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問什麼就問吧,別憋在心裡。”
顧念兮替她將腿上滑落的毯子重新蓋好,才柔着嗓音問,“阿致,你的腿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她要是不問的話,遲早會將自己給憋死的,但她不想問陸灝南怕自己會忍不住將陸婉婉沒死的消息說出來。
“也沒有什麼,就是藤原那個老匹夫炸死我不相信去查看而中了埋伏而已,我在打算報仇的那一刻起就做了最壞的打算也沒想活着,藤原假死我就讓他變成真死,他當然不肯乖乖赴死了,我就打算來個同歸於盡,開車撞上了大貨車,藤原被我割了大動脈失血過多死了,我腿被卡在車裡脫不出,是蕭絕救了我,醫生說要是想要活命就必須截止,左腿是保不住了。”薛景緻說的輕描淡寫的,臉上是一切歸於平靜的淡然。
顧念兮雖然沒有在現場,但可以從她寥寥幾語中感受到那驚心動魄的生死一瞬間,“要是我在就好了,說不定……”
說不定就能什麼呢?
景緻報仇的決心是那樣的強烈,她就算當時在日本也是沒有辦法阻止的,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赴死。
薛景緻握了握她的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並不覺得有什麼。”
“那你跟蕭絕,你們之間是怎麼回事?”顧念兮問的很是小心,深怕刺中她此刻脆弱的身體。
“還能是怎麼回事,我不愛他了不要他了唄。”
“你騙的了別人騙不了人自己,阿致,你敢說你真的不愛蕭絕了嗎?”雪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太陽從霧霾中衝了出來,陽光照在皚皚白雪上光芒刺眼,“我是不知道你們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你剛纔跟蕭絕說的話語氣是你自己可能都沒有察覺到的泛酸。阿致,你不是個逃避的人,要是因爲腿就不願面對自己的感情,那隻會讓我覺得你懦弱。”
薛景緻抓了把雪在手中,握成了圓溜溜的小球,聽到她的話眼裡閃過不明的情愫。
顧念兮也不敢說的太過了,免得刺激過頭了,“我們回去吧,等天氣好了我就帶團子來看你。”
“你還是別帶過來了,別讓孩子看了我這樣嚇着了。”薛景緻只見過糰子剛出生的時候,後來百宴的時候孩子丟失了,現在算起來也差不多快一週歲了,時間真是如白駒過隙啊,轉眼一年的光陰已經過去了。
“阿致你說什麼呢,你是面無可憎了還是毀容了,糰子怎麼會被嚇到?要是真的被嚇到了,那我兒子未免也太無用了點。”
快到病房的時候,一名女子哭着從她們身邊經過,差點撞到坐在輪椅上的景緻,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就跑開了。
“剛纔那名女子好像是……”只是匆匆一瞥,顧念兮也不能肯定到底是還是不是。
薛景緻也注意到了,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些,按捺住內心的震驚,語氣平和,“走吧。”
回到病房的時候,蕭絕聽到聲響立即起身,彎腰將她抱了起來,輕柔的放在牀上。
“外面冷不冷?要是你想出去的話,以後我每天都帶你出去吹風。”
薛景緻沒有理她,看着顧念兮道:“小兮,你快回去吧,等天色暗了就不好走了。”
“我留在醫院陪你,糰子反正有人照顧的。”
“那怎麼行,某人今天剛回來要是你留在醫院裡陪我他還不得吃了我呀。”薛景緻神色有些疲憊,她小心的動着身體,儘量的不觸碰到已經被截止的腿,“回去吧,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已經成了時了什麼都不能做的殘廢。”
聞言,顧念兮的眼圈否泛紅了。
“那好,我明天再來看你,你有什麼需要就打電話給我,答應你的事情我會盡快辦妥的。”顧念兮看着她,又看了渾身散發着冷漠氣息的男人,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阿致,有些事情是沒有回頭路了,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聽着兩人已有所指的對話,蕭絕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懷疑,直到顧念兮離開了,才淡淡的問,“阿致,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小嫂子替你辦,不能跟我說嗎?”
“我的事情爲什麼要跟你說?”薛景緻聲音涼薄的反問,“蕭絕,你這樣讓我很不喜歡直到嗎?我們已經分手了,頂多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你這麼關心我,會讓我覺得自己是破壞你們幸福的第三者,我會很不安的。”
蕭絕按着她的肩,視線與她平視,“你看到藤原百合了?”
“是,她很勇敢,我很佩服她爲了你回不遠萬里的追來。蕭絕,藤原百合雖然是藤原澤明的女兒,但她是個好女兒,你莫要辜負她。”薛景緻拉高被子蓋在身上,閉上眼睛,一副不願跟他多談的樣子。
“你明明知道那天晚上我跟藤原百合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蕭絕伸手按了按眉心,似乎很疲憊的樣子,“本來不想跟你說的,但你這麼誤會。”他笑了笑,伸手將她臉上的髮絲撩至耳後,“那天晚上在藤原百合房間裡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當時情況危急我也來不及解釋,索性就讓他們誤會了。”
“真的不是你?”薛景緻很是懷疑,明明他衣衫不整的在藤原百合的牀上,“那是誰?”
“是誰我暫時還不能說,我沒有碰過藤原百合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可能是我的。阿致,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別說你沒了一條腿,就算你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走路了,我也不會離開你的。”蕭絕親親她冰涼的臉,素白純淨的跟以前總是畫着精緻妝容的臉就像是兩個人,他不喜歡她穿着性感暴露的衣服但卻愛極了她驕傲自信的樣子,現在的她太安靜了,讓他有種隨時都會失去她的感覺。
薛景緻瞳仁縮了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又不是不愛蕭絕,可是她身上的病毒……
“我知道你顧慮什麼,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有條腿配不上我,所以——”
“我怎麼就配不上你了?是你配不上我纔是。”薛景緻白了他一眼,不管什麼時候女人的尊嚴都是不容褻瀆的。
“那你就是因爲覺得自己感染了病毒早晚都會死,不忍心連累我,是不是?”
薛景緻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會知道病毒的事情?”除了跟顧念兮說過,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小兮也不可能會跟別人說的。
“阿致,你不是說過只要存在過就必有痕跡嗎?之前你跟我好好的,突然就說要分手了,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分辨不出你到底愛不愛我,不然你以爲這麼多天我死皮賴臉的跟着你鞍前馬後的伺候着你是爲了什麼?”
“你……”薛景緻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心裡有什麼東西一圈一圈的盪漾開來,“要是我一直都不理你呢?你要怎麼辦?”
“你沒有那麼鐵石心腸的,花花說精誠所至金石爲開,連楚黎落對感情不抱希望的人都被他打動了,只要我臉皮夠厚對你使出死纏爛打永不言棄的功夫,你早晚都會心軟而沒有辦法冷着心腸對我的。”
“原來都是花清寒給你出的主意啊……”薛景緻拖長了尾音,似笑非笑的,“要是沒人給你出主意,暗地裡給你支招,是不是你早就有放棄了?”
蕭絕握着她涼的沒有溫度的手,兩人十指扣在一塊,“我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丈夫照顧妻子是理所當然的。”
“我們,夫妻?”薛景緻因爲太過驚訝,以至於聲音都變了。
“忘了告訴你,我上午去了趟民政局。”
“你怎麼可以罔顧我的意願,你這根本就是強迫她人嫁給你,我……”她氣的語無倫次的,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蕭絕表情很是無辜,眉眼裡都帶着笑意,“結婚證我收起來了,等你好了,我們再舉辦婚禮。”
“我去,誰答應嫁給你了?說好的浪漫求婚呢,說好的特別的婚禮呢,說好的鴿子蛋呢?什麼都沒有,我怎麼可能會嫁給你。”薛景緻覺得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吧,反正她身上的病毒早就過了發作期了她都沒死,興許真的有奇蹟發生呢。
“婚禮的具體流程我已經交給婚禮策劃公司全權負責了,要是你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跟他們溝通。婚紗我讓法國那邊最享譽盛名的設計師過來親自給你設計,至於鴿子蛋還真沒有……”薛景緻立即橫了他一眼,很是不滿,他笑的異常的溫柔,“只不過是花了2500萬英鎊拍下了一枚藍色之星。”
“我去,你是錢多的沒處花了是吧竟然話幾個億買一枚沒什麼用處的戒指,這根本就是燒錢。”薛景緻聽到2500萬英鎊直接坐了起來,動作太大腿部截止的地方像針扎似的疼的她冷汗直冒,身體因爲生氣顫抖的厲害,好半天才恢復過來。
蕭絕嚇了一跳,眉頭擰成了一團,漆黑的眸子滿滿的都是擔憂,“阿致,你別激動,要是你實在不喜歡的話,那我就將戒指給賣了。”
她怔怔地看着,眼睛睜的很大,模樣有些蠢。
“能賣的比2500萬英鎊還要高嗎?”
“應該……可以的。”戒指是他看中的,錢也是他出的,但具體的操作流程是花清寒一手負責的,他說的不是很肯定。
“什麼叫應該可以的,既然賣的價格不能比買的價格高,那爲什麼還要賣掉?”
蕭絕想要碰碰她的臉,卻被她一手打掉,“蕭絕,你知不知道我的隊友爲了錢纔會全部犧牲的,你知道爲什麼我們需要很多很多的錢嗎?因爲我們幫人做事所得來的錢幾乎全部都捐給孤兒院福利院了,可你隨隨便便的一枚戒指就花了好幾億,你簡直就是個敗家子!”