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撒着雪花、下着血雨,本是樂着的麻酥酥一愣。
她的臉上?是笑意更濃,她喃喃道:“這樣纔對嘛,若世上再無爭執、再無仇怨,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修仙道,太枯寂乏味了。”
谷之葦木然地站在臺上,他是險死還生,若是真打的話,自已早死了,無論實力、道法,谷氏與麻氏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郝姓始祖的臉更黑,他沒想到,谷氏是棒槌,他真是後悔,自已有事無事地,去招惹倒黴的谷氏做什麼?現在的事,更難做了!
又一位年輕人飄上擂臺,他的眉更細、嘴更小、臉蛋更嫩,像是輕輕一碰,就會滴出水來,他的身材?更是凹凸有致!
他柔柔地拱手:“山人麻爽爽,前來討教大人高招,請手下留情。”
然後,他一步跨出,在百丈擂臺上邁步,奇的是,他不是分出一個個分身,而是一步一朵花蕾,百步之後,麻爽爽停步,揹着手看戲。
水悅逸的眼神深邃,麻爽爽是深藏不露,表面上?他只是中期始祖,然而,他的百步邁出,竟是踏出百個小世界,而且,是未被污染的小世界,它們的等級並不高,也只是小園子的水平,但是?
自從黑風堂統治黑風大陸後,各仙家的人、畜被強制烙印,各自的小世界要麼是被沒收,要麼是被強行污染,哪裡還會有乾乾淨淨的小園子?更妙的是,麻氏一系,其眉目間清清爽爽,像是沒有烙印的。
水悅逸也看出來,百個小園子,均是麻爽爽的,是與他融爲一體的小園子,就像是水淼淼演化的小花亭一般,也就是說,麻爽爽是自已引來百粒先天土的種子,又自孕出百座小世界,真是這樣?
水悅逸的眼裡只是翻動幾幅無影的畫卷,便消逝無終,此術太過深奧,恐涉太多的天道玄機,以水悅逸的道行,是不能推衍的。
谷長葦盯着一百朵花蕾,是非常悅人的花蕾,它雖未綻放,但僅從外觀猜測,肯定是非常漂亮的奇花,雖不知有何妙用,然它被種在擂臺上,一定不會適合觀賞,它應該是殺人的花,是要命的花。
麻爽爽微笑示意,嗯,意思是?你可以進攻了,無論是進攻麻爽爽、還是攻擊花蕾,你是得勝的擂主,是不能不主動的,你懂的!
谷長葦暗罵,你是有病矣,你上擂臺來做什麼?要種花請回去。
他還真不敢發動攻擊,因爲,他的壓箱底絕活,也就是舌刃,自從摘走麻木木的人頭以後,估計,麻爽爽不會再與自已貼身肉搏。
谷之葦是黑風大陸蠻荒的土著,未與黑風大陸的仙家交過手,對於仙家的神通、秘術?心裡是怵得緊,沒瞧明白之前,不敢輕舉妄動。
麻爽爽是得道的仙家,他能修至中期始祖,養氣的功夫,自然是淵深如海,他不驕不躁地瞧熱鬧,彷彿,他是來瞧戲,並非來打擂。
谷之葦很快有了計較,嘿嘿,你不進攻?很好,很好,非常好!
他的身體突然躍起,竟是?往擂臺邊疾奔,他是不戰自逃了!
觀戰的大人物們?先是驚愕、接着大譁,你可是守擂的擂主矣,還是自稱黑風大陸的第一人、第一大豪,你就這樣不戰而逃?
谷之葦自有一套說辭,一個人,修行到了始祖的程度,是大不易,哪裡會爲口舌之爭與人死磕?什麼臉面、什麼榮耀,是要看對誰,所有的一切,只對活着的人有用,死人是不需要的,命都沒,一切皆空。
麻爽爽笑意更濃,狹長的細眼,是滿滿的譏諷,他還在看戲。
擂臺邊上的一朵花蕾“啵”地輕響,花未綻便化一縷輕煙,化作一張大網攔在谷之葦的前方,谷之葦不明底細,自然不願撞上去。
嘿嘿,谷“宗主”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擂臺,疑惑的看着恍如夢境般的煙網,他感應過了,此網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僅是如此嗎?
仍“賴”在畫舫上的山氏美人?她是幽幽地一嘆,自言自語:
“此花爲欲焰,是麻氏的拿手絕活之一,道行越高、戰力越強的麻氏族人,所擁用的花蕾就越多,麻氏最盛之時,其老祖一次能種上一千朵欲焰,最終在黑風大陸佔得一席之地,此絕活,只是之一。”
“欲焰並不具攻擊力,但能引動每一個人的慾望,當你的慾望上升到無法滿足之時,你就完了,一朵花,就是一個願望,一百朵花,就能滿足你一百個願望,它之所以是花蕾,它只是慾望的種子罷!”
“它能開出什麼樣的花,是要你自已決定,是你心裡最美的花。”
“欲焰,是黑風大陸的禁忌,當初,郝仁老祖是憑詛咒烙印,破解了麻氏老祖的一千朵欲焰,方纔瓦解黑風大陸衆仙家的抵抗意志。”
“欲焰,還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心想事成、一夢千秋。”
水悅逸恍然,怪不得,自已嘗試推衍麻氏會出現反噬,原來,他們的欲焰是因人而異,並非是定型的秘術,自然,推衍便不能進行。
斜躺在風船上的麻酥酥?她厭惡地望了望畫舫,她自然知道誰在泄底,也知道,山氏與麻氏很不對付,雖然大家勉強地湊在一起,但是,諸如此類的事情是不會少的,她緩緩地閉上眼睛,隨它去罷!
始祖的聽力是很不差的,谷之葦自然也聽到山氏美人的提點。
他頓時放輕心神,只要花蕾不是殺傷性秘技就成,至於什麼引動慾望之類的事?那叫什麼事?嘿嘿,谷宗主的第一個願望,就是解除魂兒裡的詛咒烙印,麻爽爽娘炮,你做得到嗎?希望你不是吹牛!
自從他“失手”宰殺麻木木後,便不再視麻氏是“自已”人,而是把他們當成了生死大敵,更何況,麻氏是帝城勢力,不宰它,宰誰?
對付剩下的九十九朵花蕾?谷宗主自有良策,麻爽爽是始祖,肯定不會假,但是,地上的花蕾可不是始祖,它還是普通貨色。
他從袖裡摸出風袋,裡面的風旋渦快速轉動,一陣陣罡風吹出來,一朵、兩朵、三朵,九十九朵花蕾化作輕煙,只不過,令谷之葦驚愕的是,輕煙並未消散,而是?又變成九十九張大網,將整座擂臺罩住。
麻爽爽仍倒背雙手看戲,彷彿自已不是來打擂臺,而是在賞月。
谷之葦躊躇,麻爽爽很狡猾,他不主動攻擊,就是怕谷之葦的舌刃,然而,如果谷之葦舍已之長,敢膽主動進攻的話?麻爽爽肯定是非常樂意,他的手刃,可比麻木木要厲害太多太多,斬首?沒問題。
他是可以逃走的,麻爽爽肯定不敢追擊,欲焰?又沒攻擊力。
逃走嗎?他怔怔地望着擂臺上空、一百張大網,這可是一百個願望,聽山氏的美人說,它是能讓人心想事成,就這樣放棄?
唉,算了吧,我的願望並不高,只要把該死的詛咒烙印消磨盡了,能夠正正常常地做始祖,安安穩穩地回家過日子吧。
嗯,谷之葦不算笨,他是在願望之間,作出了最明智的選擇,他是在自我催眠,然後?將好處弄到手後,溜之大吉,太貪?會送命的。
很神奇,當他在心裡拿定主意後,擂臺上就發生了變化,其中一張煙網迅速擴散,把其它的網遮掩,即使是站在臺上的麻爽爽?也被大網吞沒,再也不見蹤影,他是局外人,是必須迴避的。
煙網不再是煙網,它是一幅立體的畫面,它所展示的,是一個黑漆漆的天空,嗯,它肯定不是天空,只是像天空而已。
水悅逸是通過虛月倒映,見識過自已的魂,自然知道,眼下的情景,就是谷之葦的魂,他雖是琉璃魂,然而,他的魂是被隨時污染的。
黑影中,漸漸現出一座巨物的輪廓,是非常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但是,萌仙、水悅逸卻是知道,它就是谷之葦魂裡的詛咒烙印。
下一刻,黑影翻涌,一陣陣梵唱響起,是誰也聽不懂的梵唱。
水悅逸震驚,他不敢推衍,他的心裡狂顫,此是示警,也就是說,梵唱有如咒語,是可以背下來,也可以跟着吟唱,但是,彷彿冥冥中有警示,此爲禁忌,是不能探索、不能細研、更不能追蹤。
否則,會有奇禍!以水悅逸的認知,如果自已沾染上,不止是自已、還有虛月、以及虛月道門,是會煙消雲散,此是無謂因果。
梵唱一直繼續,太多的有心人瞑目,他們的嘴裡也在開闔,他們當中,有太多的古老大勢力,或許知道麻氏的底細,不會放過機緣。
黑漆漆的天空漸漸放亮,而巨型奇物的輪廓正在淡去,三柱香的時間過後,天空變得透亮,巨物消逝無蹤,七彩的光芒照射天空。
下一瞬,一切消失,露出擂臺,谷之葦虛立半空,緩緩地睜開雙眼,眉宇間再無陰霾,神色安祥,也就是說,他已是一個正常的始祖。
他的第一個願望已經達成,是該走了,是該回去靜修,或者是享受天倫之樂,他是始祖,哪怕只是初期始祖,是有無限的壽數揮霍。
下一刻,他的眼裡露出掙扎,如果,他就此離去,就萬事大吉!
他望着擂臺上空的煙網,還有九十九張網,還可以幫助他實現九十九個願望,哪怕是禁忌的想法,也是可以輕易地實現。
只是幾個呼吸,他便下了決心,擂臺上又是一張煙網成型,煙雲翻滾間,又將九十八張網、麻爽爽淹沒,上面,又是一片混沌。
混沌中,谷之葦隱伏暗處,彷彿過了很處,終於,有一個人施施然走來,他是興高采烈地走來,因爲,前方有一位美娘子。
谷之葦突然暴起,舌頭一伸一卷,驚愕的頭顱飛起,然後,第二個、第三個,當殺到一百個時,他的氣機涌動,嗯,他是中期始祖了。
有了實力後,谷之葦便開始出行設局,大肆獵殺始祖,當達到一千個時,他的氣機再次涌動,哈哈,他是後期始祖了。
實力大漲的谷之葦?他縱躍在星空上,不停地擊殺始祖,他是不得不進入星空,因爲,黑風大陸已沒有幾個始祖了,只得外出狩獵。
直到他殺滿一萬名始祖時,天空光華大放,谷之葦始祖的身體散發出聖潔的光輝,水悅逸、水丫丫大駭,他們是見過乙木荒祖證道,谷之葦是真的徵了元祖位,欲焰真有如此的奇效?能助人證道?
天空中又出現一個人,他的眼睛狹長,他盯着谷之葦元祖,輕笑:
“我雖能助你完成心願,然而,你卻是太過貪心,你雖能證道,但還缺了一些東西,你雖得元祖之果,卻無元祖之因,唉,還是空!”
他的右掌揮出,一個掌刃輕輕地切下谷之葦的頭顱,天空中傳來莫明悲意,並下起大片雪花、及瓢潑血雨,谷之葦元祖殞落了。
除了水悅逸、水丫丫,其他的人?均恍如夢中,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