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給於沐買草藥,風軒逸的錢囊已經變得越來越癟,於沐注意到了這點,便不願意一直在客棧住下去,與風軒逸爭執半宿後,兩人爲之後的出路在方向上達成一致。
風軒逸用僅剩的銀兩,在汾、並兩州的交匯處開了個小茶館,倒不是想別的,一來可以掙些茶水錢,二來可以讓於沐繼續養傷。
“少主,這樣不妥……”
換上了粗布衫,年輕的少主很是得意地打量着自己,完全無視身後那苦瓜般的臉。
“好了,今天起你就是這裡的掌櫃的了,我們之間再沒有主僕之分,聽懂了沒?”
“可是…少主……”
“再可是你就一個人迴風家寨,別再跟着我。”
風軒逸不耐煩地打斷了於沐的話:從客棧養傷到現在茶館蓋成,這段時間裡自己不知聽了多少遍“少主你不能再這麼任性了……”、“少主你還是快回去吧……”之類的話,自己的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
“少主你去哪兒?”
看着那跨出茶館的身影,於沐忍不住叫道。
“買些口糧。”雖然穿的是粗布衫,風軒逸卻還是很小心地將衣服仔細地理了理,“數好銀子,我晚些時候回來。”
於沐雖然知道這又是那人的玩笑話,卻還是點頭回應了一句“好”。自己之所以這麼順從,或許只是在等什麼時候他玩膩了,等他玩膩了…就會走……
汾州處厥北,幷州處政南。
南北之境兩州之間,這裡是連接厥北與政南的紐帶。
風軒逸就是看中這點纔在這裡搭了個小茶館。
而那時路經茶館的人大都是由政南去往厥北,漸漸的,連去往厥北的人都少了……
“這生意可真是沒法做了……”
坐在桌前,風軒逸無奈地嘆了口氣,再擡頭仰望了會兒外面陰沉着的天,整個人如同在放空。
“少主…我們的銀子撐不了多久了…不如您還是回去吧……”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放空的身影猛地站了起來。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般,明亮的眼珠咕嚕一轉。
“看好茶館,我去汾州看看,沒準能知道些什麼……”
話音剛落,雜亂的腳步聲傳了過來,空氣中瞬間多了一股說不出的異香。
“冒昧打擾了,我有同行之人受傷無法繼續趕路,可否借這茶館一宿。”
走進茶館的是一位身着黑色便衣的少年,少年丰神飄灑,氣宇軒昂,一眼便能看出非等閒之輩。
“你們這麼多人,我這一個小小茶館怕承受不住啊。”
風軒逸自小習武,對兵器更是無不瞭解,看了一眼少年抱於懷中的利劍,發現竟是用玄鐵鍛造而成,再看了看對方長相感覺應與自己年齡差不了多少:竟然擁有這樣的武器……
“閣下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聰明人談話永遠都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快人快語自然是不錯,但那也是在談的來的情況下,一旦談崩了的話……
“閣下的要求恕難辦到,告辭——”
“可我就是看中你手中的劍了!”
在那身影轉身的瞬間,銀亮的光芒閃過,隨着沉悶的哐當聲,外形精巧的落雨飛刀變成兩半掉落在地:那是風軒逸一直隨身攜帶的武器,而剛剛眨眼的功夫裡就被那寶劍削成了兩半——
看着掉落在地的飛刀,風軒逸還停留在剛剛利劍出鞘的畫面裡,想想那樣敏銳的反應與速度,心裡不由地連連叫絕。
“閣下且慢。”
叫住那要離開的身影,風軒逸竟沒有因爲飛刀被一分爲二而氣憤,話語裡甚至還帶着喜悅。
“天色已晚,要找到下一個客棧差不多還要再趕數里路程,閣下自是沒問題,只怕有人要支撐不住了。”
語畢,於茶館外的一席人中,有身影跌倒在地。
“水……”
虛弱的聲音,又有幾個身影倒了下來。門外的身影咬了咬牙:
“那還請閣下換個別的要求。”
這話讓風軒逸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雖說自己是想要那把劍,但也沒必要乘人之危,那樣太不爲君子了。
“君子不奪人所好,亦不乘人之危,只是我這茶館簡陋,怕照顧不周——於沐。”
於沐被晾在一邊多時,被這麼一叫整個人立馬回過神來。
“這位公子有什麼需要的儘量滿足他。”
風天逸這樣吩咐着,尚未注意到於沐滿臉複雜的表情,而那原本要走的少年注意到於沐後再看了看風軒逸,一直緊繃着的臉上神情終於放鬆了下來。
“原來你也是個有趣之人。”
風軒逸不解,卻只見少年指了指於沐的衣服,又指了指他的衣服。兩人對視了一陣,下一刻,清透的笑聲從茶館裡傳了出來。
似乎從一開始兩人間便有種說不出的合拍,微理了理袖子,風軒逸雙手抱拳,行之以禮。
“在下風軒逸。
“棋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