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月都的局勢相對平靜,虛月道門的老祖們難得清閒,都回到巨竹下自已的木房子裡,該睡覺的趕緊睡覺,劈如說,小老祖水丫丫,都是晌午了,還是緊閉着房門,裡面傳出輕微的鼾聲,讓她睡吧!
水盈月、萌仙興致勃勃地支起火盆,水妞今日放假,也趕來幫忙。
狂生不再是醉眼朦朧的狂生,今天?他就是廚子,是倆老祖吃烤肉膩了,想換一種新鮮玩意,像是陳大勺?倆老祖真沒拿正眼瞧,還大廚呢,除了燉土雞,就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他是在混日子!
其實,她們是錯怪陳大勺了,大廚的手藝肯定不會差,只不過,水盈月老祖吃了幾年、萌萌老祖也吃了近一年,天天吃、頓頓吃,再是好吃的大餐,也會厭倦的,直臊得陳大勺天天躲在《食爲天》不敢出門,更不敢路過巨竹後的路口,他是想再琢磨新玩意,談何容易。
狂生從袖子裡摸出一口大鐵鍋,嗯,不是普通的鐵鍋,是一口平底鍋,邊沿只有三寸高,倆老祖疑惑,鐵鍋是用來炒菜的,平底鍋?一般是用來烙餅的,哼哼,你若是弄一些素食?狂生,你要倒黴的!
狂生自有底氣,這一手絕活?可是他從前遊歷咸陽時學的,是咸陽城最有名的小吃,他是蹲在咸陽城整整吃了三年,肯定有心得了。
他又從袖裡搬出一個大大的廚櫃,裡面有大大小小數百個陶罐,這可是狂生自制的調味品,離了它們?弄不好,他是會捱揍的!
狂生之所以稱“狂生”,行事自然不拘一格,他曾經挑戰過水盈月、萌仙,可是呢,只是一回,他再也不敢找倆老祖切搓,那是什麼較技,是純粹找虐,若不是同門?狂生的屍骨不知寒了多少年!
他又從袖裡摸出一口大大大的水缸,裡面放養着數不清的海魚,這些貨?是水盈月老祖挑選出來,寄養在月膳房裡的“寶貝”,狂生來的時候,便去月膳房挑了一些帶過來,《雅士居》的幾個秀女忙着開膛破肚,不到兩柱香的時間,堆滿了數十個盆子,準備就緒。
水妞直瞧得眼花繚亂,狂生的袖裡就像一隻大大的風袋,裡面彷彿能裝下一塊大陸靈境似的,一般來說,普通的修行人,也只是在袖子裡放一隻袖袋,或者是將風袋籠在裡面,但是,取物之前,必須先取出風袋,才能再從裡面取物,而且,狂生習的是武技,不算修行人。
狂生本是放蕩不羈的人,他見水妞好奇,頓時童心大起,戲謔道:
“小妞羨慕了?這不是法寶,也不是什麼寶貝,是神通!若是時常習練,是可以隨着道行精行,變得更加厲害,若是練到極致,還是克敵制勝的利器,無論是再厲害的大佬,我只需一抖袖子,他就沒了。”
水妞訕訕,習武技?她吃不了那份苦!習道法?是要常年累月地“熬”!參悟小世界?是要用大把大把的時間、耐心,慢慢地琢磨。
可是,以她的聰慧,自然瞧得出,狂生的袖子並無出奇之處,它只是一種遮掩,袖子裡面是空無一物,東西放哪裡去了?
若是自已能習成袖裡乾坤,就可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雖是打不贏,也可以暫時將敵人拘住不是?再逃出來、再收回去就是。
萌仙見狂生拿捏水妞,頓時心生不滿,什麼人呢?你想找打?
“水妞別理他,什麼袖裡乾坤,小術而已,族人裡比他強的人,多的是,像是蒙義大哥、一飄姐姐,他們都會,我哪天請他們教你!”
狂生立即正經,誠如萌仙所言,袖裡乾坤本是源陸聖朝的普通術法,是與道行有一定的關係,但道行並非全部,是與悟性、機緣密切相關,同時,聖朝的人並不重視袖裡乾坤秘術,僅僅是把它當成“容器”,不會有人真把它當兵器使用,當然,三聖人是例外。
“妞妞是習武的好苗子,不但悟性好,而且根骨奇佳,習練袖裡乾坤自然是手到擒來,說不定還能修出絕世的大神通呢,等你哪天有閒,便來《書》榭一趟,我肯定盡心盡力地傳授,使你成爲絕世大豪!”
水妞畢竟年幼,並沒瞧出其中的關竅,更不可能知道,狂生是被萌仙收拾過,在她的印象裡,萌萌的仙子是不惹事、好相處的好人!
她哪裡知道,萌仙不僅收拾過狂生,像是水幻幻一衆魂寶,有哪一個沒被她打過?即使是陳大勺、蒙義之流,都被她收拾得悽慘無比!
三姓裡的風雲人物,亦只有《琴》樓風大師是真正的雅士,她是不好直接去尋人家的晦氣,同時,風大師平日子只與雪大師“黏糊”,根本就不出《雅士居》的大門,萌仙就算是想找岔?也沒由頭。
平底鍋架在炭火上,狂生取過一罈子生油,它可不是凡物,而是龜島的特產,名叫棕梠的樹果,再取籽榨的好油,若是用來烹製海味,肯定是不同凡響,是比普通的菜籽油強上太多,嗯,也算是高檔貨。
巴掌大的蝶魚被一分兩片,秀女們將之平鋪在鍋底,再用長長的小勺舀出調料,均勻地塗抹,再用木質纖維製作的刷子,反覆的上料。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淡淡的香味傳開,香而不膩的味道,吸引了其他木房子裡的住客,水丫丫終於睡醒了,她是被一股莫名的香味醺醒的,是比小雞更有吸引力,本來就到晌午了,是吃飯的時候了。
除了水鬱香沒出冥獄,老祖們全到了,他們看着大大大的平底鍋,並沒有油膩的感覺,就自已找位置坐下,嗯,真的不錯。
水淼淼也帶着小仙子,還有小小仙子,她們忙了半天,也出來找吃的,見這裡熱鬧?也是讓老榕樹再弄幾張大桌子,今天是要開葷。
秀女們撥開炭火,使火力更旺,她們不停地加工海貨,還好,她們本是《琴》樓的熟手,自然能應付眼下的局面,一片片海貨被送到各自的食盤裡,她們又把果品仙釀斟上,記住,不能上烈性老酒。
狂生偷偷地抹了抹額角的冷汗,今天算是過關了,要不然?自已怕會與陳大勺一樣的下場,是不敢輕易地路過巨竹,更甭提回童子營。
水丫丫彷彿覺得,今天不對勁,像是少了什麼?她茫然地打量,是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去,還是沒有發現,今天缺了什麼!
直到?軍演場外,施施然地來了一個人,是眼角含笑,美若天仙,又不似此間人一樣,她是絕世的美人,她天天跟老祖們混在一堆,一下子不見了?水丫丫反而覺得不習慣,是覺得少了什麼!
原本呢,文美人是很準時的,是不會錯過飯點,可是呢,今天的事情特殊,她是被三位隊座拌住了,很是麻煩一番,因此,就慢了。
文美人輕盈快步頭裡走,三位隊座低頭跟着,他們又犯錯了?
文美人自已找椅子,挨着大老祖坐下,三位隊座?頓時坐臘!
水盈月不忍,忙招呼他們坐下,嗯,龜島的三位首領不錯了,現在會主動攬事情幹,便是有什麼小毛病,也無須太過苛責。
可是呢,龜島的三位首領,以前是常把盈月老祖視爲靠山、後臺,今日?他們見了水盈月以後,反而更是害怕,竟是全身顫抖。
水盈月的心裡下沉,不好,怕是他們捅大簍子了,只不過,也沒聽說晨風城發生什麼事啊?你們到底是做了什麼壞事,竟怕成這樣?
水悅逸只是看了幾眼,便低頭吃喝,有些事,是得敲打一番,要不然,族人不知警醒,是會出問題的,像是今日事,你們既不明無極星的來意,便貿然赴約,就給自已種下禍根,是對自已不負責。
文美人大致把事情經過說了,老祖們沉默,氣氛愈加沉悶。
水盈月揚手,卻是被萌仙拉住,開玩笑,你是含怒一擊,仨首領還會有活路?有什麼事,說開就好,畢竟三首領是混帳慣了的,不知事情的輕重,但卻並非是十惡不赦的惡人,能教育的,還是費點心!
“沒出息的夯貨,七彩錦雞本是鳥形大陸的野物,你們沒吃過?竹筒酒雖是珍貴,你們喝少了?非要讓不敵不友、不明來意的人,請你們?你們本是大族的首領,想要什麼物事,就不能找我要?”
“你們不怕他們心懷異志,暗地裡將你們宰了拖走?”
歸塔一凜,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若是鯨皇惱差成怒,順手擄 人?可真是大大的不妙,道門老祖雖是有氣,但肯定不會取人性命。
然而,鯨皇是誰?從他出生起,再一直修到後期始祖,吞食的生靈何止億億萬?他想要做掉一個人,太容易了,而且,鯨皇作案以後,想要離去的話,倉促之間,道門還真的不一定能攔得住。
“各位老祖,是我們錯了,我們太大意了,我們雖是看出他們是三兇獸,又是後期始祖,但是,我們真沒想到他們或許會動手!”
“我們是真的錯了,我們不應該跟陌生人私下接觸,那樣太危險了,是將自已置於危險而不自知,或者,還要讓老祖們擔心。”
水丫丫聞言,“噗嗤”一樂,你們真逗,直到現在,還沒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道門並不約束族人與外界交往,只是,你們是海族,又有外海的大佬與你們私下接觸,若是無事則罷,但若有事?
你們就有嫌疑,其他的族人就會非議,對你們是很不利的,你們不是普通族人,是龜島的首領,行事必須有規範,凡事,是有忌諱的。
水盈月頓生無力感,哥仨本就過慣了“閒”人的日子,你還想讓他們與段銘瑞、晨風蒼木相比?算了吧,本來,他們就不再管龜島的事,就讓他們閒耍吧,經此次一嚇?他們怕死,自會長記性!
水盈月擺手,仨隊座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下,找一個偏僻處重開一桌,秀女們古怪,若是別的族人犯事,怕早就回去避一避了。
三位首領大人可倒好,又自尋地兒自樂,同時,她們也知道,三位大人是從早晨吃到現在,又餓了?算了吧,不管他們了。
歸塔見秀女不理會?便樂呵呵地自已上前,先是給老祖們請安,然後,再把一個大鉢裝滿,水悅逸失笑,自已想多了,什麼給他們一個教訓,什麼讓他們長記性,有用麼?他們早就是這個樣,萬事不上心頭,是知足常樂的“福”人,唉,說實在的,他們纔是知天命的人。
水盈月嘆氣,仨混帳小子就是這個樣子了,你跟他記較?沒用!
只不過,還真不能再讓他們與鯨皇攪和,以他們的閱歷,是永遠鬥不過鯨皇,哪怕是無極星,他們稍不留神,就會上當,會吃虧的。
“三位隊座辛苦,只不過,從今日起,你們不得再參與無極盟的事,此事,交由靖蠻常修、靖蠻常年倆老仙,再加上夏泡泡處理。”
仨隊座是不服,然而,大老祖發話了,你不聽,你想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