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和樸素妍聊了一會兒以後,孫泰信去找李成明商量鄭秀妍的事情。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李成明並沒有直接給什麼答覆,他轉而讓孫泰信去問金光洙,還表示這不是什麼大事情,自己等人不用參與SM娛樂公司的內部事務。
孫泰信雖然有些一頭霧水,但本着一貫信任李成明的思維態度,還是暫時作罷。想了想,又聊起昨天的新聞發佈會。
李成明笑着說:“泰信,這是咱們家裡的安排,父輩自有他們的用意。你想想看,夏國蜀地的數棟音樂樓已經日夜兼程、同時開工。而今馬上二月底了,咱們半島的李總統就要正式上任,這種時候咱們率先行動,不是既能促進兩國友誼,又能爲你年中的夏國行做好鋪墊嗎?”
孫泰信一愣,所以,這是先爲自己造勢,再讓夏國一行變得理所當然?他不是很懂其中深意,也只好暫時如此。於是他告別李成明,心想着明天去CCM公司,問問金光洙這個SM娛樂公司元老,看看這個炒作的問題自己有沒有必要插手。但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他也只是想着無愧於心、想對樸素妍有個交代而已。
李成明等孫泰信走後,自顧自地笑了笑。想了一會兒,他走到一個書櫃旁,抽出一冊書籤夾收容集,打開後拿出其中兩張用花朵標本製成的書籤——它們是兩張用瑪格麗特花製作的書籤,看成色,才完成不久。
“是有意爲之,還是誤打誤撞?”李成明自言自語,又兀自笑了起來:“有趣,看來不像是個蠢笨的女孩兒,就看看你,能不能如願?”說完後,拉開書桌中間抽屜,拿出一個文件夾,在末尾的“意見”一欄寫上“暫不處置,靜觀其變”八個字。
寫完後,剛伸了一個懶腰,手機鈴聲響起。李成明拿起看了一眼,看清號碼後,微微皺眉,按下接通鍵:“我很意外,這麼晚了,您還打電話聯繫我這邊。”
“成明啊,這兩天你們CCM公司很熱鬧啊,這個時候怎麼會弄出這麼大動靜?咱們地合作,可纔剛開始呢。”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
李成明面帶微笑:“一切都是按計劃行事,不是嗎?月初,我們這邊不是才頂着如此局面,在夏國蜀地開展了那樣實質性的建設嗎?您多慮了吧。”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說:“是我自己的意思,成明,我無意試探。”又用貌似漫不經心地口氣接着說:“我自己這邊有些變數,局勢有所逆轉,但是請放心,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李成明不做思考,很快答覆:“我的答覆也是家裡的答覆,先生,夜深了,好好睡一覺,纔能有精神迎接新一天清晨的朝陽啊。”
“真是...讓您見笑了,成明先生,放心吧,我就多借您吉言了。”對面聽到李成明最後這句話,突然言語恭敬起來,還帶着些驚訝的語氣。
掛斷電話,李成明嗤笑一聲:“不成大器、自作主張、可笑至極!”
想了想,李成明從兜裡拿出另一個看起來款式有些老舊的手機,撥通電話後,語氣尊敬:“伯父,晚安,我是成明。”
另一邊,孫泰信的父親和李成明的父親對向而坐,桌上擺着一個圍棋盤,孫泰信父親執白棋,李成明父親執黑棋,兩人還沒開始落子,棋盤上一片空白。
電話響起,孫父笑着說:“肯定是你家的成明小子,他不打電話來問問,我反倒要覺得奇怪了。”於是接通電話:“成明啊,晚安晚安,怎麼樣,心裡還是有困惑吧?”一旁的李父笑着搖搖頭,
也不出聲。
李成明的笑聲傳來:“瞞不過您,我有些迷惑,伯父,盧先生剛下,李總統纔來。現在的形勢是右強於左,我們何必這麼着急站出來,表明態度呢?而且還是明顯站在了左邊。”
孫泰信父親笑了笑,反問道:“成明,我們不站出來,大家就不知道哪一家心屬哪邊的嗎?大家的旗幟其實彼此都心知肚明啊。”他感嘆一聲,又說:
“站隊是一門看似很深奧的學問,孩子。但是你只需知道一個基本原則,那就是:雪中送炭遠強於錦上添花!你想想,兩邊你強我弱,都只是一時的興衰罷了。而今我們和CJ兩家人一起站出來,打着韓流輸出這樣正大光明的旗號行事,李總統難道敢明目張膽地做什麼阻攔嗎?”
李成明有些明悟了:“您是說,他剛上來,根基不穩,內憂外患,正是需要穩定人心的時候,不會輕易行動。這種時候,反而是我們這種明顯偏左的家族最好的發展時機?”
孫父替他說全:“成明,你明白就好,今年是個什麼光景?金融危機已成定局。這種時候,代表半島文化產業的CJ集團和代表實業的我們兩家合力而爲,他哪怕知道咱們不是一路人,也得捏着鼻子認了!不然呢?他不是靠着抨擊盧先生的經濟政策而起家的嗎?如若他上臺,經濟反而更加糟糕了,這五年任期,他還坐得穩、坐得完嗎?”
李成明那邊鬆了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是我着相了,伯父。”想了想,他提了一下剛剛的電話:“那邊的聯絡人剛剛給我打電話打探口風,他有些沉不住氣的意思,我看,這並不像他身後那邊的意思。”
“不知所謂、不堪大用的蠢人,不去管他。成明啊,你和泰信、俊浩他們只管放手去幹,後面萬事有我、有你爸、有你崔坤叔父。”孫父擲地有聲。
李成明最後開了一句玩笑話:“我只是覺得我們還太年輕,現在還不到全力以赴的時候。”
孫父聽後哈哈大笑,把電話遞給李父,解釋一下道:“我們的成明小子,說他覺得自己還年輕,還不到全力以赴的時候呢~”
李父聽後也笑起來,起身接過電話,笑罵:“傻兒子,告訴你,在我的一生中,我總是全力以赴!”
掛斷電話,父輩兩人笑着說了一會兒話,準備開始下棋。
圍棋現代規則規定,黑先行,黑先白後,兩人藉着棋子,說着大事。
李父好似被讓了三子,接連下了三個星位,一邊下,一邊指着一個星位說:“這第一子,是盧先生大勢已去,李總統卻剛剛得勢可爲,盧家兄長、夫人最近的那些事,也確實太過不堪,盧此人,怕是難全身後事啊。”孫父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於是李父指向第二個星位:“金融危機年,官方得更加依靠我們這些家族,但是李出身現代集團, 他一定會藉機打壓我們這些上下游相關的家族,爲自家牟利。這一步,說不得要藉機會卡一卡我們的脖子,試試我們的生機。”
“理所當然。”孫父接着點頭。
李父嘆了一口氣,指着第三子落子之處:“成明和泰信,太過年輕,這次與霓虹合作,李總統那邊表面上樂見其成。我卻怕他暗中在年輕人這潭清水裡摻些泥沙、把水攪渾了。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可就得不償失了!”
孫父想了想:“成明已經可以做棋手,在這棋盤上試着下一下棋了。安心吧,那些小動作,我們多加防範就是了。他難道真的敢犯各家公認之大不韙,對各家小輩下手嗎?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這次輪到李父想了想,然後點頭。
李父下完三子,輪到孫父,孫父卻執一枚白子,在第一手就正正地下到棋盤中央的天元之處,然後笑着看向李父。
李父若有所思:“圍棋講究做氣,一般先搶星位,便於攻殺,做眼。首下天元容易被緊氣,戰略空間有些吃力。”
“第一手下天元,看似是很幼稚的行爲,現代圍棋有貼目的規則,天元對佔地盤一點幫助都沒有,基本上可以說是一手廢棋。”孫父接過話題:“執棋者,大多去練習那些星位、小目等等的定式。”
李父完全明悟:“現代圍棋中首下天元,一是不禮貌,二是廢棋,三是幼稚,但大哥你明知如此而爲之,恰恰是對棋手本身有着自信吧。”
孫父放下棋笥,笑了起來:“孩子們遲早要長大的,老李,該放手讓他們一搏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