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殭屍!
耳邊亂哄哄地,王樹林一句也沒聽清,只自顧自地念叨着:"外面的都是瘋子……"
洪哥拉住王樹林的手:"怎麼辦?王兄弟,你能不能聯繫一下郝主任?你們不是發小嗎?"
王樹林給他抓醒了,吞了吞口水,爲難地說:"出了這麼大的事,要是明亮真的在,早就行動了……當然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走了,等天亮我們再去確定吧……我之前不是跟你們說了麼,來的路上全是這種瘋子,喜歡咬人,呃呃呃地叫着……"
牛樂樂狐疑地打量着他:"你也像大光那樣被咬傷了?"
王樹林擺擺手:"那倒沒有。我可能是皮糙肉厚,連續被咬了兩三次,都沒出血,連破皮也沒有。不過……他們好像也沒有像這個小飛這樣兇,都只是圍着我聞味兒,後來他們就不理我了,我以爲他們是給餓的,因爲當時我也餓得要命……"
他老是說不清重點,大夥兒也的確覺得他不靠譜,都焦急難耐。卓曉青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問:"你……你不是執法員嗎?能幫幫我嗎?"
王樹林怔了怔:"怎麼幫?"小飛的聲音越發大起來,外面忽然傳來了同樣"呃--呃"的應和聲,衆人的臉色都是大變。
洪哥到底還是領頭的,他雙手一張,正色說:"咱們來捋順一下過程。這三個歹徒是越獄出來的,但這個小飛在咱們這裡被一個瘋子咬傷。羅先生,是這樣吧?"他對羅哥很客氣,依然是留有餘地,也是生怕局面再次反轉。羅哥卻不給面子,冷冷地盯着他,不置可否。
"然後小飛也被感染了,像得了狂犬病一樣……"說到這裡,大家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看被咬斷右手食指的霍大光。霍大光一臉頹然,沮喪之極,顯然他受到的精神創傷更大,小飛每一次劇烈抖動和狂叫,不論霍大光距離他多遠,都要跟着顫抖共鳴。
江海濤看了一眼王樹林,說:"兄弟,咱倆都是公務人員,應該起個帶頭作用",他這句話意在拉平兩人的地位,"你看這麼着怎麼樣?這三個傢伙要是老老實實聽話也倒罷了,要是再鬧騰,咱們就開槍。反正他們是壞人。咱們這麼多好人,互相作證是正當防衛,再說咱倆都是體制內的,兩個公務人員的證詞,難道還不夠讓法院相信?"
王樹林一緊張就會特別笨,不明白他怎麼又扯到法院了。可這提議遭到了洪哥的反對:"海濤,這怎麼行?這個小飛明顯不是不老實,他是病了,得了狂犬病一樣的狂躁症……"
"那就更得儘快處理了!"江海濤不知怎麼膽子越來越大了,"洪哥,你也看過那些動物引起的傳染病案例,一傳染就死一大堆人!咱們關着門堵着窗跟這病貨喘同樣一塊空氣,這怎麼能安全?"
洪哥見他態度堅決,槍口卻總是指向自己,膽怯了,聲音小了些:"那你的意思到底是……?"
"你們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江海濤極其不滿,"我又沒說要殺了他!我的意思是他再鬧騰得咱們不得安寧的話,咱們先朝他腿上或者其他非要害的地方開一槍,讓他疼暈過去,那不就老實了?"
大夥兒愕然。卓曉青試探着問:"他要是大出血,那也會死的,對不對?"
江海濤喜歡的是牛樂樂,在他看來車模跟賣肉的沒區別,這時候煩躁之極,轉而喝道:"我們這不是都給你擦腚嗎?這還不是你惹的禍?那我不管了,你來解決?"
卓曉青默然不再做聲。
羅哥卻突然開口了:"弄死他算了,我也給你們作證。這樣證人證詞不就完美了麼?"他這是以退爲進,怕一旦情緒失控的江海濤等人對他起了殺心。衆人對此又焉能不知,賈崇月反諷道:"他不是還爲你擋了一斧頭麼?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恩人?"
羅哥意味深長地看了小飛一眼,說:"飛子,當初王旭藉着監獄失火的當兒用消防斧砍我,確實是你幫我擋了一下。但你也是怕我死了,外面接應的強民不認識你,不帶你逃跑。可我是不是也夠對得起你了?你的願望我都儘量滿足,可你到這一步,我幫不了你了……"他這話表面是在對小飛說,可小飛根本已經神志不清了,他其實是衝着衆人作解釋,尤其是卓曉青。但卓曉青並不領情,恨恨地瞪着羅哥,一字一頓說:"不是你縱容他,他也不會對我……"
羅哥暗想你裝什麼純情,可這時候絕不敢說這話,只能一臉慚愧的表情,監獄裡的老油條的演技都比一線演員未遑多讓,他要顯得羞慚後悔那也遊刃有餘。
王樹林卻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忙問:"你……你說王旭?哪個王旭?"畢竟叫王旭的太多了。
"操,東邊雲口的一個小流亡民,進了看守所還不老實。我給他上一課他表面上恭順,後來長本事了又暗算我……我越獄的時候先找人放了把火,他不但趁機逃走了,還砍傷了我……聽你口音也是煙州、雲口那邊的人吧?"
王樹林心裡一咯噔,要是放在之前歹徒控制局面時,他絕不敢多說,可這時候也比較坦然,乾脆地回答:"沒錯。你說的王旭,是我的發小。"
衆人都豎起了耳朵,生怕他要跟歹徒攀親戚,仔細一聽原來歹徒的仇家是王樹林的發小,頓時覺得這世界真的太小了。卓曉青只是雲口祖籍,後來當車模了便在全省最大的城市丹港發展,也沒聽說王旭。牛樂樂卻是雲口本地人,對小王旭的惡名也有所耳聞,她本來很想噗嗤一笑譏諷王樹林爲什麼這麼多有本事的發小,可他自己卻是個垃圾,但猛然一想,郝明亮和小王旭都開罪不得,王樹林本人也已經是這個屋內地位最高的人,一旦公報私仇自己可吃不消,便把嘲弄的態度及時隱藏了。
"呃--啊!"小飛的叫聲再次大了起來,窗外隱隱約約有同樣迎合的聲音越來越多,也更近了。
"操,得把他嘴堵上!"江海濤這麼喊着,卻沒人動彈,並不是沒人聽他的,只是誰敢伸手接近他的嘴?江海濤又急又怒,走過去倒轉槍柄兇狠地砸向小飛的太陽穴。洪哥一見下手如此之重非出人命不可,想要撲過去阻止,可惜晚了一步。
誰料小飛捱了這一下子,骨骼里居然發出碎裂聲,聲音之大讓現場的十幾個人都聽了個清楚。強民突然驚叫一聲,因爲小飛的太陽穴癟了下去,並且往外冒出一股血花,正好噴在他的衣服上。
江海濤也沒想到自己用力過度,非常後悔,可嘴上仍然倔強地喊着:"這是正當防衛,爲民除害!王樹林,你要幫我!"
也就在這時,小飛出人意料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腳踝的繩子居然被崩斷,但背在後背的雙手被捆得相當結實,因此揹着沉重的椅子站了起來。由於椅子太重,小飛又只有一百二十來斤,再度被椅子掀了起來。不知怎麼着他的力量大得驚人,椅子的繩子也開始鬆動起來,他再度俯下&身,站定了。與其說他力量變大,倒不如說彷彿不知什麼興奮劑一樣的毒品刺激激發了他的潛能,使其有不顧一切掙脫束縛的意志。只是一旦掙脫束縛,他要幹什麼?難道說要咬人?
可就算他如此負重,也因爲距離足夠近,使得他一下子撲倒了慘叫連連的強民。在衆人還沒回過神來的惶恐目光中,強民的正臉雖看不清,但熱血四濺,皮開肉綻,小飛的每次附身都會有沉重的咀嚼聲和骨骼的碎裂聲,強民肥胖的腿都會向外反射一般廷直一次,如此反覆了沒幾下,強民就不動彈了。
"操!操!"大家都驚得不能自抑,江海濤再也忍不住了,對準小飛轟隆一聲開了一槍。他以前從沒接觸過火&藥槍,被推得向後倒退了兩步。這一槍蹦出幾十片鐵砂子,將小飛的後背、屁股以及強民的大肚子都打得血絲瀰漫。這種改造槍殺傷力不算很大,只要沒打在要害,最多就是個殘疾。江海濤再次摁動扳機,可槍卻不聽使喚,他確實沒搗鼓過這東西,一是現在重新檢查來不及,二是又怕哪裡弄錯再炸傷自己,接着滿目血絲地衝王樹林狂吼:"你開槍啊!當擺設嗎?想我們都死嗎?"
王樹林如夢初醒,想要開槍,可他連保險都沒拉開,之前羅哥因爲事情變故太突然沒有注意,這時候見王樹林連基本的操作都不會,不由得後悔不已。江海濤實在沒忍住,一把奪過王樹林的槍,熟練地操控,接着朝正要轉身向這邊撲過來的小飛連開四槍。
小飛的鼻子和下巴正中,血肉噴濺,半邊牙花子帶着鼻子被掀到一邊。轟隆一聲仰面倒地。那椅子還是沒有掙脫開,因此他整個人揹着椅子懸在距離地面半米的空中,微弱地口申口今着,但做不了大動作了。
大家被這一槍嚇得幾乎都要趴下,幾個女生沒有像電視裡那樣尖叫,而是迅速啞嗓,癱倒在地。
外面的叫聲更加密集了,似乎槍聲也能吸引他們。洪哥忙命令道:"蠟燭全部熄滅!都快關上門窗,把傢俱和其他比較重的東西挪過來堵上去!"大家手忙腳亂地去搬,可都因爲太過害怕幾乎沒了力氣。
王樹林看着呼哧呼哧大聲喘氣的江海濤,驚恐之餘有些佩服:"你……你真厲害……"
得到了王樹林的肯定,江海濤不由得略微得意,可也難掩豬肝色:"我爸就是軍人,我也經常去打靶場玩兒,那自制火*藥槍我玩不轉,這種槍我可很在行。今天是頭一次打人,發揮得不好,不然肯定一槍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