給每個女子分了一朵!一邊分還一邊說着熱情洋溢的誇讚之詞,而且保證不重樣,不肉麻,情真意切!誇得那些女子一個個面紅耳赤,面含嬌羞。
齊傾墨對於蕭天離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方式,正在逐步接受,只是爲了向皇后表白自己沒有什麼與衆不同,就要給每個女子來簪一朵花麼?
不過,唯一沒有收到蕭天離花的是齊傾人,她眼巴巴地等着,卻只等到蕭天離的無視,哀怨的眼神不知碎了多少暗中喜歡她的人的心。
齊傾墨不由得想着:自然是沒有你的,你可是太子看中的人,蕭天離若真的打算換個人選,自然是能離你多遠就有多遠了,畢竟與太子針鋒相對可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還有個皇后在。
只是可憐了這些花,皇后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才培植而成,就這麼讓蕭天離給採摘了!
齊傾墨確信自己感受到了一下皇后手指的抖動,去看她臉色卻發現她另一隻手正掩着嘴笑:“這個天離啊,真是風流成性。”
“皇后娘娘說的是。”齊傾墨只假裝看不出皇后心中的肉痛,低頭應合着。
“七小姐剛纔的話可是謙虛了,今日三皇子英雄救美之事傳遍了豐城,你怎可說與三皇子不熟呢?”那個說話張揚鄭明又來了,對着皇后說道:“皇姑母,依我看啊,分明是七小姐害羞了纔是。”
“是嗎?還有這樣的事?”皇后像是來了興趣,轉過身子示意鄭明把話說下去。
鄭明看了齊傾墨一眼,冷笑一聲,將今日蕭天離如何英勇救人,齊傾墨如何與他深情對視,百姓如何交口稱好,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了一番。皇后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打量一眼齊傾墨。
齊傾墨卻並不說話,這個鄭明,真是自作聰明的典型。這樣動聽的英雄與美人的故事,齊傾人聽了只怕要發瘋吧。
“鄭公子說笑了,我家七妹深居簡出,今日與三皇子殿下只是偶然遇上,得殿下相助罷了,並非鄭公子所說那般。”齊傾人果不其然無法忍受齊傾墨與蕭天離之間的事,連忙跳出來說道。
“是嗎?大小姐你當時又不在場,怎知是偶然,而非約定?”鄭明說話越來越沒分寸了。
“鄭公子,說話可要注意了,我七妹謹守女子賢德,怎麼可能與三皇子有約定!”齊傾人幾乎咬牙切齒,要不是當着這麼多人,她一定要扇這個不識時務的鄭明兩耳光!
皇后靠回椅子上,目光幽幽地看着快要暴跳如雷的齊傾人,她就這麼喜歡蕭天離那個孽障麼?那還偏不能讓她得逞呢!
而齊傾墨看的卻是鄭明,再蠢笨的人也該知道說話要分時機與分寸,鄭明這樣說,是想挑撥誰呢?以他的腦子絕對想不到這樣的挑撥之計,那背後指使的人又是誰呢?
齊傾人不由得把目光望向衆人……
突然,齊傾墨被一個男子的臉吸引住,前一世她在太子府上見過此人數次。此人深得太子喜歡,足智多謀,是太子的軍師好友,太子許多事都是他在後面出謀劃策。
比如送去子規啼拉攏了柳安之之事。
鄭家二公子,鄭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