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後,張青山立即派人騎馬去通知周凱軍。
一個多小時後,周凱軍就帶着十幾個手下騎馬急速而來。
“張老闆,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啊!”人到身前,還未下馬,周凱軍就對張青山連連表示感謝。顯然,他知道此戰的結果後,極爲激動,臉上的笑意幾乎有點誇張……想想也是,壓在頭頂上這麼多年的人被幹掉,自己最大的對手也被幹掉,再想想從此以後,這一帶就屬於他周凱軍的地盤了,這種出人頭地的感覺,就跟金榜題名差不多,是個人都會激動。
張青山倒是很有耐心,雖然一直笑着,卻等到周凱軍下馬來到身前,才拱拱手,笑道:“同喜,同喜!周老闆!”
隨即,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周凱軍的手下也人人喜氣洋洋,解決了劉虎,花豹子也死了,他們站對了隊,今後就輪到他們來享福了,怎能不高興?
見周凱軍眼睛向左右瞄,張青山知道他是急於向看劉虎的屍體,便親自帶着他來到劉虎屍體旁。
指了下沒有移動過的劉虎屍體,張青山笑着沒說話。
周凱軍那還顧得上這些,上前一步,蹲下,抓住劉虎的頭髮,將頭提了起來。
周凱軍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任何移動,就這麼愣愣地看着劉虎。
看了足足五秒後,周凱軍突然嘆了口氣,起身,對張青山單膝跪地,低頭拱手,真誠的說:“多謝張老闆相助,幫我除此大患!小弟感激不盡,定當終身銘記。大恩不言謝!今後張老闆但有吩咐,小弟定然全力以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先前兩人還互稱老闆,以平等身份對話,現在,周凱軍自降身份,年紀明明比張青山大得多,卻自稱小弟,這就是實力的體現。當然,也有臣服之意。
不管他今後會不會如此刻所說的那樣做,但在這一刻,周凱軍絕對是真心感激張青山等人的。
“周老闆客氣了,快請起,快快請起!”
周凱軍起身後,又扭頭看了看劉虎的屍體,突然讚歎着問道:“好槍法!不知是哪位兄弟所爲?”
張青山不知他這是何意,便推辭道:“都是弟兄們的功勞,算不得別的。”
周凱軍一楞,旋即笑道:“張老闆您誤會了。在這之前,小弟曾對當着諸位弟兄的面親口說過,誰要幹掉或者活捉劉虎,我必重賞。如今,只是想履行諾言。”
聽到這話,張青山就明白了周凱軍的意思:明面上是表示感謝,暗地裡則是向張青山表示自己會遵守諾言。當然,還有一點,他也要通過此事,向手下們表示自己這個老大的作風,最少,說話算話。或者說,只要你肯爲我賣命,你就有的是厚賞可拿,我不會在乎錢財的。
張青山點點頭,回頭看了眼小駝子。
小駝子一臉正色的站出來,對周凱軍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周凱軍卻上前,對小駝子拱手笑道:“多謝兄弟幫我除此大患,周某感激不盡……”
邊說邊拿出一個紅包,雙手遞過去,依舊笑道:“小小心意,還望兄弟不要嫌棄。”
小駝子還真不知道這紅包該不該拿,只得看向張青山,見張青山微微點了下頭,他這才雙手接過紅包,微微笑道:“周老闆不用客氣,這也是我們團……嗯!我們張老闆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小駝子可能不明白,可張青山卻十分清楚,這個紅包,不接不好。因爲這不關乎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臉面和今後合作的問題。
不接的話,可能會引起周凱軍的誤會:被嫌棄錢少還好點,要真讓周凱軍覺得看不起自己,那纔是麻煩。畢竟,雙方今後還要合作,而雙方現在還屬於蜜月期,爲了這點小事而在對方心裡留下點芥蒂,實在是不划算。所以,這個紅包必須接。
“這是自然!”周凱軍笑着對張青山拱手道:“大恩不言謝!”
“客氣了。”
隨即,張青山和周凱軍在一旁交談,周凱軍的手下們則忙着跟突擊連的人交接:此戰共消滅三十多個敵人,俘虜了二十多個。死的要埋,俘虜首先要押回去……
不到五分鐘,正當周凱軍和張青山有說有笑的抽菸聊天時,老五跑了過來。
老五先對張青山點點頭後,想把周凱軍拉到一邊,周凱軍卻爲了在張青山面前顯示自己的對張青山無秘密可言,便大咧咧地要老五直接說。
老五無奈,只得問道:“大哥,一共抓獲二十八個俘虜,其中,有十四個是劉虎老丈人他們村的,這些人該怎麼辦?”
“收繳他們的武器,然後……”說到這兒,周凱軍沉吟了一下,補充道:“派人去跟彭家的人說,一個俘虜五百大洋,要是他們敢不給,老子就抄他的家,要他的命。”
說完,周凱軍看向張青山,問道:“張老闆,你還有什麼需要指示的嗎?”
對於周凱軍的做法,張青山其實也不知道是對是錯,雖然他也覺得,一個俘虜五百大洋有點多,周凱軍這麼做有的逼迫彭家家破人亡的意思,可是轉念一想,劉虎當了這麼久的當家的,彭家能有今日風光,肯定沒少仗着劉虎的勢,幹些傷天害理的事。再說,先前和老五閒聊的時候,老五可是感嘆過,劉虎管理了豹子口金礦小半年,彭老爺子全家可沒少賺錢,別的不說,光是別人想到金礦裡當勞工,首先就得給彭老爺子送五塊大洋的介紹費,然後轉身又能從劉虎那裡得到二十塊大洋,如此兩邊拿錢,光這一筆,就最少賺了幾百塊大洋。更別說還有別的灰色收入,反正有劉虎配合着,他們在金礦裡上下買賣的是沒少幹。更何況他家現在借勢,實力擴張的很快,別的不說,光是土地,就比以前整整多了一半。
再說了,這彭老爺子以前也是當地最大的地主,現在則是當地的大漢奸,鄉維持會的會長。既然都投靠了小鬼子,那麼,被敲詐一筆,關咱們什麼事,不用把他們當普通老百姓對待,甚至不用當中國人對待,周凱軍要敲詐他,正好給那些當漢奸的上上課。
正要搖頭表示沒什麼可說的,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當即笑道:“我沒什麼意見。這彭家既然站錯了隊,就該受到懲罰,正好讓他們長長記性,免得將來再犯錯。”
就這麼一段話,雖說看似是在對彭家的事發表意見,可實際上,別人很容易就能聽出真諦:這絕對是在警告周凱軍,你小子可千萬別站錯了隊,要不然,你的下場絕對比彭家要慘得多。
“說的對!既然輸了,就該認!”周凱軍顯然聽懂了張青山的話,趕緊配合着說了句。卻發現老五還站在身邊,便問道:“還有什麼事?”
“還有,俘虜中有幾個重傷,還有十來個輕傷,這些人該怎麼處理?”
“是彭家的人,不管輕傷重傷都給他們退回去。如果是礦上的,就全都押回去,先救治,咱們不差這點醫藥費,但是不能讓別人說我周凱軍做人不仗義……等治好了,如果願意跟我混的,就留下,不願意的,就滾蛋!”
等老五去傳令後,張青山笑道:“老周,我那不是還有幾個傷員在你那裡留着嗎?這次我就暫時不帶他們回去了,麻煩你先幫着給治治,治好了讓他們自己回來就是了。回頭我把醫藥費給你。”
“團長,你這是什麼話?再這麼說可就見外,不拿我當朋友了。”周凱軍一臉肅穆的說:“別說弟兄們這次是來幫我的,是爲了我受傷的,救治加感謝都是應該的,就是平時到我那耍耍,只要我有的,只管拿,要不然就是不拿我周凱軍當朋友了。”
這話說的漂亮,張青山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拱手錶示感謝。
兩人又關於今後的合作談了談,不久,突擊連集合完畢,周百川的另一個心腹帶人押着俘虜回豹子口金礦,周凱軍則是要急於去拜見小鬼子,大家只能分道揚鑣……豹子口金礦現在畢竟在小鬼子的佔領區裡,周凱軍既然沒有實力跟小鬼子對抗,又想擁有豹子口金礦,就不得不低這個頭,也就不得不趕緊去小鬼子那兒把事情解釋一下,以便獲得小鬼子的認可,讓他繼承花豹子的權力,最少是對豹子口金礦的管理權力。而且,他必須儘快見到山口直井,趁消息還沒有傳到對方耳中之前,把這事談妥……當然,這些,就不關張青山的事了,他只想知道結果。
事實上,張青山對此雖然不爽,可他也知道,想要讓周凱軍這樣的大佬加入到打鬼子的隊伍裡來,絕對不是朝夕之功,難度絕對很大,除非是把周凱軍逼迫到了一定地步。比如說,小鬼子這次想趁機從周凱軍手裡奪取金礦的管理權。
但是,想想,小鬼子真要那麼蠢,恐怕他們在這裡的日子就沒幾天了:周凱軍現在可以說完全繼承了花豹子的絕大部分實力,對於金礦和大金鎮都直接掌握在手裡,小鬼子就算想奪取金礦的管理權,也絕對不會挑這個時候,因爲他們也知道,真要把周凱軍逼急了,周凱軍這樣的人,是絕對敢暴起反抗,或者表面臣服,暗地裡卻給他們搗亂。
再說,小鬼子此時依舊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前線,對於佔領區,依然以維穩爲主,是絕對不會願意見到後方不穩。當然,等後來小鬼子回過頭來,調集重兵想整頓佔領區的時候會怎麼做,那就是後話了。
而事實證明,小鬼子果然不蠢,不僅讓周凱軍管理金礦和大金鎮,大罵花豹子和劉虎的不是,還大大獎賞了他,給了他一批武器彈藥。至於寶源縣礦業協會會長的位子,就丟給了周百川了,也算是委婉的敲打了一下週凱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