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笑夠後,方纔記起還要付診費,診費不貴,甚至是低得可憐,只是區區的五仙金。
年輕人大方地摸出一千仙金,正要轉身時,卻是看見水悅逸,又看見站在他肩上的水淼淼、水飛飛!
他的眼睛一亮,哈哈笑着向水悅逸走過來!
竟像是久別的老友再見面一般。
水悅逸淡淡道:“如果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敢保證你以後就不再用腿走路,改用兩隻手爬着走!另外呢,如果不想爬着回家?就把別人的小袋子還回去,再把自已的袋子交出來,送給人家作爲賠禮。”
年輕人臉色大變,狐疑地瞧了瞧水悅逸,是連道行都沒有的傻小子,竟敢管小爺的閒事?
年輕人被治好後,道行恢復到積年老魔,哪裡會把水悅逸的威脅放在心上?
只是下一刻,一條老藤悄無聲息地把纏繞三圈,再從他的褡褳裡掏出兩個小袋子。
女診士驚呼:“那不是我的錢袋嗎?”
她趕緊地把袋子奪回來,裡面可都是辛苦錢呢!
她雖不靠瞧病過活,可也不是十分富裕的人。
水悅逸雖沒看見年輕人的手段,可水飛飛卻是瞧得清清楚楚,而且,此賊心太貪,是想把水悅逸一起洗白!他不是自已作死麼?
年輕人被老藤綁住後,一點兒都不慌,反笑道:
“小毛孩是第一次出門吧?你沒聽說過‘小喜鵲’?實話告訴你,小斑鳩是我的老師,你得罪我就是得罪小斑鳩,而後果嘛?就是以後你家裡再也不會有錢,你出門也只能空着手出門,你會活在恐懼中。”
水悅逸摸摸鼻子,苦笑道:“小斑鳩?我見過,他還欠我一筆債,他失蹤後,本想也就算了!可沒曾想今天會遇上他的學生,你說你是不是該把老師的帳還清?其實也不多,只是一億仙金而已。”
年輕人瞠目結舌,還有人敢說小斑鳩會賴帳的?
他還沒有轉過念頭,面前出現一棍細木棍,只兩棒就敲碎他的膝蓋骨,他慘厲地嚎叫。
門前蹲守的焦快活聽聲音不對,忙趕進來護着女診士,很快地他知道其中的實情!他也知道小斑鳩、小喜鵲的名頭,即使是魔王朝有數的幾個大佬都是敬而遠之,從不會招惹他們,焦快活當然也不敢。
水悅逸蹲在小喜鵲的面前,低聲道:“小斑鳩哪去了?你沒有必要爲他背鍋,只要你說出他的藏身之處,我就放過你!”
小喜鵲眼中露出驚恐之色,他只是仗着老師的名頭唬人而已,哪裡會知道小斑鳩躲在哪裡?若是知道?他早就招了!
小木棒先敲碎他的膝蓋、再敲碎他的腳髁,又準備敲碎他的脊樑骨,小喜鵲驚駭地大叫,只是告饒。
他知道今天遇見對頭,弄不好是會送命!
源陸不懼小斑鳩的人也很多,這個不起眼的少年就是一個。
女診士終於清醒過來,她忙止住水悅逸,解釋道:
“我們診館並不懼什麼小斑鳩、小喜鵲,只是我們只救人,並不傷人、更別說是傷人性命,還請仙長大量,放過此蟊賊一回吧!”
“而且,此賊馬上就會上我們診館協會的黑名單,即使他死在官道上,我們也不會再伸援手。”
說完,一個館內小廝拿着名貼,匆匆而去。
小喜鵲的臉色大變,從今往後,他不用再來瞧病,這裡不會再有診館對他開放,哪怕他拿出十億仙金的診費,也不會再有診館收治他。
小廝很快回來,縛仙藤鬆開,細木棍不見蹤影,小喜鵲忙不迭地用手爬着,想趕緊地離開少年,可沒爬出門,只見一枚小石子射出,直砸中他的左手,直接把整隻左手砸沒有了!
這可是水飛飛下的命令,它瞧見小喜鵲藏在眼底的恨意,肯定是不會留下後患,是直接把小喜鵲混飯吃的絕活廢掉,永遠翻不過身來!
從此以後,小喜鵲已是廢人,哪怕能混到老頂級老魔?他也只是廢人一個,是一個沒有修成神通的頂級老魔,是沒有人會怕他的。
水悅逸取過小喜鵲的小袋子,略一感應,兀自搖頭不已,小袋子裡面有三千萬仙金,此賊不但昧下五仙金的診費不說,還想順手牽羊摸走女診士的小袋子,而小袋子裡?只有數百仙金的辛苦錢。
出得門外,水悅逸將小袋子塞給焦快活,他看得出焦快活是真的喜歡女診士,只是焦快活很窮,是娶不走女診士的,但願三千萬仙金能幫很不耐看的角魔圓夢吧?
焦快活顯然是得什麼指示,他再沒有引着水悅逸繞圈子,而是直奔一處而去!
他們走一個多時辰,方纔來到一個偏僻的村落,裡面只有幾棟簡樸的木房子,也只有三個小藥園子。
焦快活把水悅逸帶到後,就退下去!不是在門外候着,而是遠遠地躲開,又到另一處村落裡歇着,而且,他是一直低着頭走的。
水悅逸進去後,就看見如女診士房裡一般的內室,他識機地尋到觀摩的區域坐下,裡面還亮着燈,診治還沒有開始!
一張巨大的椅子上坐着一個胖大的客人,他可不像是病人,臉色紅潤不說,還精氣神特旺,他見水悅逸進來,笑着點頭,算是招呼過!
而他的身後,則坐着一個年輕英俊的人,他是診官,身穿黑色的大袍子,他亦微笑着與水悅點頭,並指着觀摩區的茶點,讓他自便。
內室的門自動關閉,他們的前方出現一面巨大的鏡子,一陣變幻後,上面幻化出一個胖大的身影,其清晰度?肯定比女診士的鏡子強太多,差不多是連毛孔都能瞧得清楚!
上面似乎沒有任何問題,診官忽然問道:
“仙長可是瞧出什麼不妥嗎?”
診官不僅是診官,而且還是大診官,他的袖口上繡着五條細絲線,他的診館就代表殷不懼仙妙魔侯國的最高水平,其診費是百萬仙金起價,而且是不封頂的!
正瞧得出神的水悅逸微愣,略想了想,便回答:
“我觀客人並不是得什麼病,也不是他修行出什麼岔子,而是修行太勤,以致精力過旺,而且是旺得不均勻,因而常會出現不適!”
“同時,這種不適是很要命的,一個不慎就會引發內亂,是會顧此失彼,是會出大亂子。”
胖大客人苦笑:“小友無須爲我遮掩,我哪裡是修行過勤?明說是進補過量,以致體內失衡,不但是身體上有問題,而且還連帶魂兒也出問題!身體上的問題好解決,診館裡的診士就能解決。”
“可魂兒上出問題?就非得診官出面不可,而且,像我的情況,一般的診官還看不出問題出在哪裡,只能咬着牙來這裡挨宰!身上痛一痛,忍一忍就過,可心痛的滋味卻是要讓人難過好長一段時間。”
診官嘆氣道:“以仙長的資質,早已達大診官的水平,若是稍加琢磨,日後必成大器!哪裡像我的傻孫女,學幾十年的魂醫,還是一個診士,而且是常惹麻煩,被無數人投訴的診士。”
水悅逸輕笑,他是想起女診士的作派,像她一般的人,在這裡應該還有不少吧?因爲她們的診費是便宜得沒底,只要不弄死人,不會有什麼大礙,並且生意還斷不了,因爲太便宜,總會有人上當。
診官又問道:“既如此,依仙長之意,該如何處理呢?”
水悅逸亦笑:“此類特殊客人之所以不找診士,肯定是診士無法處理他們的問題!否則,他們的仙金也是辛苦掙來,是寧願忍着肉痛、也不會再讓心裡絞痛,是不會自己送上門來任你們宰割的。”
“他們魂兒出問題,肯定是不能再簡單地用藥汁治療,是必須仰賴診官的陰系術法神通,而且,能恰到好處的取捨,才能使他們平安的活下去,才能繼續快快樂樂地生活、心無旁騖地修行。”
胖大客人撫掌道:“仙長此言甚合我意!魔地的診官都是黑心的診官,他們是不砍見骨頭是不會罷手的!”
“其實,他們處理我的問題,是隻需兩三柱香的時間,可他們卻要什麼價錢?黑啊!竟然是三千萬仙金!”
“我要埋頭苦幹地掙多久,才能掙到三千萬呢?”
診官笑罵道:“薜老魔那裡便宜,只需一百仙金就成!你怎麼不去?而且,從他們那裡出來後,還渾身舒爽,你可隨便花些小錢長期住在裡面,還可以與薜老魔談玄問道。”
胖大客人失笑:“薜老魔連自己的事都擺不平,哪裡還會顧得別人?當然,你若是願貢獻十分之一的生機、精氣?他也會幫忙。”
診官兩手指縫裡夾着數支細針,在胖大客人的耳廓上游走,鏡子裡的身體幻相開始晃動,一些明亮的絲線開始變暗,胖大客人的臉上開始冒汗,顯然魂兒被人調整?他肯定不好受!
待所有的亮點都變黯後,診官的雙手仍在不停地刺激細針,明顯過暗的區域漸漸地被點亮,並開始與周邊的顏色趨同,不到三柱香的時間,鏡子裡的身體圓潤如玉,運轉無礙!
診官開始收拾,把八根細針收撿好,直到此時,水悅逸才發現,八根細針竟是用殞金打造!
其殞金的用量不多,一枚就能打造數十根。
可是,有誰能輕易地熔化殞金?煉製魂寶時,一般是用天火籠罩,將殞金化成霧後就可以!而想用殞金成汁?並且煉成細針?並且是十分順手如意的細針?太難啦!
胖大客人付錢後,就告辭而去!他知道診官要找小仙長有重要事情,他也不方便旁聽,而且,他對源陸各勢力之間,雞鬥狗咬的事不感興趣,還不如回自己的老巢當大王快活去。
診官來到觀摩區陪水悅逸,少年將手摸向腰間,他忙擺手道:“仙王別聽焦快活瞎說,你是我請來的貴客,你能來這裡,我高興都來不及,哪裡會收你的觀摩費?我叫殷不懼,與老骨頭人是摯友!”
不悅逸恍然,老骨魔是爲魔王朝裡的“善魔”鋪路,以期在未來征戰中,能留下魔道的傳存,爲魔族留下香火,並不是說魔族肯定會被滅,可未雨綢繆的事?許多的老傢伙最喜歡幹。
水悅逸也看清楚殷不懼的修行法門,他是爲客人診治時,其魂兒上多餘的、且被移走的部分精華收走,而且是用來供自已修行用。
魔族的危機不是來自普通魔人,而是他們的首領,是他們繼續晉升道行所選擇的路。
當大部老魔的修行停滯時?他們是會挺而走險,是會冒天下之大不諱!什麼用人族修行、屠城的事就會頻繁地發生。
殷不懼直言:“請仙王將來雪庭揮犁時,留我診館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