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江水

會客室裡,煙霧繚繞,三名中、老年男子談了很久。

其中一位四五十歲模樣的男子將香菸掐滅在菸灰缸裡,起身將窗戶拉開一些。

“對了,倒有一件事,覺得該和您說說”他返身坐下後,開口。

主位上,坐着一位長相傻氣的男子,戴着眼鏡。“說說看”

“京畿道收到申請,安養市想搞一個宣傳防治大氣污染,關注肺癌的義演歌會。”男子說

眼鏡男揚揚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其實,這些年把首爾污染嚴重的輕工企業全部安置在安養,也有很多人持反對意見,安養出身的不少人更是反應激烈,對策室的大家也有所考慮,決定把重污染企業再向人口稀少的地方外移,建立專門的工業園區。”

“這個義演歌會是個很好的由頭,重要的是,您看,發起人的申請報告。”說着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

“孫泰信?”坐主位的眼鏡男接過文件,看了一眼,好像想起什麼。

“是,您是否有些印象了?”

“想起來了,孫家那個送去霓虹讀書的小兒子吧?怎麼,畢業回國了?”

“是,似乎是跑到娛樂圈去玩了。我與對策室的諸位商議過,覺得可以考慮支持。雖然這幾年,他家有收縮產業,不問外事的現象,但就事論事,是百利無一害的一件事。”

“哦?詳細說說。”眼鏡男來了興趣。

“是,一方面,年底咱們可以說十拿九穩...”

“不要這麼自大,我們的FIFA副主席鄭先生,贏面也很大嘛,零二年不是還主持了那樣長臉的足球盛事嗎?”眼鏡男打斷他。

另外兩人都笑起來,彷彿這是個非常好笑的笑話,然後接着話題。

“安養近五年肺癌高發,專家組的意見是,確實和產業規劃關係密切,這能作爲一個不錯的污點,另外...”

“如果我們能利用起來,那將會是一個不錯的開局。”另一名一直沒開口的人接過話語。

眼鏡男想了想,笑了:“可以,但是不要只侷限於一個小小的安養市,這個歌會,把它做大,做成整個半島歌謠界參與的一場大會,我們來給他,添一把火!”。

釜山郊外,一個田園農場別墅。

“李那邊,似乎很重視這場歌會,我得到消息,不少他們的人都動員了起來,我們是否也要求下面應對,從中...”一名中年男子在彙報情況。

他對面,一位滿頭白髮,戴着金邊眼睛,長相頗爲正派的老年男子搖搖頭“我們沒理由這麼做啊。”

“總統也決定任他們去做,可是顧問,我不明白,咱們這不就是拱手相讓,給李添了一筆嗎...”

“你讓我有些失望啊!”白髮老人看着這個得力助手:“你是抱着什麼樣的決心,進入這裡的?與國,這是京畿道邊緣地區產業優化的一步好棋,與民,這是向百姓科普健康的義舉,利國利民,就因爲不是我們佔利,就不去做嗎?”

中年男子神情羞愧,站起身來鞠功告辭:“我知道了,那我去安排,您早些休息。”

“不但不能攔,還要拉一把,明白嗎?”沒走幾步,白髮老人的話又傳來。

“是!”中年男子轉過身,這次乾脆九十度鞠躬。

........................................

找了一些安養相熟的官員,共同推動這場防癌義演以後,

孫泰信等人已經做好了要打持久戰的決心,畢竟好事多磨。

但是,沒想到僅僅幾天以後,情況出乎預料的順利,不僅是安養市,京畿道,甚至有漢城來的大人物接見他們,提供實質性支持。

“成明,我覺得這不太對勁,太順利了,順利到反常。”孫泰信說。

李成明點點頭:“你能想到這,我很欣慰。”

“我不太明白,演出的全部收入都是要捐出去的,重污染的輕工業還是安養的支柱性產業,我們來宣傳大氣污染,和他們唱反調,他們卻要幫我們,這...無利可圖啊?”

“我也是剛剛纔想明白,泰信,我們可能捲入了一宗大事件,這場義演,變成了一枚棋子。”李成明苦笑一下。

“我不太明白。”孫泰信想不通。

“2007年已經過去大半了,年底要大選。”李成明說着,嘆了口氣:“我還是太年輕啊。本想着這是件好事,既可以接手樸正友先生這邊的後續,又能拉攏一位實力突出的下屬。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那,義演怎麼辦,我們可並不是帶着不純目標來推動這件事的,現在錢也花了,關係也找了,消息也放出去了,卻演變成這個樣子,好不甘心啊!”孫泰信有些憤慨。

“沒辦法,現在事件的走向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老老實實的做事纔是正理,何況,泰信啊,吃一塹長一智,這也未必是件壞事。”李成明安慰他。

“你想想,現在的情況是,有大人物樂見其成,而且目前也沒有反對的聲音冒出, 顯然是達成了什麼共識,要把這個演唱會做大。對我們來說,不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李成明又說。

孫泰信一愣:“有道理,論跡不論心,演唱會越是做大,越是有助力,效果越好,門票和周邊能拿到的錢越多,我們就能幫助更多人。”

李成明笑笑,最後說了一句:“泰信,想幫助別人,我們就要儘快變強啊”

二人不再言語。

於是在2007年9月,半島的三大電視臺,突然開始大量科普肺癌的危害和防治,與此同時,大量傳媒宣傳透露出,一場近幾年來空前的音樂盛會,將會在京畿道中心體育場被舉辦,所有收入都會被用於幫助肺癌患者。

一些較爲關心政事的人,看着街頭的巨幅海報:“文化體育觀光部、教育科學技術部、保健福祉部、環境部共同主辦;京畿道政府、首爾特別市政府、安養市政府協辦,SM、YG、JYP、DSP、RED Entertainment等娛樂公司承辦。這是個大動作啊。”

“歌謠界四大社竟然都參與了,真不得了,這種歌會幾年難得一見,我可得去看看,也當是支持NGO事業了。”

“不過,這個RED Entertainment是什麼公司,竟然能和四大社一起被列出來,我沒聽說過這家公司有什麼明星啊。不行,我可不能落伍,我得去查查。”

於是這天起,NAVER前兩條被“肺癌義演”“RED Entertainment是什麼公司”長期霸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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